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英雄传10

红烛燃尽，晨光透过窗棂，洒在空荡的新房内。唐缘早已起身，换上了一身素净却整洁的衣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看不出丝毫昨夜独守空房的委屈或怨怼，只有一种沉静的、做好准备迎接新挑战的坚韧。

她推开房门，清新的海风夹杂着桃花香气扑面而来。哑仆已经候在门外，恭敬地比划着。唐缘微微颔首，径直走向厨房。

厨房里，她亲自动手，用岛上现有的食材——新磨的米粉、清晨捡拾的海鸟蛋、几样清脆的野菜，熟练地熬煮了一锅清香扑鼻的菜粥，蒸了一小笼精致的蛋羹，还拌了两碟爽口小菜。动作麻利，神情专注，仿佛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早晨。

当她将简单的早膳摆上饭厅的桌子时，走廊尽头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黄药师回来了。

他一袭青衫依旧，神色冷峻，眉宇间带着一丝宿夜未眠的疲惫与挥之不去的沉郁，周身的气场比往日更显疏离。他显然是从桃林深处归来，衣角甚至沾着些许晨露与零落的桃花瓣。

他走进饭厅，目光扫过桌上冒着热气的清粥小菜，又落在垂手恭立在一旁的唐缘身上，眼神微动，却未发一言，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唐缘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询问昨夜之事，只是上前一步，将一碗温度刚好的清粥轻轻放在他面前，又摆好竹筷。动作轻柔，姿态恭顺，没有丝毫逾越。

然后，她取来早已备好的、浸过温水的干净布巾，双手奉上，声音平稳温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岛主，请净面。”

黄药师动作顿了一下，目光在她低垂的眉眼和那方布巾上停留了一瞬。他素来不喜旁人近身伺候，更别说这种带着明显关怀意味的举动。他眉头微蹙，下意识便要拒绝。

唐缘仿佛预知了他的反应，在他开口前，便轻声补充道，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正当理由”：“蓉儿稍后便来用膳，见她爹爹精神清爽，她也会开心些。”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黄药师唯一的软肋。他到了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接过了那方布巾。温热的触感覆上脸颊，驱散了些许夜露的寒凉，一种极其陌生却又并不令人反感的感觉悄然蔓延。

他擦拭完毕，将布巾递回。唐缘自然接过，放回盆中，又为他斟了一杯清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刻意的讨好，只有恰到好处的周到与距离感。

这时，黄蓉清脆欢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爹爹！娘亲！吃饭啦！”

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跑进来，身后跟着安静乖巧的苏小蕊。

黄蓉一眼看到父亲，立刻扑过来，抱住他的腿，仰着小脸：“爹爹今天好看！”  小孩子不懂那么多，只觉得爹爹脸色似乎比平时柔和了些。

黄药师摸了摸女儿的头，眼神柔和了一瞬。

四人落座用膳。唐缘没有坐在黄药师身边，而是坐在了黄蓉的另一侧，细心地为她布菜，吹凉热粥，耐心回答她叽叽喳喳的问题。她对黄药师依旧恭敬，除了偶尔询问“岛主可要添粥？”之外，并不多言，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黄蓉身上。

饭桌上的气氛，因黄蓉的存在而显得并不冷清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日常感。

黄药师沉默地用着膳，眼角的余光却将唐缘对黄蓉无微不至的照顾尽收眼底。她的动作自然熟练，眼神里的慈爱真诚不做伪，确实将蓉儿照顾得极好。看着女儿吃得香甜、笑靥如花的模样，他心中因昨夜独守亡妻墓前而升起的尖锐刺痛和愧疚感，似乎被这平淡温馨的晨光悄然抚平了些许。

用完早膳，黄药师起身，习惯性地想去书房或校场。

唐缘也站起身，依旧垂着眼，声音平和地开口：“岛主，您袖口沾了露水，外衫也有些褶皱，不如换下，妾身为您浆洗熨烫一番？”

黄药师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袖。他素来不注重这些细节，以往都是哑仆打理，但哑仆终究粗手笨脚。

他尚未回应，黄蓉已经拍手笑道：“爹爹换新衣服！好看！”

唐缘适时轻声道：“蓉儿喜欢看爹爹整洁精神的样子。”

又一次，将她的“关心”与女儿的需求完美绑定。

黄药师沉默片刻，终是“嗯”了一声，转身回了卧室。

唐缘没有跟进去，只是安静地等在门外。片刻后，黄药师拿着一件微皱的青衫出来，递给她。整个过程，他依旧没有看她，但抗拒感明显减少了。

唐缘接过衣衫，恭敬道：“岛主放心，妾身会小心浆洗。”  说完，便拿着衣衫退下，没有丝毫滞留或试图搭话的意思。

黄药师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沉难辨。这个女子确实如她所言，恪守本分，知进退，一切行为似乎都围绕着“照顾蓉儿”和“报恩”展开，没有丝毫令人厌烦的纠缠或企图。这种清晰的界限感，让他感到舒适，甚至隐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松懈。

【组队频道】里，苏小蕊简短评价：“表现完美。持续即可。”

日复一日，唐缘便以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点渗透进黄药师的生活。

她不再需要时刻将“为了蓉儿”挂在嘴边，因为她的所有行为本身，就已经构成了这种“为了家庭”的日常背景音：为他准备合口的饭菜，在他练功后递上温度刚好的茶水，将他换洗的衣物打理得整洁如新，将庭院收拾得井井有条，将黄蓉照顾得活泼健康…

她从不逾矩，永远保持着恭敬的距离，但那份细致入微的关怀，却无处不在。

黄药师从最初的刻意忽视，到渐渐习惯，再到偶尔会因为她某次恰到好处的准备，比如在他研究阵法遇到瓶颈时，桌上恰好放着一杯能宁神静气的清心茶，而投去略带探究的一瞥。

他依旧常常去冯蘅墓前独坐，但停留的时间，似乎悄然缩短了一些。回来时，身上的孤寂和冷意，也似乎被家中那份温暖的烟火气驱散了几分。

他的心防依旧坚固，但坚冰之下，已有暖流悄然涌动。唐缘正用无比的耐心和智慧，一点点地，融化着这座冰山。

任务进度，在每一个平淡的日子里，扎实而缓慢地向前推进着。


　　(https://www.bshulou8.cc/xs/5138034/44235747.html)


1秒记住百书楼：www.bshulou8.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shulou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