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为他人作嫁衣
张太医散值后，跟着荣国公身边的小厮一路进了国公府。
他从前来替荣国公诊治过，倒也认路，只是此次心态却十分不同，一路心惊胆战，时不时掏手帕擦汗。
引路的小厮见他如此紧张，不由得心底暗笑他没见过世面，却不知他即将面临着道德和性命的抉择。
荣国公早命人沏好了一壶茶，一见张太医，便有小厮将茶水奉上。
张太医问了安，战战兢兢坐在一边椅子上，也没敢坐实，只略倚着椅子的边支撑着自己。
酝酿了一会儿，见荣国公也不开口，张太医只好开口问道：“不知国公爷叫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荣国公皮笑肉不笑地将手中茶盏放下，道：“张太医为何而来，自己不清楚吗？”
张太医庆幸自己此刻已经坐下，不然双腿怕是已经软得像面条一般。
“国公爷叫下官，下官不敢细想，将宫内事务处理完便及时赶来了。”
荣国公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罢了，想你脑子蠢，我来告诉你。”
“你手头可有一张预防疫病的小笺准备呈递圣上？”
张太医早有这个心理准备，也知道荣国公肯定是有了证据才会这样说，只好点了点头。
“是有此法，只是下官还未来得及整理完全。”
他说完看了看荣国公的脸，发觉他面色阴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打了个寒战，说话都结巴起来。
“国公爷是……是想要此物吗？”
荣国公给了他个“废话”的眼神：“不然叫你来是喝茶的吗？”
“是，是。”张太医只觉衣衫内里都要浸透了：“只是此物是为人所托，下官本是要呈递圣上的。”
荣国公轻蔑地笑起来：“哈哈哈，怎么，张太医是交给我不放心吗，啊？”
“你交给我，做个顺水人情，我定记得你这份举手之劳。”
张太医仍是为难。
答应好别人的事，他不愿出尔反尔。
况且他知道荣国公一向看不上沈淮之，与他作对，若将此法……后果不堪设想。
荣国公却不给他考虑的机会。
“张太医可要考虑清楚，我既然知道你这东西的存在，便就是也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
“你若逼得我想别的法子，我可就不客气了。”
张太医一脸心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
过了好半晌，他颤颤巍巍从胸口暗袋取出那张小笺，将他交给了荣国公的小厮。
荣国公很满意，点点头放张太医离开了。
其实他自打沈淮之他们被捉拿入狱后，便派人蹲守在沈府，看看他们要想些什么法子自救。
小厮传话说沈老夫人晕倒，荣国公也没在意。
毕竟她年事已高，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但竟然有太医登门为他诊治，这是荣国公万万没想到的。
他心里恨太医恨得牙痒痒，叫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能有丝毫缺漏。
可怜张太医满心欢喜，以为能做一件善事，还能让自己有所成就，却不料一开始就是为他人作嫁衣。
侥幸保住一命的他没脸再去沈府，只好找了位相熟的太医去看看沈老夫人的情况，也算是尽了心意。
秦阳没心思想这件事，只盼着尽快查明真相，匆匆就到了孙大娘家。
孙大娘是个命苦的，这些年一直在京都卖油条，天天起早贪黑，挣了银钱回家还要伺候自己的相公。
他相公早年在码头扛大包卖力气，却不料一时不察被砸中了双腿，至此无法站立，日日躺在床上等着孙大娘为他擦洗伺候。
孙大娘这些年不离不弃地照顾他。夫妻感情很好。
这日子刚有了些盼头，孙大娘又得了瘟疫，他相公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却也没离开他。
秦阳抓了包药拿来，他相公感恩戴德地点着头，就差下床给秦阳磕头了。
秦阳也不是为了做善事，见他们过得艰难却也于心不忍，想着得亏自己没有空手过来。
他扶住男人的手，拦住他弯着的身躯，有些尴尬地说明了来意。
男人倒也配合，只是有些不放心。
“不瞒这位小公子说，娘子她虽得了瘟疫，却因着平日做不少力气活，身体底子康健，此刻精神还好，你若问话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瘟疫传染的厉害，家中儿女我都没让近身，只怕你进去，有染病的风险。”
见男人满脸关切，提起妻子眼中都是心疼的神色，秦阳心里一暖，宽慰道：
“您莫怕，我懂些瘟疫预防的法子，等我问完话，我给您说一说，日后你们照顾孙大娘也方便。”
男人听了这话更是激动，忙叫自己小女儿领着秦阳去孙大娘屋中。
孙大娘正发愁。
他家儿子正是上学的年纪，还要靠她卖油条来攒学堂的束脩，可她这一病，不知何时才能好起来。
且相公的病不能断了药，要好好将养，不然冬日天气寒冷，他常常双腿疼痛难忍，睡不着觉。
难挨得受不了时，甚至会用头撞墙缓解。
孙大娘眼泪就没停过，但怕家人担心，也只敢背着人抹眼泪。
听自己小女儿说家中来了客人想问几句话，她本不想答应，生怕自己害的别人染病。
可……女儿说他给家中提了药来，也不怕瘟疫，孙大娘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女儿将人放了进来。
虽说孙大娘已到了做自己娘亲的年纪，但秦阳被沈淮之教导，深知男女有别，深思熟虑后，掏出面纱，带着小姑娘一块进了孙大娘的房间。
孙大娘很紧张：“这位小公子，您有什么事要问？能不能让我女儿先……”
秦阳知道她的顾虑，将小姑娘放在门边，嘱咐她不要往里走。
孙大娘这才放下心来。
“小公子有话便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秦阳仿佛看到了希望，眼睛里都有光了。
“孙大娘，我来是想问，正月十五早上，您是否在长街发现了一具尸体？”
孙大娘虽有些疑惑，却还是点点头道：“不错。”
“可否仔细说说？”
孙大娘那日报了官，衙役都知道她是清白，也没什么顾虑，就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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