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朱霖和龚雪斗艳
《戏台》之下,各种暗潮涌动。有人津津乐道,有人阴阳怪气,只不过阴阳怪气的人都没有跳到明面上。
大量的读者群体刚开始并没有看出其中的深意,不过凡是洞察到其中深意的“大聪明”都迫不及待地向旁人说着自己的看法。
开口就是“你知道吗?”、“哎呦喂,你理解的浅了!”、“怎么样?听懂了吗?里面的弯弯绕绕掰开了揉碎了告诉你,这你受得了吗?”
经过口口相传,大家再用自己的“私货”勾兑一下,一个个全新的版本涌现。
自古以来,隐秘事尤其是接触不到的隐秘事是最令世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大家都在猜这是在骂谁,心虚的人走在路上都觉得有人在戳着自己的脊梁骨。
不少人最喜欢看批判的作品,将带着“批判”的作品奉为圭臬,认为这才是文学存在的意义,可当批判到自己身上,一切都变了。
如果是普通的作家来写,大部分人可能一笑而过,认为是心血来潮之作,甚至认为文坛要起来一位了不得的年轻人。
可如今是刘一民来写,一个自从78年成为作家后,就在文坛声名鹊起、声名远播海外的作家,就不禁让人猜测,是不是在洞察文艺界之后,特意写的一篇小说。
人艺,曹禹的办公室内,曹禹拿着《人民文艺》已经看了许久。作为人艺的院长,曹禹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代入到了班主的身份之中。
等过了一会儿,曹禹叹了一口气:“王濛同志是一个比较谨慎的人啊,这样的文章发出去,是得要考虑下影响。”
“老师,您觉得怎么样?”刘一民笑着问道。
“好,鲁迅先生的杂文以‘标枪’般的战斗风格,在嬉笑和讽刺中完成批评。你这跟他还有不同,你是于嬉闹深层找寓意,埋藏不深不浅,但不找的话就不知。”
曹禹将文章内容夸赞一番,并没有具体指出批判的目标对象。夸赞之后,又讲起自己在人艺当院长的左右为难之处。
刘一民说道:“任何国家的文艺作品都对自身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有所体现,只是多少而已。我认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是一件极坏的事情。”
懂行的干涉叫指导纠正,不懂的叫瞎搞。
“真可谓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名字叫做《戏台》倒也正合适。这种风格的作品出现在话剧舞台上,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某种表现风格,跟春晚舞台上小品《吃面条》倒是相似。”
曹禹一时拿不定主意,准备在内部开一场会议讨论一下。风格拿不定主意倒是其次,主要是考虑演出的影响。
曹禹召集了于是之、欧阳山尊、夏淳、蓝天野等副院长和导演参会讨论。
几人纷纷冲刘一民打着招呼,脸上的表情如同过年一般。
等坐下后,曹禹说明了召开会议的目的,将目光先放在了于是之身上。
于是之乐呵呵地说道:“我觉得是个好本子,不是都讲创新戏嘛,不是学着外国人的创新才是创新。咱们自己换换风格,也叫创新。
另外有些事情,敲一敲也好。我觉得咱们要约束好人艺的演员,做真正的文艺工作者,不要败坏了人艺的名声。”
“老于这话我赞同,不过在咱们人艺,这种事情几乎是没有,但也要防微杜渐。人艺几十年的光荣历史,得被一代代人艺人视为珍宝的传承下去。”欧阳山尊附和道。
夏淳也发表了一下自己的几点意见,甚至还举了几个例子:“当年赵树理同志离开燕京文艺部门回晋省之时,讥讽的话犹在耳中。”
当年赵树理被调离燕京,一位私生活不检点的干部前来相送,赵树理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可不跟你在一起了!”
提起这件隐秘的事情,蓝天野鼓掌大笑:“我看咱们不仅得排,得在报纸上大张旗鼓的讲咱们要排,让有些人好好看看。”
蓝天野的笑声,让众人笑出了声。至于里面的隐喻,众人认为如今上级鼓励大胆创作,不需要顾虑太多。
曹禹看大家兴致都很高昂,于是拍板决定排这部话剧。至于让谁排,等剧本出来之后再说。
翌日,人艺通过报纸向读者宣布,人艺正式宣布对小说《戏台》进行话剧改编。并将《戏台》的全新风格展现出来的艺术价值和创新价值向读者一一进行了分析。在文章的最后,人艺向不断创新的话剧作家刘一民表示了感谢。
如此大张旗鼓的宣布改编,在人艺的历史上极为罕见。一般的改编都是等即将首演的时候,才会做一些宣传,这样一来,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于佳佳给刘一民打来电话,告诉他《中青报》最近收到了不少稿子,基本上都是陌生的笔名在批判《戏台》,认为《戏台》在以荒诞不经的风格来诋毁、来谩骂。
“我们《中青报》应该不会发这样的稿子,但保不齐会有其他的报社发这样的稿子。”于佳佳提醒刘一民注意。
“谢谢你了,于佳佳同志。”
“嘿,说谢谢就见外了。我还准备写一篇评论,就讲影迷、戏迷、书迷如何正确的看待演员、作家等。要喜欢他们的文艺作品,不要去盯着本人。我们是青年报,这也算是对青年的寄语。”
于佳佳说完,跟刘一民探讨了一下《戏台》后挂断电话准备写评论。
目前就整个杂志和报社而言,负面的评论还没有出现。
有过些时日,不少人终于忍不住了。一些小报和小杂志上出现了一些批评的文章。
西北某不知名杂志发表了一篇散文,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评论《戏台》,而是采用借物拟人的形式直指刘一民。
散文的标题名为《一棵青翠欲滴、遮天蔽日的树》,文章刚发出来就被陆遥寄给了刘一民。
里面讲了一个人回乡的时候看到了一棵树,这棵树的树叶颜色最青,树干高达百丈,树冠遮天蔽日,上面盖房子住人都绰绰有余。
附近的人告诉他上面住着一个矮人,此人平日里什么事情都不干,喜欢拿个放大镜四处看,不管看到什么都要记录下来。
又青又高的树暗讽刘一民清高,拿着放大镜则是说他喜欢用放大镜看别人的错误,吹毛求疵。
“这风格跟童话故事似的。”刘一民笑着说道。
不过这种抽象的描述方式,比普通的文学评论更能引起大家的关注。
这家文学杂志,倒是通过这种方式迎来了一次热销,故事在不少的地方广为传播。
刘一民到燕大上课的时候,一些记者和学生将刘一民拦了下来,纷纷询问他对这篇散文如何看。
“我家里有条狗,平常见我都不叫,有一天我踩着它尾巴了,哎呦喂,您猜怎么着?”
记者和学生都笑了,有学生笑着问道:“刘教授,您家狗怎么着了?”
“它叫了!”
“哈哈哈!”
“记者同志,您看我踩着谁的尾巴了?”
几名记者哑口无言,散开了一条路让刘一民离开了。
这种话自然是不能见报,但流传的速度不一定比报纸慢。学生和记者逢人便当做趣事来聊。
有些好事者专门跑到心虚的人面前,踮起脚问:“您看我踩着谁的尾巴了?”
说完,看着对方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离开了。
走到燕大中文系的办公室,朱光遣看到刘一民拉着他的手说道:“这部话剧演出的时候,我得去看!”
“好,到时候我亲自送您去,送您回。”刘一民笑着说道。
刘一民跟其他的教授嬉笑了一会儿,才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旁。
吴组缃看向刘一民,冷不丁地问道:“你看我吴组缃是人是狗?”
“吴教授,我当学生的时候您就这样考我,我当了教授您还这样问,那我不是白当教授了吗?”刘一民无语道。
“境界不同,回答不同嘛,你讲讲!”
刘一民笑着看向旁边正准备听热闹的王瑶:“王教授,您讲讲!”
“你小子给我下套是吧,吴教授自然是人,狗这个命题不正确。”王瑶黑着脸说道。
刘一民的话刺激到了不少人,开始通过自己的影响力在报纸上发表评论进行批评。正面不好批评,那就从侧面;侧面不行,那就延伸。
不过正如刘振云所讲,声援者也众多。因具有品德上的正义性,先天上就理直气壮,战斗风格更是一往无前。
路遥在陕省、蒋子龙在津城、徐驰在鄂省纷纷发表评论,余桦在海盐也没闲着,嚷嚷着“不管谁骂刘一民同志,我余桦都要帮帮场子!”
燕京最为热闹,北师大上课的时候,启功先生还在大课堂上讲了讲自己的看法,讥讽有些人跳的太高。
钱锺书先生在报纸上发表著名的“鸡蛋论”——假如你吃了鸡蛋,觉得不错,何必在乎是哪只鸡下的呢。
跟《中青报》号召年轻人理性看待偶像,不要学六姨太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沪市的巴金先生通过《文艺报》发表评论,对《戏台》的艺术价值和全新的话剧风格范式进行鼓励,最后将《戏台》称为“现实的一面照妖镜”。
范式指的是理论体系或者是理论框架。
重锤落下,鸦雀无声。作协下发了关于提高文艺工作者道德水平的通知,号召大家做一名德才兼备的作家。
沪市从美国归来的女作家王安忆,看着杂志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准备构思一篇别样的小说。
王安忆90年代曾写小说《叔叔的故事》,讲了一名作家凭借着才华到处勾搭的事情。
有人忍不住拿着小说询问张先亮的看法如何,业内很多人都认为这是暗指老张。
这些争论刘一民已经不再在意,他正跟朱霖前往济南,参加百花奖和金鸡奖的颁奖典礼。
1984年六月,百花奖和金鸡奖在鲁省济南体育馆举行。晚上,导演、演员和观众齐聚现场,文坛的争论为这一届的金鸡和百花奖又增添了许多热闹的气氛。
体育馆内,坐着约八千名观众。虽没有后世华灯溢彩,但也热闹非凡。
刘一民和朱霖旁边围坐着不少人,于是之、李俊、卫廉、王严都在这里。
除此之外,刘一民还见到了古跃和龚雪等人。古跃担任主角的《四渡赤水》,获得了最佳男演员奖。
刘一民主动跟古跃打着招呼,古跃忙问道:“刘一民同志,你认得我?”
“认得,认得,古跃同志你好,你饰演的伟人非常好,希望你能继续演下去。”刘一民笑着说道。
古跃郑重地说道:“能饰演伟人是我的荣幸,我在日常的生活也要勤于律己。也希望能够演上您的片子。《横空出世》要是能拍成电影就太好了。”
“肯定有机会。”
两人正在聊天,前来主动打招呼的其他人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刘一民听到不少人在讨论《戏台》,也有人讨论《戏台》引发的一系列小故事。
王严在旁边询问李俊《天下第一楼》拍摄的如何,李俊笑道:“拍出来保准让你们惊叹。”
“瞧你那样,不就是拿到了好本子嘛,本子给我,我也能拍出来。”王严不服气地说道。
“谁让你们北影厂拿不到呢,老王啊,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哈哈哈,明天我送你一壶老陈醋。”李俊得意地说道。
随着所有人入座完毕,百花奖和金鸡奖的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电影家协会书记处书记孟广军在舞台上念着领导的来信,表达领导对文艺工作的关怀,勉励文艺工作者继续创作出更优质的文艺作品,满足人民群众文化生活的需要。
刘一民握着朱霖的手,时不时地配合着观众一起鼓掌。
“感谢词想好了吗?”刘一民捏了捏朱霖的手,让她不要紧张。
朱霖笑道:“没事,我不紧张!”
等各领导发言完毕,正式进入颁奖流程,先颁发的是金鸡奖。
“最佳故事片奖的得主是八一电影制片厂和北影厂合作拍摄的《凯旋在子夜》、珠江电影制片厂拍摄的《乡音》。
《凯旋在子夜》真实地讲述了年轻战士面对国家遭受战火之时的爱国精神,谱写了一曲一往无情的英雄赞歌。年轻的战士渴望爱情,但比爱情更重要的是祖国。
《乡音》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乡村生活的质朴与变迁,展现了普通人在时代浪潮中的情感挣扎与坚守。”
颁奖的声音落下,李俊和王严以及《乡音》的导演胡柄榴上台领奖发言。
李俊和王严先后感谢了剧组和刘一民以及军队战士们的支持,深情地讲述了前线发生的一幕幕,让现场观众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乡音》导演胡柄榴发言完毕后,站在台上将目光看向刘一民:“刘一民同志有本子的话,还希望看看我们珠江电影厂,希望有时间可以和刘一民同志合作。”
刘一民没有起身说话,而是鼓起了掌。先下台的王严和李俊正在擦着手中的奖杯,听到胡柄榴的话皆是笑骂了一句“狼子野心”。
最佳男主角的获得者也是两人:杨在葆,作品是《血,总是热的》;董行佶《人到中年》。
两人领完奖后,朱霖的身体开始绷直,神情紧张。
“最佳女主角的获得者分别是:《凯旋在子夜》女主演朱霖同志、《大桥下面》女主演龚雪同志。”
朱霖和龚雪两人一起走了上去,两人的倩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灯光下,朱霖身穿粉色碎花长裙,齐肩短发内扣,皮肤白皙红润,笑起来落落大方。
龚雪身穿白色衬衣和天蓝色的连衣裙,头发微微扎起,两人站一起颇有种争相斗艳的感觉。
走上台后,主持人笑着问朱霖:“朱霖同志这是第二次获奖,但来到颁奖现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次你是不准备来的,这是为何?”
朱霖将第一次不能来的情况解释了一下,接着大方地讲起这次不想来的原因——“我的儿子和女儿刚满两个月,我怕他们长途不适,所以准备取消。”
“那为什么来了呢?”
“因为我的丈夫很支持我来领奖!”
“你的丈夫是?”
“他此时就坐在台下,他也是《凯旋在子夜》的编剧。”
台下经过长达一分钟的沉默之后,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黑夜星空下,八千名观众喊着刘一民的名字。
刘一民起身背对着舞台向后面挥了挥手,再次坐下看向舞台。
朱霖接过话筒向观众表达着感谢,等到走下台的时候,激动的已经流下了眼泪。
龚雪站在台上感谢了一阵后,同样向刘一民表示感谢。讲了自己在《红河谷》时的表演感受,并向观众透露自己现在正参演刘一民的一部作品,希望观众到时候喜欢。
王严眉毛一皱,不禁问道:“一民,你最近除了《戏台》还有新的作品?哪本小说改成了电影了?”
“《纽扣》,很早前发表的,黄祖默导演喜欢,就拿去拍了。”刘一民解释道。
黄祖默将龚雪选为《纽扣》的主演,朱时茂则是男主角,不知道到时候两人能不能配合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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