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
眼前的女人分明是深闺出身的太子妃，此刻穿着男子的玄色衣袍，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神沉静如渊，竟丝毫不见柔弱。
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沉稳与锐气，与宫中那些争风吃醋的女子截然不同，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剑，虽未出鞘，却已让人不敢小觑。
他心头莫名一动，恍惚间竟觉得这身影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太子妃这是要抗旨？”沈鹤宁收回恍惚的目光，语气添了几分施压的意味，“父皇特意嘱咐我……”
“二皇子怕是听错了。”林书棠终于开口，声音清冽如冰，“父皇亲命我押送二公主回宫，若有差池，我一力承担。二皇子若闲得无事，不如回宫等着喝二公主的践行酒。”
说罢，她不再看他，双腿轻夹马腹，率先策马前行。
禁军押着沈丽安紧随其后，马蹄声踏碎了夜的寂静，将沈鹤宁和他身后的人马远远抛在原地。
沈鹤宁望着那道玄色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眼神阴沉。
这个林书棠，好像和传闻中那个任人拿捏的林家嫡女，一点也不一样。
“殿下，现在我们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看着她把二公主带走？”侍卫低声道。
沈鹤宁冷笑，“这不是刚开始吗？她有命活着回去再说！”
半道上，果然就遇刺了。
林书棠带着人奋力抵抗。
等沈鹤宁带着人赶来的时候，才发现只有林书棠一个人，禁卫军带着二公主早回京了。
看着浑身是伤却依旧像匹狼崽一样不愿意倒下，不允许任何人踏出一步的女人。
沈鹤宁瞳孔微颤，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不要命了！”
居然自己留下来断后！
看着那些倒下的黑衣人，沈鹤宁更是心惊肉跳。
见沈鹤宁来了，那些刺客就自动的跑了。
林书棠身子有些体力不支，倒在地上，用剑支撑着上半身，抬头看着走来的男人。
视线都变得模糊。
倒霉的是她毒发了，猛地吐了口血。
沈鹤宁翻身下马来到她身边，“林书棠……”
“二殿下，皇后娘娘娘说了不能留她。”侍卫过来阻拦他救人。
姜皇后让人杀了林书棠。
今晚上的刺客都是他们安排的。
现在林书棠倒下了，剩下一口气，只要他们不管，那她撑不到明天。
死了，也只是被刺客杀的，跟他们无关。
沈鹤宁的目光落在林书棠苍白如纸的脸上，她唇角那抹刺目的红，像极了雪地里绽开的血梅，带着一种凄厉的决绝。
方才她独自断后的模样还在眼前。
玄色衣袍被划破数处，沾满了血污，握剑的手虎口崩裂，却依旧死死咬着牙，将那道通往京城的路守得密不透风。
那些黑衣人分明是冲着她来的，招招狠戾，她却像头濒死的孤狼，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护着身后的人先撤。
“殿下……”侍卫还在低声劝阻。
沈鹤宁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与姜皇后一系本就绑在一处，林书棠死了，对他而言只有好处。
少了个身边碍事的人，也能让姜皇后彻底安心。
可不知为何，看着她倒在血泊里，呼吸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断绝，他心里那杆秤却猛地偏了。
他想起方才她骑在马上的模样，玄色劲装衬得身姿挺拔，眼神里没有半分女儿家的怯懦，只有破开迷雾的清明与果决。
那样的女子，不该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荒郊野外，死在一场卑劣的算计里。
“滚开。”沈鹤宁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执拗。
侍卫一愣，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眼中陡然升起的厉色惊退。
沈鹤宁俯身，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身上的伤口，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的身子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压在他的臂弯里，也压在他的心上。
怀里的人似乎动了一下，睫毛颤了颤，却没能睁开眼，只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的闷哼，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沈鹤宁低头看着她沾染血污的侧脸，心头莫名一紧，抱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走。”他沉声对身后的人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回宫。”
沈鹤宁抱着林书棠翻身上马，将她护在怀里，策马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背上，林书棠的呼吸若有若无，温热的血透过他的衣袍渗进来，烫得他心口发慌。
宫里。
二公主被带了回来。
北武帝训斥了几句就让人关押起来，明天送去和亲。
“太子妃呢！”
禁卫军道：“启禀皇上，回京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刺客。为了不耽搁时间，太子妃一个人留下来引开了刺客……”
什么！
北武帝的眼睛都瞪圆，“混账！怎么能留太子妃一个人抵抗刺客，还不快派人去找！”
“皇上，太子妃回来了。是二皇子护送回来的，受了重伤，现在已经敢去东宫，需要太医……”就在这时，内侍急匆匆的进来禀告。
北武帝心里大为震惊，“那赶紧传太医，让所有太医都去东宫。”
……
东宫。
沈鹤归得知消息就即可来接人，到了门口看到沈鹤宁抱着人过来。
他脸色就难看，上前将人夺回自己怀里，“多谢二弟！”
沈鹤宁脸色微变了变，都不敢去看奄奄一息的林书棠，“大嫂好像中毒了。”
毕竟那些刺客都是他们派去的。
沈鹤归已经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让太医都赶紧过来。”
林书棠脸色苍白，小小的身子卷缩成一团。
太医来看过后，都有些心惊，“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中毒了，这种毒需要雪灵芝入药才能解毒。”
沈鹤归闻言突然想到了什么。
“赶紧让去找雪灵芝。”
太医擦了擦冷汗，“雪灵芝只有雪山才有，但一年也只有一朵，前阵子派人去采摘，说被人采摘走了。”
雪山是北齐的圣地。
平时有人看管的，雪灵芝应该是被人偷走了。
沈鹤宁想到前段时间，战夜玄出现在雪山，还有林书棠骂他是偷药贼。
当初她去雪山，就是为了找雪灵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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