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全家都在鬼门关门口反复横跳
李建军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他那双瞪得像铜铃一样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你……你怎么知道的？”他结结巴巴地问道，声音都变了调。
姐姐死的时候穿什么衣服，这种事情，只有他们这些最亲的家人才知道！
尤其是……尤其是肚子里那个七个月大的男婴！
当年，他们只知道姐姐是怀着孕去世的，但具体是男是女，几个月大，他们根本不清楚！
这个年轻的道士，是怎么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不光是他，他身边的母亲和兄弟，以及另一边的陈建军一家，全都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他们看着林澈的眼神，从刚才的怀疑和轻视，一下子变成了惊疑和敬畏。
“我不仅知道这些。”林澈没有理会他的震惊，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陈建军。
“陈建国，你的哥哥。牺牲于西南边境的一次反击战中，职务是侦察连副连长。他身上，一共中了三枪，一枪在左肩，一枪在右腿，最致命的一枪，在后心。”
林澈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这些话，听在陈建军的耳朵里，却如同晴天霹雳！
“轰”的一声，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哥哥牺牲的细节，是部队后来派人来通知的，属于军事机密，只有他们家里的几个人知道！
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连中了几枪，打在什么位置都分毫不差！
“你……你到底是谁？”陈建军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我是谁不重要。”林澈缓缓说道，“重要的是，你们的亲人，陈建国和李秀英，他们现在就在这里。”
“就在这道观里，看着你们。”
林澈的话，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大殿里炸开。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他们惊恐地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大殿里，除了他们自己，哪有别人的影子？
“道……道长……您……您别开玩笑……”王德发也吓得脸色发白，悄悄往林澈身边挪了挪。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林澈瞥了他一眼。
他开启天眼，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两个半透明的，穿着旧时代衣服的魂体，就飘在各自家人的身后。
男的英武，女的清秀。
正是陈建国和李秀英。
他们看着自己的亲人，眼神里充满了思念和悲伤，却无法靠近，也无法交流。
他们身上的怨气，和各自的家人，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共鸣。
这也是为什么，两家人一见面，就火气那么大，那么容易起冲突。
因为，这两股积压了几十年的怨气，在互相影响，互相刺激。
“我知道，你们不信。”林澈看着众人惊恐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们觉得，人死如灯灭，哪来的鬼魂之说。”
“你们更觉得，你们两家人的恩怨，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跟他们两个已经死去的人，没有关系。”
“但你们错了。”
林澈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因为阳寿未尽，含冤而死，怨气不散，化为地魂，困于此地，几十年来，不得安宁，无法转世！”
“而你们，作为他们最亲的血亲，你们之间的争吵、怨恨，只会加重他们身上的怨气，让他们更加痛苦！”
“你们以为，你们是在为他们讨公道，争面子。实际上，你们是在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剜他们的心！”
林澈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敲在两家人的心坎上。
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他们看着林澈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秀英的母亲，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老泪纵横。
“道长……求求您……求求您让我们家秀英安息吧……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她这一跪，李家那两个脾气火爆的兄弟，也红着眼眶，跟着跪了下来。
另一边的陈建军，也是满脸羞愧，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现在知道错了？”林澈冷哼一声，“晚了！”
“你们的怨，已经成了他们的劫。这个结，要是解不开，他们两个，就只能永远当一对孤魂野鬼，直到魂飞魄散！”
听到“魂飞魄散”四个字，两家人都是脸色大变，吓得魂不附体。
“不！不要！”李秀英的母亲哭喊着，“道长，求您大发慈悲，救救他们吧！您让我们做什么都行！我们都听您的！”
“对！道长！我们都听您的！”陈建军也反应过来，连忙表态。
林澈看着跪倒一片的众人，心里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把他们彻底吓住，不让他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心里的那点疙瘩，就永远解不开。
“想让我救他们，可以。”林澈缓缓开口，“但，你们必须先放下你们之间的成见和怨恨。”
“几十年前的恩恩怨怨，谁对谁错，现在再去追究，还有意义吗？人死不能复生，你们活着的人，难道要为了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斗一辈子，让他们在地下都不得安宁吗？”
“陈家的父母，当年确实做得不对，他们棒打鸳鸯，嫌贫爱富，这是因。”
“李秀英含恨而死，陈建国战死沙场，这是果。”
“如今，陈家的父母也早已作古，这笔账，难道要算到下一辈的头上？要让你们的孩子，你们的孙子，都背负着这份仇恨活下去？”
林澈的一番话，让两家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低着头，脸上满是羞愧。
是啊，道长说得对。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了，他们这些活着的人，还在这里争个什么劲呢？
争赢了，又能怎么样？能让死去的亲人活过来吗？
不能。
只会让他们更加不得安宁。
看到众人的神情有所松动，林澈知道，是时候下最后一剂猛药了。
他将目光，再次投向了之前那个最不服气的李建军。
“你，叫李建军，是吗？”
李建军身体一震，连忙点头：“是……是，道长。”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你姐姐死得最冤，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心里最不平衡？”林澈问道。
李建军低着头，默认了。
他就是这么想的。陈建国是为国牺牲，是英雄。可他姐姐呢？不明不白地吊死，连个名分都没有，肚子里还带着孩子，太惨了。
“好。”林澈点了点头，“那我就让你，亲耳听一听，你姐姐现在，最想说的是什么。”
说着，他从供桌上拿起一支毛笔，沾了点朱砂。
然后，他走到李建军面前。
“别动，也别怕。”
在李建军惊恐的注视下，林澈伸出手指，用沾了朱砂的笔，在他的双耳耳廓上，轻轻画了两个微小的符文。
“通幽符，开！”
随着林澈一声低喝，李建军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里“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周围的世界，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他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能听到远处山雀的鸣叫声，一切声音，都变得无比清晰。
然后，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带着哭腔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幽幽地响起。
“二哥……是我……我是秀英啊……”
李建军的瞳孔，猛地收缩到了极致。
这个声音！
是姐姐的声音！
虽然几十年没听到了，但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秀英……姐？！”他颤抖着，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二哥……我好想你……好想娘……”那个女声，哭得更加伤心了，“你别怪建国……也别怪他家里人……都是命……都是我的命不好……”
“建国他……他没有不要我……他一直都在我身边陪着我……我们……我们只想在一起……”
“二哥，你跟娘说，别难过了……女儿不孝，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求求你们，成全我们吧……”
断断续续的，充满了哀求和悲伤的话语，清晰地传进了李建军的耳朵里。
李建军这个七尺高的庄稼汉，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姐！！”
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姐！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他跪在地上，朝着空无一人的方向，拼命地磕头，哭得像个孩子。
大殿里的其他人，虽然听不到李秀英的声音，但看到李建军这副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
所有人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
他们终于相信，他们的亲人，真的就在他们身边。
整个大殿，瞬间被一片悲恸的哭声所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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