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困难重重

这时，聪聪也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嘟囔着：“爸爸，我今天想吃你煎的太阳蛋……”

沈育德皱了眉，把米下进锅里一边说，嘟囔道：“鸡蛋就是鸡蛋，什么太阳月亮的，姥爷给你煮个白水蛋，营养一样好，快去洗脸漱口，一会儿吃饭。”

聪聪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爸爸。

蒋伯封心里不忍，但还是摸摸他的头：“听话，姥爷煮的蛋也好吃，爸爸下班回来给你带芝麻饼。”

这才拿着包出门去厂里。

吃过简单的早饭，沈育德收拾完碗筷，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院里，看着沈静姝因为害喜而苍白的脸，忍不住又念叨：“静姝啊，不是爸说你，女人怀孩子是辛苦，但也得坚强点，是不是？”

“我看伯封厂里事忙，你得多体谅他，别太娇气了，当年你妈怀你的时候……”

说到这儿就说不下去了。

当年沈静姝她妈怀孕的时候，两个佣人伺候着呢。

沈静姝轻轻一叹，道：“  爸，你要是实在闲的慌，就出去溜溜弯。”

“得，这是嫌我唠叨了，我不在这碍你眼。”

背着手就溜达去了。

转到街角，有听见几个邻居老太太的闲聊声。

沈育德可没有听老太太拉家常的爱好。

可她们几个人嗓门实在太大，就是不想听，那些话也一句句的往他耳朵里钻。

“……还是老蒋家那小媳妇，真是能折腾，店开得那么大，这下好，一把火烧精光……”

“听说欠了好多钱呢！哎呦，怀着孩子还摊上这事，真是……”

“要我说啊，女人家就不该抛头露面去做生意，安生在家带孩子多好！你看，出事了吧？还把婆婆都给气走了，这说出去多难听……”

“就是，听说她爹从农场回来了？这又得多一张嘴吃饭吧？蒋厂长压力可不小……”

沈育德一听这些话，脸色黑的像锅底儿。

他重重咳了一声，那几个老太太看见他，声音小了许多，但他余光瞧见，这几个人拿手指着他，也不知道在那说啥。

这下沈育德啥遛弯的心情都没了，黑着脸回来，坐在马扎上，吧嗒吧嗒地愁闷烟。

沈静姝则吃着水果看书。

“我说你这心咋这么大？咋不知道愁呢？”

沈静姝抬头：“你又怎么了？”

“什么叫我又怎么！”沈育德霍得站起来，背手在院里转了两个圈，指着外头道：“你知不知道外头的人咋说你的？”

“知道啊，咋了，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啦？”

“静姝啊，爸不是不让你干，可这女人太要强了，就是容易招是非！现在店没了，还欠一屁股债，你说这可咋办？”

“爸，店没了可以再开，债我也会还……”沈静姝争辩道，一阵恶心感又涌上来，她赶紧捂住嘴。

“还？你怎么还？问蒋伯封要？他开厂子容易么他，在外头累死累活，还得回来填你的坑。”

沈育德摇头叹气：“我还听说，你把你婆婆气走了？”

“别提她！”在自己爸跟前，沈静姝也不装了，一提起那个老太太，就得翻个白眼。

“那就不是个正常人，是个搅家精，因为他我跟伯封差点离婚。”

沈育德用手指着她，气的直颤颤：“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天底下哪有你这么当儿媳妇的？”

“听我的，赶明个你去把你婆婆接回来，低个头，认个错，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让伯封安心工作挣钱，这才是正经过日子的道理！”

这时，聪聪跑过来，手里拿个小汽车玩具：“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再去买新店呀？我想去店里玩。”

沈育德拉过聪聪，语气严肃：“聪聪，以后别提店了，让你妈少操点心，在家给你生小弟弟，好不好？你要听话，好好念书，将来挣钱给妈妈花，知道吗？”

聪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我喜欢妈妈的店，店里好看的衣服多……”

“男孩子喜欢什么衣服！”沈育德气道，“你们母子俩，转着圈的气我！”

聪聪被吓了一跳，瘪瘪嘴，眼眶红了，扭身跑回屋里。

沈静姝看着儿子委屈的背影，瞪着沈育德：“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够了，转着圈的气我！”

父女俩闹了个不欢而散。

……

中午蒋伯封回来吃饭，手里还拿着个牛皮纸包：“聪聪，看爸爸给你带什么了？新华书店新来的小人书，《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聪聪欢呼一声接过书，顿时把早上的不愉快忘了，窝到一边津津有味地翻起来，不认识字就看图。

沈育德看着那崭新的小人书，又把蒋伯封拉到一边，压低声音：“伯封啊，孩子不能这么惯着！一本书不少钱呢？咱家现在这情况，能省则省。”

“再说了，看这些闲书有什么用？不如多认两个字。”

蒋伯封心里叹气，面上还是笑着：“爸，没几个钱，孩子喜欢看书是好事。”

吃完饭，蒋伯封说要去被烧的店里看看，联系一下重新修葺的事。

沈育德也跟着去了。

到了地方，只见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空气里还弥漫着焦糊味。

几个工人正在清理，但进度缓慢。

工头看见蒋伯封，走过来递了根烟，面露难色：“蒋厂长，您来了，正想找您呢，这活儿……有点麻烦。”

“怎么了？”

“这房子砖瓦都熏黑了，烧脆了，修是修不好了，要不把这扒了重建？”工头吐了口烟圈，“但我看，这么大地方，要是重盖，每个两万块钱下不来啊！”

蒋伯封皱眉，思忖着道：“能修的话尽量修，实在不行就扒了吧，但是格局别改了，这地皮是公家的，少不得还得赔一笔。”

“这我知道！”工头点点头，又压低声音，“不过蒋厂长，您要是这么个打算，可得抓点紧了。”

“我听说……街道那边好像有人对这块地有点别的想法，说你们这烧得太厉害，影响市容，琢磨着是不是收回另作他用呢……”

沈育德在旁边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

回去的路上，沈育德一直沉默着，直到进了院门，才重重叹了口气：“伯封啊，你看这花钱可不少，还得防着街道找麻烦……这店，非得重开不可吗？”

“还有，静姝这身子，经得起这么折腾吗么！”

蒋伯封还没回答，就听见屋里传来聪聪兴奋的叫声：“妈妈！爸爸回来了！我们可以问爸爸什么时候修好店了！”

蒋伯封和沈育德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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