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龙女哀泣
却说那吕洞宾,跨着他那头灵性非凡的小毛驴,一人一驴,悠悠然、闲适适地漫步于中原大地的广袤之间。
不知不觉间,行至一处济水蜿蜒回环之僻静河湾。
但见此地,水波不兴,静谧如画。
正当一人一驴沉醉于这片野趣荒凉之际。
吕洞宾却听闻一阵如泣如诉、幽咽凄恻的箫声。
他循声凝望,目力穿透纷飞如雪的芦絮与渐浓的暮霭,但见一块青黛色巨岩如卧兽盘踞水滨。
其上,一位素衣女子孤坐,侧影伶仃,低首吹箫。
初观之下,那女子荆钗束发,布衣素裙,似是寻常牧羊女装束,朴素得近乎寒碜。
然再细观其真容,饶是吕洞宾阅尽三界的姝丽佳人,眼底亦不由掠过一丝惊艳之色。
但见那女子容貌身段,无一不美。
尤是那胸襟之处,虽裹以素帛,却难掩其丰隆圆润之姿。
那饱满浑圆之双雪,形状完美无瑕,恰似那山间之峰峦,起伏有致;又似那水中之明月,圆润皎洁。
沉甸甸地高耸于胸前,随其吹奏的箫音,于布帛纹理之下起伏跳跃,丰盈之轮廓于素衣之下惊心动魄地绽放,藏着无尽之诱惑与风情。
真可谓胸有丘壑,有容乃大,令人叹为观止,心旌摇曳。
只是此牧羊女愁眉苦脸,眼中含泪,如梨花带雨,似有无限悲意藏于心底,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呜呜呜、呜呜呜……”
“咽咽咽、咽咽咽……”
那缠绵悱恻之箫韵,仿佛承载了无尽之委屈与刻骨之思念,丝丝缕缕,欲吐还休,在空旷之河湾上低徊萦绕,几欲催人泪下。
其箫声缠绵入骨,似离群孤鹤哀鸣于九天之上,又似月下鲛人泣珠成血,丝丝缕缕,饱蘸着难以言喻的悲愁,直直撞入人心最柔软的缝隙。
在这荒凉野水间织出一片断肠的哀境,让人闻之不禁黯然神伤。
此情此景,恰似那古诗词所云: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是如此孤寂、凄凉。
吕洞宾素来洒脱不羁,见惯了仙界妖娆与凡尘姝丽,此刻亦不由为其所引。
那极致的朴素与惊世的风情。
那份糅杂了极致之凄美与丰饶身段之震撼,以及不合时宜之清艳,瞬间击中了他骨子里“纯阳”最深处之那点怜香惜玉与风流情愫。
“好一个牧羊女……”
吕洞宾心中暗赞,拊掌低语道:
“妙哉!妙哉!此莫非天授奇缘乎?”
“一曲肝肠寸断之箫,玉人倚石泪暗垂,显然是心藏悲难,有万千愁绪难以排解。”
“此女子如此绝世姿容,却暗自垂泪,埋没于草野之间,岂非天地不仁,使明珠暗投?”
音乐是有感情的。
箫声也能传达感情。
吕洞宾也是精通乐理之人。
他驻足聆听那牧羊女之袅袅不绝、催人泪下的箫声,不禁再次赞叹出声:
“箫韵如诉,声声穿心,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小娘子这《折柳》之调,吹得当真教人为之夺魂,心旌摇曳!”
“如此哀婉之音,定是心藏重恨,难以释怀。”
戏完白牡丹后,吕洞宾仍觉意犹未尽,心中那风流之情尚未尽兴。
后又遇那招亲之渔家女,虽看出是南海观世音菩萨之化身,然吕洞宾生性风流,仍戏之,以尽风流之趣。
今见此牧羊女,虽着素衣,却容光照人,清丽不可方物,宛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吕洞宾那深植于骨之“纯阳”本性中风流情种之芽,再次萌发。
他那份游戏红尘之玩心,骤然大炽,不禁嘴角微翘,勾起一丝玩味笑意。
“常言道:高山流水遇知音,琴瑟和鸣一双人。”
“我擅长吹箫,这小娘子竟也吹得如此一手好箫,其呜咽之声真可夺人心魄……岂非天赐知音?”
“妙极!妙极!”
“说不准这正是天赐的一段奇缘在前?”
“合该我吕纯阳顺天应时,接引此等妙人入我纯阳仙门!”
“若能与之同修大道,共参阴阳至理,倒也是一段风流佳话。”
“届时,红袖添香,素手调笛,檀口吹箫,琴瑟和鸣,亦是一桩美事。”
念动之下,说戏便戏。
自有一番风流洒脱。
吕洞宾心念微动,便打算戏一下这牧羊女,或可借此机缘,引她步入那缥缈仙途,共赴仙道。
他本欲先开“望气之术”,细察此女根骨,看她是否具备修仙问道的资质。
奈何此女姿容实在太过出众,清丽脱俗,宛如晨露中的水莲花,又兼胸大腰细,曲线玲珑,有容乃大,更胜凡花百倍,天生便带着一股惹人怜爱的媚骨风情。
吕洞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流连于她那绝伦的面庞与曼妙身姿之上,心头一念骤起,瞬间压倒了那“望气”之念。
他不由腹诽一笑,暗自思量:
“罢了罢了,有此身段和美貌,还要什么资质根骨?”
“美玉无瑕,何须问其质材?”
“有此倾世姿容,已胜却凡根千万!”
“便是此女天生根骨平凡,我也可以纯阳大道至精至粹之元阳神力度她,难道还担心她成不了仙?”
“不过是……多费些本源精纯的元阳之气罢了。”
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腰,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其实,道门之中,阴阳双修,亦是一种极为正常的修道手段,其讲究的是阴阳调和,水火相济,非是邪魔外道所能比拟。
此阴阳双修之法若用之得当,亦可助人修为精进,突破瓶颈。
犹记得,当年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的菩提祖师,便曾对那初入师门的孙悟空明言道:
“道字门中有三百六十傍门,傍门皆有正果。”
“悟空,我教你‘动’字门中之道,如何?”
“此虽是有为有作之法,却也不失其真。如那采阴补阳,攀弓踏弩,摩脐过气,用方炮制,烧茅打鼎,进红铅,炼秋石,并服妇乳之类,皆在此门之内,各有奥妙无穷……”
而唐僧,身为十世童男身,一点元阳未泄,不知引得多少女妖精的觊觎。
那些女妖精,哪里是真的喜欢唐僧,大多不过是想夺了唐僧的元阳,以求修为精进,突破瓶颈罢了。
如在“姹女求阳,元神护道”一劫中,那陷空山无底洞的金鼻白毛老鼠精就曾直言不讳:
“那唐僧乃十世修行的原体,一点元阳至精至纯未曾有失,正合拿他来与我配合双修,成就太乙金仙!”
又如唐僧提及月宫玉兔精时亦道:
“不期她原是蟾宫玉兔为妖,假合真形,变作公主模样,却又有心要破我元阳。”
由此可见,唐僧元阳之宝贵,非同小可,实乃天地间一等一的修行至宝。
……
妖界之中,亦不乏女妖精觊觎此等机缘。
如那白蛇妖白素鳞,便曾向妖界大佬,即金角大王这位“金蟾子”求取元阳,欲借此修炼提升,突破自身瓶颈。
由此可见,在这神佛妖魔并存之世界,得道仙真的元阳,本就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大家你情我愿,欢好一场,各取所需,于这世道而言,亦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而吕洞宾身为天地纯阳之气的化身,其号“纯阳子”,其元阳之宝贵,比之唐僧亦不会差很多。
这也是吕洞宾颇为讨女子喜欢之缘由。
这位纯阳子,非但不吝啬此等至宝,反而时常“慷慨解囊”,乐于以自身元阳普度“有缘人”,真可谓“活唐僧”也。
此等“活唐僧”之姿,怎不让世间女仙妖娆趋之若鹜?
……
心思既定,吕洞宾豪情顿生,决意即刻施为,以仙缘妙法度此佳人,与她共赴那无上仙道。
“如此绝代佳人流落荒郊,终日牧羊悲泣,岂非天道不公,有眼无珠?”
吕洞宾心中暗忖:
“且看我以仙家手段,解她哀愁,度她成仙,也是一桩流传人间之佳话美谈。”
心念一转,身随念动。
“变!”
吕洞宾轻念一声,其身形悄然一晃,座下毛驴已经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无形。
仙光微闪处。
吕洞宾已化作一只体态雄壮、筋骨强健、通体雪白如玉之白毛公羊,周身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之淡雅仙灵之气,悄无声息地混入羊群之中。
白羊“咩咩”几声,不露痕迹地便踱步至青石之下,静待时机成熟。
随后。
“咩、咩、咩……”
白羊假作亲昵之态,凑近那女子细腻温凉之脚踝边,仰首竟清晰地吐出温润人言:
“咩——主人!主人!”
“小羊斗胆一问,是何等痛彻心扉之事,令你这般憔悴伤神,终日以泪洗面?叫我这无知羊儿瞧着也心疼得紧呐!”
“呜……”
箫声戛然而止。
“何人在此言语?”
牧羊女冷不防听得羊儿开口,惊得浑身一颤,手中紫竹笛差点掉落。
待回过神来,她低头望去,那双盈泪的眸子终于聚焦在眼前这只口吐人言之白羊身上。
牧羊女看清是羊群中一只白羊在说话,有些诧异道:
“咦?你这羊儿,竟已成精?能通人言?”
“想必是得了山川灵气,修成精怪了吧?”
她的声音清脆如珠玉相击,即便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依然不掩其天生的娇媚柔软。
只是这柔软此刻被浓重的惊疑与尚未散去之悲切所覆盖,显得楚楚可怜。
不过,牧羊女见这白羊口吐人言,倒是也不甚奇怪,未有太多惊吓之色。
显然是她也见过些妖怪异事,对此等奇闻异事已有所免疫。
白羊(吕洞宾)眼中闪烁着狡黠又真挚之灵光,语气带着浓浓的体贴与关怀:
“主人莫惊。我虽为羊身,但因常伴主人左右,听这悲声日久,沾染了些许灵性。”
“倒是主人您,风华绝代,却独坐江畔,哀愁满腹,眉间锁恨,箫声断肠,令人闻之动容。”
“主人你究竟有何苦衷,将这如花似玉的容颜都折腾得染上尘霜,日日以泪洗面?”
这番话,仿佛一根拨动心弦的指,精准地触碰到了那根最紧绷的神经。
牧羊女的眼圈瞬间又红得透彻,贝齿用力碾过下唇,留下浅浅印痕。
她苦涩地摇摇头,泪水如断线之珠滚滚而下:
“傻羊儿,你……你不过一介未成气候的羊精,纵通了灵性,不过一只羊罢了。”
“岂知这红尘俗世,人心鬼蜮,那深宫门庭里的恩怨纠葛……是何等的冰冷绝情?”
“我的苦处……说与你听,你……你又如何能懂?”
“呜……”
“呜呜呜……”
说着,牧羊女悲从中来,肩头耸动,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响起,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滚落在粗布的裙摆上,晕开深色的湿痕。
“呜呜呜……”
压抑已久的悲鸣终于压抑不住,化作断断续续的绝望呜咽。
白羊(吕洞宾)见此,忙又向前轻踏一步,温热的鼻息似轻柔的微风,轻轻触碰着她的裙摆。
它那毛茸茸的头颅,温柔地蹭着牧羊女,以满含关切之态,悠悠开口安慰道:
“主人莫要这般说。这世间苦楚,何分尊卑?”
“人有人之悲戚,羊有羊之哀愁。”
“三界悲苦,众生何别?”
“古人有云:‘草木尚且知情达意’,更何况是我这等已通灵性的羊儿呢?”
“我闻您箫声哀绝,如泣如诉,定是受了这天大的委屈,才致如此!”
“这郁结伤情,长久积压于心,岂不是如自熬心火一般,徒增苦痛,又有何益?”
“倒不如……倒不如都将这满腹心事说与小羊听听?”
“说出来,或许能稍解您心头一二烦忧。”
恳切的关怀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稻草。
牧羊女抬起被泪水模糊的俏脸,深深望进眼前白羊那双似乎能洞悉人心的眸子里,长久压抑的委屈、羞愤、绝望如同决堤洪水,瞬间找到了汹涌的宣泄口!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想保持自己的骄傲,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
她抽噎着,终于鼓起勇气,倾吐而出:
“其实……”
“其实我……我原本非这荒凉野地的牧羊女!”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一字一句透着心碎:
“我本是那烟波浩渺的洞庭湖之主洞庭龙王的爱女。”
“我名唤作‘敖琼芷’……”
听到女子自称身份为“洞庭龙王之女”,吕洞宾(白羊)眸中异色一闪而过,心中暗自思量:
“原来是一位龙族公主……难怪如此绝代风华,灵秀逼人!”
吕洞宾暗自运转“望气之术”,果见那女子坐卧的青石之下,隐隐有水灵之气氤氲盘绕,如轻柔的云雾般缭绕不散。
再看她那素色粗布衣衫之下,有细密璀璨的金鳞纹路随着她的悲泣气息若隐若现,宛如龙鳞闪烁,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息,果然是龙族公主无疑。
自古以来,龙女多貌美。
这牧羊女竟然是龙族公主,洞庭龙女。
难怪她气质清绝,身姿窈窕,胸大腰细,有容乃大,真有那倾国倾城之姿。
如此,也就不足为奇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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