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向体恤
因着秦阳的生辰礼物还没有拿到，岳文中的收的赃银也还在家中搁着，四皇子便让他先回去取银票，自己和沈淮之回沈府给秦阳送生辰礼。
不过他也不放心这岳文中，还是留了个心眼，派人偷偷跟了上去。
万一这岳文中有逃跑的念头，定第一时间将他捉拿归案。
不过也是他想多了，这岳文中再喜爱瓷器金银，也不敢拿朝廷抄没的物件，老老实实回了家。
四皇子派去的手下回来说，这岳文中一路哭丧着脸回了家，被家中妻子狠狠骂了一顿，兵荒马乱地就揣着东西又出了门。
描述得十分形象。
四皇子听完居然觉得这岳文中多少也有些可怜。
看他的样子，估摸着是家中实在困难，夫妻不睦，生活潦倒，还差点被苏晋坑害。
堂堂六品官员，将日子过成这样，也是可悲。
秦阳的生辰宴在晚上，沈淮之特意邀请了四皇子和赵子御一同出席，此刻天色尚早，他们二人便先去了太子那里等着岳文中。
按照他们说好的，岳文中在半个时辰后来到东宫求见太子。
太子也不知今日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有空，都来他这儿凑热闹。
尤其这四皇子和沈淮之，平日是决计不会主动登门的，今日却上门来讨茶喝，真是让人奇怪。
不过他也懒得多想，只觉得二人是开窍了，要来巴结他了，笑呵呵地给他们介绍了不少自己喜爱的藏品。
二人假装兴致勃勃，都快演累了，见岳文中终于来了，俱是松了一口气。
太子甚少见岳文中，一时有些认不出来，不知如何开口，这岳文中便双膝一弯，跪下将手中木盒和银票举过头顶道：
“罪臣刑部侍郎岳文中，特向太子请罪！”
“哦？你何罪之有啊？”
太子挑了挑眉毛，不知这岳文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岳文中极不可察地瞥了眼四皇子和沈淮之，见这二人面色始终沉稳，定了定神，继续道：
“吏部员外郎苏晋为救他的儿子苏士宁，强行贿赂下官，此银票与白瓷瓶便是证物。”
岳文中将手中银票递给小厮，将木盒放在地上，缓缓打开。
太子平日得宠，收了不知多少好东西，打眼一看，便知这白瓷瓶确非凡物。
他走上前取出其中一只，放在手中细细端详着瓶身上的刻花，赞道：
“这苏晋教养儿子一般，辨物的本领倒是好上许多。”
岳文中不敢随便接这句话的茬，只得继续道：
“下官实在惶恐，为表清正之心，特求太子相帮，若太子愿为下官在圣上跟前表明实情，在下愿肝脑涂地以报太子大恩！”
太子听见岳文中这番表忠心的话倒是有一点心动。
他给身后小厮使了个眼神，那小厮立马会意，上前将岳文中扶起。
“岳大人这是哪的话，我们太子一向最体恤下属了，您放心，既求到这，总归没有不管您的道理。”
四皇子听见这话险些被杯里的茶烫到，沈淮之也有些咋舌，他俩背着太子相视一笑，都觉得小厮实在太会拍马屁了。
岳文中被扶起来倒是一脸受宠若惊：
“多谢太子明察，下官昨夜一收到这重礼，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如今总算心中大石落地了！”
“罢了罢了，你这任上也难以避免此事，我还是能体谅的。”
“也是你乖觉，知道前些日子我在京都府狠狠训斥了那苏家，想必是猜到我看他家不顺眼，想助我一臂之力了。”
太子将白瓷瓶重又放回木盒，眼见着就要合上盖子。
沈淮之连忙看了眼岳文中，要他继续说下去。
岳文中身子一震，忙又跪下道：“太子不知，下官于瓷器一直颇有研究，基本上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刑部不少同僚都知道此事。”
“这对瓷瓶，下官曾在刑部册子上见过，是承和八年被抄没的光禄寺大夫吴衡家中之物，既已抄没，怎能出现在一个吏部员外郎手中？”
“且他官职低微，哪里来一千两银子贿赂下官，故而下官怀疑，苏晋私下定收了……”
岳文中的欲言又止，给了太子不少遐想的空间。
毕竟平日是养尊处优，方才岳文中没点破时他还没太过注意这一千两银票，如今细细想来，这苏晋定不清白。
因着京都府那遭，他早已看苏家不顺眼，如今这两样证据在手，只要他向圣上进言，苏家倒台指日可待。
荣国公与苏家本就是亲家，为着他家做官费了不少心思，若苏家出事，他荣国公定也脱不了干系。
即便一时不倒台，在圣上那里不得脸却是板上钉钉了。
太子越想越高兴，亲自上前将岳文中扶起，给他整了整衣襟道：
“依着岳大人所言，这白瓷瓶若真是抄没之物，那苏家定吃不了兜着走。”
“甚好甚好，待我向父皇禀明此事，定要好好赏你。”
“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岳文中没想到四皇子和沈淮之谋算得这样细致，连太子的脾气都摸得透透的。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沈淮之抢了先。
“听闻岳大人母亲患了怪疾，所需药材十分贵重，这样的境况下，岳大人竟还能保持为官的清正廉洁，沈某实在佩服！”
太子正发愁赏什么，听见此话，竟觉得沈淮之的提醒十分到位，径直说道：“老夫人不过缺一味药材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岳大人跟着管家去我财库中找找吧。”
“此番若父皇严惩苏家，我定还要赏你的。”
岳文中连忙跪下谢恩，还不忘投给沈淮之一个感激的眼神。
沈淮之冲他微微点了点头，像是示意他事情做得不错。
太子的财库果然收尽天下好物。
岳文中在一个犄角旮旯发现了保存还算不错的药材，十分高兴，再三拜谢后赶回家送药去了。
他一走，沈淮之和四皇子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理由，纷纷与太子告辞。
太子也没顾上琢磨他们两个的来意，他急匆匆地带着岳文中拿来的东西，进宫面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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