第32章 藏蓝色的布料

“怎么就……不能了？”

小柔噙满了眼泪的空洞的眼眶里，慢慢映出了赵子御此刻捏着拳头的模样。

“对！为什么不行，你也是个人啊！你有人权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如果你一个受害者都不会站出来。谁还能帮你呢？”

沈淮之猛地抬头看向赵子御，似乎是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一腔热忱让人无比温暖感动。

此刻小柔也正需要这样的鼓励，她的胆怯好像稍稍退却了一些，整个人没那么紧张了。

沈淮之注意到了这一点，尝试着把想问的话问出口。

“如果我们努力搜集证据，你……可愿意去做证，为自己把那个畜生拉下来？”

小柔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内心挣扎了许久，开口道：

“我愿意！而且我有证据！”

她慢慢摊开手，在场的三人才发现她不知从何时一直把一小截布料抓在手里。

沈淮之一看是布料，本不抱太大希望。

毕竟那苏士宁家境在一众世家大族中不算显贵，他穿得起的料子，旁人也都穿得起。

赵子御平素最爱做衣衫，对这个了解颇深，他接过那块布料细细端详，却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这是有名的云绫锦，京中可穿此锦着非富即贵，仅寥寥几人。”

“此锦名贵，一人只得一两匹而已，除了皇子们，也就国公府和我们家能用上。”

“皇子们多用紫色、黄色这样象征身份的颜色做常服，这块布料是藏蓝色，而国公府世子宋臻和尤其钟爱这个颜色，我们家一向与他家不睦，从不用这个颜色。”

“不出我所料的话，应该是他的衣服。”

“不对呀，都说第一次掳走你的是苏士宁，你可还记得他的样貌？”

“第一次是我去粥棚打粥，有个公子一见我便……便有些不怀好意，直接强制把我带走，我去了那之后，又是另一个……我不太清楚他们的身份，只是听别人说那是苏家……”

小柔听赵子御这么一说，也觉得事情奇怪，顾不上难受，把想得起来的都说给赵子御听。

“第一次去的明显是个客栈，也可能是青楼的样子，我和奶奶乞讨时曾路过，布局很像。”

“第二次去的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院子，那儿有花园，有假山，我去的那个屋子还有很好闻的熏香，床上用的纱幔都有精美的绣花，甚至给我穿的衣服鞋面都是很舒服的绸缎……”

小柔没怎么见过大户人家的院子，能描述的场景也有限，这样简单听下来，一个普通的七品官员也能有这样规格的院子。

或许只能从布料上面找些说法。

“对了！”小柔突然叫了一声，看着沈淮之二人看向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当时挣扎了许久，或许是给他身上挠了不少口子，尤其是胳膊，我当时很用力，甚至手里还有血丝。”

她把手指甲给两个人看了看，随即觉得自己手脏兮兮的又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勇敢地伸着手不往后缩。

吴婆婆听见她的描述却满脸写着心疼，忍不住抹着眼泪抱紧了她。

这些要是让孙大娘听到，她得多心疼！

“物证、人证确实都有了，只是总觉得还缺点什么，缺什么呢……”

赵子御急得满屋子打转，沈淮之却突然眼前一亮。

“那个车夫！”

“哎呀！”赵子御一拍脑袋瓜，懊恼地说：“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小柔姑娘你且歇息一下，我们二人这就去审一审他”

看着二人走出房门后，吴婆婆十分感慨地说道：“这两位公子真的是大善人，那沈公子自不必说，看着就养尊处优的一个人，却亲自带着人在破庙那边建收容所，做着许多粗活。”

“这个赵公子虽说是刚见过，却也热心肠得很。”

小柔点点头应和着：“是啊，只是我这件事不知会不会给二位公子带来什么麻烦。”

“若会影响他们的生活，我倒不如不要再追究不要再想，我们这种贱命何苦牵连这么多人进来呢。”

吴婆婆听了这话，总觉得小柔是在自轻自贱，却也觉得她有理，只得深深叹息一声。

那车夫被捆了丢在马厩里，一直嚷个不停，叫嚣着让人赶快放开他。

看守的小厮见他不识抬举，顺手给了他几个嘴巴子，没想到他反而变本加厉地吆喝起来。

“你可知道我是谁家的车夫！就凭你们也敢对我下手，活腻了？”

小厮实在厌烦，随手脱了靴子里的臭袜子，团成一团给他塞进嘴里。

他奔忙了一天，出了不少臭汗，袜子的味道几步之外都能闻得清清楚楚，车夫被熏得连连作呕，却又吐不出来，不一会就神情恹恹地倒在地上。

赵子御和沈淮之过来后，小厮十分有眼力见地把袜子拿出来，用脚踢了踢车夫，让他不要再撞死。

那车夫在地上挪腾许久也坐不起来，只好倒在地上不停咒骂。

“快……快放开我！要不让你们好看！”

“让我好看？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好看。”

车夫听着这声音熟悉，用尽力气扭过头来，使劲瞅了瞅才发现说话的人是赵子御。

作为车夫，他常在外露面，见的人也多。

沈淮之或许他不认识，但苏士宁一向爱陪着宋臻和花天酒地，也是百味居的常客。

这车夫不光认识赵子御，甚至还与赵子御的车夫一块聊过几句天。

他此刻真觉得天都要塌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好放低姿态求饶：

“不知如何冒犯了赵公子，要把小的抓起来。”

“您与我家公子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从未冲撞过您啊！”

赵子御很是瞧不起他这副鬼样子，冷哼一声，开口问道：

“凭你公子是谁，把你今日做的事情一件一件细细说来。”

那车夫不知事情暴露，见好话说了半天不成，话语中都带了些威胁的成分。

“赵公子，您怕是不知道我是谁家的人吧？”

“我看您还是早些放了我，免得咱们闹得不好看了有矛盾，到时，可就不是我一个人受苦这么简单了！”

赵子御被气得直想笑，一脚直接给那车夫的脸踢肿了。

“凭你是谁家的，今天也得给我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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