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榜》2

寿仙宫内，苏小蕊掌心一翻，一柄古朴长剑悄然浮现。剑身隐隐有青光流转，道韵天成，虽未出鞘，却自有一股截取一线生机的无上剑意弥漫开来——正是与通天教主随身佩剑【青萍剑】一般无二的气息！

九尾狐妲己虽未亲眼见过圣人法宝，但那股源自上清道统的独特道韵是做不得假的，她瞳孔微缩，惊疑不定：“小妹…这…这是？”

苏小蕊神色肃穆，压低声音道：“姐姐，实不相瞒，当年带走我并收我为徒的，正是截教教主，上清圣人通天老爷！我乃截教亲传弟子，如今师尊座下诸多师侄，如闻仲师侄等，皆在朝中为官，竭力辅佐殷商。师尊之意，便是要保成汤社稷！”

她握住妲己的手，语气恳切：“姐姐，你想想，女娲娘娘命你祸商，而截教圣人要保商，你夹在中间，无论事成事败，都难逃清算！但若我们转而与截教合作，借姐姐你在君王身边的影响力，假装妖妃实为贤妃，既全了女娲娘娘‘加速殷商命数’的表面任务，又顺应了截教保商之意，更可为自己搏一个贤名甚至神位！

届时，有截教圣人庇护，女娲娘娘即便不悦，也未必会为了一个‘已完成任务’的棋子，与另一位圣人彻底撕破脸！我九尾狐一族亦可保全！”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九尾狐心中炸响！她之前只知奉命而行，从未想过还能有如此曲折的转圜余地！一边是女娲娘娘的严令和事成后可能的鸟尽弓藏，一边是截教圣人的潜在庇护和一条看似更稳妥、甚至更有前途的道路，更何况，提出这个建议的，是她血脉相连、且身份惊人的亲妹妹。

妲己眼中挣扎之色剧烈翻涌，最终，对生存和更好未来的渴望压倒了恐惧，她深吸一口气，反手握紧妹妹的手：“好！姐姐信你！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截教那边……”

“姐姐放心，”苏小蕊自信道，“师尊既派我前来，自有安排。”

与此同时，远在东海金鳌岛碧游宫的通天教主，正于云床静坐，参悟大道。忽然，他心念微动，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与他自身因果紧密相连的异样波动自朝歌方向传来，更离奇的是，这波动中竟还夹杂着一丝他青萍剑的气息？

“怪哉。”通天教主睁开眼，眸中闪过推演之光。他刻意避开封神大劫的核心天机，只围绕这丝波动本身进行推算。这一算，结果却让他这位圣人都愣住了。

“什么？吾何时在朝歌还有个亲传弟子？竟还持有青萍剑？”他下意识地看向悬浮于身侧、安然无恙的佩剑，眉头紧锁，“因果纠缠如此之深，绝非虚假，连剑居然也不是假的，弟子身份亦真亦幻，好生蹊跷！”

以圣人之能，竟一时看不透这突兀出现的“弟子”根脚，只觉其周身笼罩着一层连天道都略显模糊的迷雾。这引起了通天教主极大的兴趣。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如此大胆，冒充他的弟子，还仿制他的宝剑！

心念一动，圣人神通已至。上一刻，还在寿仙宫内与妲己低声商议的苏小蕊，只觉周身空间扭曲，眼前景象瞬间变幻，已从奢华宫室置身于一座古朴宏大、道韵缭绕的宫殿之中。

前方，一位青衣道人盘坐，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眸子如同蕴含宇宙生灭，正平静地注视着她。无形的圣威弥漫，让她呼吸都为之一窒。

通天教主目光如电，落在苏小蕊掌心那柄古朴长剑之上——剑身隐泛青光，道纹玄奥，气息纯正磅礴，赫然是他性命交修、绝无分号的【青萍剑】，且此剑与他因果牵连之深，绝非仿品所能及！

“此剑从何而来？”通天教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身为圣人，万劫不灭，此刻却因一柄本应独一无二的青萍剑而心生涟漪。更令他惊异的是，神识扫过，眼前这九尾狐所化的女子，竟真与他有着清晰无比、绝无虚假的师徒因果，此女确确实实是他的亲传弟子！

苏小蕊面对圣人之威，从容不迫，嫣然一笑：“师尊且看。”

话音未落，她手腕轻抖，青萍剑应声出鞘！刹那间，剑光如青莲绽放，一道道玄妙莫测的剑意挥洒而出，时而如天河倒卷，磅礴大气，时而如细雨无声，润物无形，时而又如惊雷乍现，截取一线生机。

剑招衔接行云流水，道韵绵长，赫然是一套极其精妙、深得上清剑道真意的剑法！

通天教主眸中推演神光暴涨，盯着那套剑法。以他圣人之能，顷刻间便已明悟：这剑法，绝非当下存在，其核心精义与运使法门，竟隐隐指向他未来对大道更深层次的感悟所创，是真正的，属于他通天教主，却尚未诞生的剑道传承！

一套剑法舞毕，苏小蕊收剑而立，气息平稳，笑吟吟地看着通天：“师尊，现在可信了？徒儿莲蕊，是您未来的亲传弟子来着。”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狡黠，“这青萍剑，也是未来的您，亲自交给徒儿的。”

不等通天消化这惊人信息，苏小蕊周身气息猛然一变，一股浩瀚磅礴、隐隐触及天地法则极限的威压弥漫开来——准圣巅峰，距离那万劫不灭的混元圣人境界，仅差临门一脚。

“师尊请看，”苏小蕊正色道，“徒儿在数千年后，凭借机缘与努力，成了圣人，然而，徒儿成圣之路特殊，并未依靠鸿蒙紫气，故而圣位并不完善，有缺憾。因此，徒儿才兵行险着，借助秘法逆转时空，偷偷潜入这封神大劫、天机最为混乱之时。”

她目光灼灼：“此行一为救截教众多师兄师姐与外门弟子，免遭劫难，二便是想借此天机混淆之机，瞒天过海，以无上功德与气运，补全徒儿有缺的圣位，成就完美圣人，而要达成此目标，关键便在于——替成汤截取一线生机，助殷商撑过此劫，唯有逆转天命，保住本应覆灭的殷商，所获的天地气运与因果功德，才足以支撑徒儿完美成圣。”

通天教主听完这匪夷所思的计划，沉默片刻，眉头微蹙：“你这计划听着有点粗糙，不稳啊。单凭保住一个气数将尽的殷商，对抗诸圣算计，就想完美成圣？恐怕力有未逮。”

苏小蕊闻言，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狐狸，眨了眨眼：“师父，这招可是您教的呀！您在未来跟我说，‘徒儿啊，若想行逆天之事，就得有搅动风云、与所有既定规则对着干的魄力！’”

通天教主被这话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干咳一声：“咳咳…既是如此，那为师自然支持你。说吧，需要为师如何配合？”

苏小蕊立刻凑近些，压低声音，眼神却锐利起来：“师父，既然要保殷商，那就得不让西周顺应天命，这就意味着，咱们截教现在就得站出来，和老子师伯、元始师伯，还有西方那两位圣人，明着对着干！”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师父您放心，根据徒儿所知的历史，就算您不主动对抗，在封神之劫最后，您也差不多是这么做的。”

她开始细数“未来”的惨状：“师父您的诛仙剑阵，被大师伯、二师伯、准提、接引四位圣人联手给破了！还有咱们的万仙阵，也被破了！咱们截教弟子差不多全上了那封神榜……”看到通天脸色沉了下去，她赶紧话锋一转，“不过师父您也别太难过，二师伯元始天尊那边也没讨到好，他的十二金仙，一半都被西方教给渡走了！连副教主燃灯道人都跑西方教去了！”

通天教主听得额头青筋直跳，但听到元始天尊损失好像也挺惨重的，心里又莫名舒畅了一点，忍不住追问：“那为师座下那几个亲传弟子呢？”他指的是多宝、金灵、无当、龟灵这内门四大弟子。

苏小蕊叹了口气，知道躲不过，只好实话实说：“多宝大师兄是被大师伯‘化胡为佛’，弄去西方立了佛教，成了如来佛祖。本意是想分西方教气运，结果大师兄去了之后…嗯，彻底变成西方的人了，西方教也变成了佛教。”

“金灵师姐上了封神榜，被封为坎宫斗母，统御群星，神职虽高，但终究失了逍遥。”

“最惨的是龟灵师姐。”苏小蕊语气低沉下来，“她被接引道人看中，说与西方有缘。龟灵师姐性子刚烈，一再拒绝，甚至出口伤人，惹恼了接引。接引用念珠将她打回原形，交给座下白莲童子看管，自己急匆匆回万仙阵去渡咱们截教的‘有缘人’了。结果那白莲童子说是不慎，放出了一个布包里的蚊虫，那蚊虫把龟灵师姐吸成了空壳。”她抬起头，眼中带着愤懑，“师父，徒儿觉得，他们就是故意的！”

通天教主听完，默然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圣心震荡。他总算明白，为何未来会让这个弟子不惜代价逆天而行了。这截教万仙来朝的盛景，若真落得那般下场，确实令人心寒齿冷。

“这个、这个，徒儿啊……”通天教主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痛惜，也有一丝决绝。

苏小蕊展颜一笑，化解了凝重的气氛：“师父，之前徒儿是先天莲花根脚，得您赐名‘莲蕊’。现在徒儿通过秘法回来，身份是女娲娘娘派来祸商的那只九尾狐的妹妹，叫苏小蕊。师父您要是愿意，还是可以叫我莲蕊。”

通天教主看着眼前这个来自未来、带着改变命运使命的弟子，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而坚定。

“莲蕊啊，”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圣人的沉稳与威严，“那你对于此劫可有何具体的想法？”

碧游宫中，师徒二人相对而坐，一场旨在逆转天命、对抗诸圣的宏大布局，就此悄然展开。封神世界的命运长河，因这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开始泛起前所未有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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