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意外相逢
原本那人是不会撞上薛梦儿的,可是他边接电话边转过头去找来接他的车,电话里正告诉他车牌号,他正一门心思地找着呢,结果却把对面走过来的一个人给撞了。其实这也不完全是他的错,他是没有注意看前方,可是他对面的这个人也没有注意到迎面过来的他,此刻那人也在边接电话边在往远处看,结果反到忽略了近在眼前的人。
这一下撞的可不轻,把对方的手机都给撞掉了。他忙不迭地帮被撞的人捡起手机,这时那辆接他的车也停在了他的面前。
薛梦儿接过那个被人撞掉的手机,刚说了声谢谢就愣住了。
“是东方华夏先生吗?”那辆停在他们身边的奔驰车上的人叫道。
“东方华夏?!你是东方华夏?”薛梦儿惊叫道。
“你认识我?咦?你是谁啊?”东方华夏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突然,他被眼前这个女人脖子上的挂件吸引了,他愣住了。
“你真的是东方华夏?我是薛梦儿。”薛梦儿惊喜地叫道。
“薛梦儿?”他终于认出了薛梦儿,这意外的相逢也令他喜出望外。
“快上来吧华夏先生,这里不能停车。”奔驰车上的人叫道,由于没有车位,那辆奔驰600停在了斑马线上。
“跟我来。”东方华夏拉住了薛梦儿的手,把她带上了车。
薛梦儿身不由己地跟着东方华夏上了那辆奔驰车,车子迅速地离开了违章停车的地方。
“怎么会这么巧?”上车坐定后,东方华夏笑着问薛梦儿。
“这么多年了,你去哪了?”薛梦儿急切地问。
东方华夏仔细端详着薛梦儿,片刻后他才叹了口气:“是啊,这么多年了。可以让我慢慢告诉你吗?这故事可有点长。你现在在深圳住吗?”
“不是,是来出差。对了,我得告诉一下我的同事,他们还在等我。”薛梦儿突然想起了姚思奇,她拿出了手机,正想拨姚思奇的手机号时,司机边上坐着的那个男人的手机响了。
“是啊,接到了。可以,你等一下啊。”那个男人转过身,将手机递给了东方华夏,“我们老板想和你说几句话。”
东方华夏接过手机:“喂,泰山兄嘛?你好啊!这深圳机场太乱,害我找了半天。好,一会见。”
东方华夏挂了电话,将手机交给了前面那人后,发现了薛梦儿正用惊异地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他笑着问,“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是不是很帅?”
他刚才叫对方什么?泰山兄?这个泰山兄和刚才找紫月亮的袁泰山是一个人吗?现在会有很多人叫泰山这个名字吗?怎么会这么巧?东方华夏怎么会认识袁泰山?薛梦儿注视着东方华夏,她的脑子在飞速转动着。
他穿的衣服很高档,一身做工考究的深色便西装,靠现在车内的光线看不出是黑色还是藏青色,西装里面是一件立领的条纹衬衣,没有戴领带,浑身上下给人一种儒雅精致的感觉。他的脸几乎没有改变,只是比过去清瘦了许多,他的肤色黑了一些,他的额头和眼角多了些皱纹。他快35岁了吧,他和自己也已经有十多年没见了。
“你不是说要和同事联系一下吗?为什么还不打电话。”东方华夏提醒着冲着他发愣的薛梦儿。
“哦,咱们这是要去哪?”薛梦儿如梦初醒,她打开皮包,拿出专门和姚队联系的手机。
“我们这是要去哪啊?”东方华夏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个人。
那人回过头,看了薛梦儿一眼后,朝东方华夏使了个眼色。
东方华夏明白了他的意思,淡淡地一笑:“没事,我的一个老朋友,我们是二十多年的朋友了。”
那人又看了薛梦儿一眼:“海悦饭店。”
又是海悦饭店?薛梦儿明白了,这个认识东方华夏的袁泰山百分之九十九就是刚才和自己通话的那个人。
薛梦儿拨通了姚队的电话:“喂,我是薛梦儿。我碰上一个朋友,是的,我们现在去海悦饭店。什么?多少号房间?稍等。”薛梦儿问东方华夏:“您的房间号定了吗?”
这回没等东方华夏问,前排的那人就回答了:“1508。”
薛梦儿对着手机说:“1508。什么?大约多久?我想很快,一个十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了,是的。好的,两小时后你来接我,再见。对了,刚才那位先生想要的电话号码能告诉我吗?”薛梦儿好像突然想起一件事似的,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这话让电话那头的姚思奇吃了一惊,他故意重复了一句:“刚才的电话号码?!”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薛梦儿并不仅是遇上朋友那么简单,这个姑奶奶是想说明什么事情。
“是的。”薛梦儿很肯定地回答,“我答应一会告诉人家的那个号码。”
姚思奇想了一下:“你就说明天答复他。记住,在1508等我,我马上就到。”
“好的,回见。”薛梦儿挂断了电话。
几乎同时,薛梦儿的另一部手机响起了铃声,东方华夏笑道:“你现在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忙?”
“跑业务的,没办法。”薛梦儿笑着回答,很自然在打开了紫月亮的手机,她可以确认这个电话是袁泰山打过来的。
“喂,是我。”薛梦儿镇静地说,“我联系不到他,他手机关机了,我也没办法。我只是替人跑腿,请您谅解。好,明天再联系,再见。”
当时事出突然,薛梦儿没有时间多想什么。事后她才有些诧异,她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地镇定自如。
车子开进了海悦饭店,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它的对面就是香港的新界。
东方华夏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个男人说:“我想先和这位女士说几句话,麻烦你把我房间的钥匙给我。你告诉你们老板,我这边一完事就去找他。”
“可是,”那个男人有些迟疑,“可是我们老板现在就在你的房间等你。”
“是这样啊?那这样吧,我们去咖啡厅,行吗?”东方华夏转过身征询着薛梦儿的意见。
薛梦儿点头表示同意,她现在可不想去见那个什么袁泰山,要知道袁泰山见过紫月亮的照片,而自己就是因为像紫月亮才被卷进这个案子的。
她不知道她见到袁泰山后会是一个什么后果,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个袁泰山。
东方华夏和薛梦儿离开了那辆奔驰车,五星级宾馆的门僮很是专业地把他们让进了大堂,并热心地告诉他们咖啡厅在顶楼。
咖啡厅的灯光很是柔和,一个服务生将东方华夏和薛梦儿引进了临窗的一张桌子上。
窗外是美丽的夜景,各式各样变幻着的霓虹灯把深圳的夜晚装点得很美,很迷人。
服务生问薛梦儿想喝点什么?
“卡布其诺。”薛梦儿回答。她喜欢这种在意大利浓缩咖啡中加上牛奶的咖啡,尤其是那上面压着的一层厚厚的牛奶泡沫。
“先生您呢?”服务生将目标转向了东方华夏。
“最浓的咖啡,不加糖。”东方华夏边回答边为自己点上一支香烟。
“最浓的咖啡?你不想睡觉了?”薛梦儿好奇地看着东方华夏。
东方华夏自嘲地笑了:“反正也睡不着。”
“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薛梦儿是个急性子。
“说来话长,爷爷把我接到了国外,我就开始读书,可是爷爷突然死了,我和爷爷后来的太太没有关系,我的亲奶奶早就不在了。所以我就又成孤儿了。这次好像比上次成为孤儿还惨,这次我成了资本主义的孤儿,哈哈。这故事要说起来好像挺长,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行吗?”东方华夏转了话题,“你结婚了吗,薛梦儿?”
没等薛梦儿回答,薛梦儿的手机先响了:“是我,我没在1508,我在顶楼的咖啡厅。好的,知道了,我这就下来。”
“是你老公?”薛梦儿结束通话后,东方华夏用关注的口气问。
“不是,是同事。”薛梦儿解释道。
“你结婚了吗,薛梦儿?”东方华夏又问了一遍。
“结过。”薛梦儿回答。
“结过?用了一个过去式,”东方华夏笑了,“现在是单身,是吗?”
“是。”薛梦儿点了下头。
“太好了,看来我这么多年的梦没有白做。”东方华夏笑了。
“梦?什么梦?”薛梦儿不解。
“我一直都梦见一个很大的病房里有一张白色的床,床上有一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东方华夏说。
薛梦儿望着东方华夏,笑了。就是那次,他们相识了。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清晨,那年薛梦儿才十二岁。
爸爸被医生们判了死刑,他是肝癌晚期,最多只能活六个月。爸爸没有人陪,妈妈在梦儿六岁的时候就死了,能陪爸爸的只有薛梦儿。
薛梦儿记得父亲走的那一天,那是一个凌晨,天还没有亮,十二岁的薛梦儿竟然陪了父亲一个晚上。
虽然当时她困的是一塌糊涂,但是她还是看到父亲突然倒下了,一个女医生上前将父亲睁着的双眼给合上了。
病房里有很多的人和仪器,薛梦儿顺着墙边移出了病房,她想去睡觉,她感觉自己已经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地下了楼,如同梦游一样。突然,她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张床,那是一张铺着洁白的床单的有床被子的床。
她爬了上去,她将自己倦成一团,好舒服的床啊,终于可以睡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薛梦儿醒了,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那是一张少年的脸。
“你是谁啊?”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薛梦儿。
薛梦儿吓了一跳,她坐起了身,惊恐在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这也是一间病房,但是绝对不是父亲住的那一间,父亲住的是单人病房,这里有很多的人。
“你怎么了?”那个少年问她,“为何会困成这样。”
薛梦儿摇着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找爸爸。”薛梦儿怯怯说,她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跟一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
“你爸爸在哪?”少年柔声地问。
“在爸爸的病房。”薛梦儿想起来了,刚才父亲突然坐了起来,然后就重重地倒下了,然后就冲进来很多医生和护士。
“你爸爸的病房在哪?”少年又问。
“二楼。”
“你带我去?”那个少年向她伸出了手,把她扶下了床,那个床很高。
薛梦儿发现对方的另只手上缠着绷带。
“这丫头有意思,天还没亮就上了人家的床。”边上的一位大妈笑道,她好像是一个陪护,因为她正在喂床上躺着的一个老头在吃东西。
“小姑娘,你快谢谢这个大哥哥,他一直没有睡,他把床让给你了。”大妈说对薛梦儿说。
原来薛梦儿看见一张床就爬了上去,当那张床的主人从卫生间出来时,发现自己的病床已经被一个小不点给占了。那个少年很奇怪,他看了一会熟睡中的薛梦儿,竟然没有声张,而是不声不响地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一直坐到薛梦儿睡醒为止。
薛梦儿领着那个少年去了二楼,爸爸的床已经空了。
“你不是说你爸爸住这吗?”那个少年怀疑地看着薛梦儿。
“刚才还在呢。” 薛梦儿疑惑地说。
“你回来了,你去哪了?”一个护士看见了薛梦儿,“你爸爸已经被运到停尸房了,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然后向右拐,下了楼梯后再向左拐,在走道的尽头。”
那是一个只亮着一盏白炽灯的房间,里面并排放着许多的尸体,薛梦儿不敢进去,她想跑。可是她的手被陪她来的那个少年攥住了,她没能跑成。
“哪个是你父亲?”那个少年边问边拉着薛梦儿朝里走。
“啊!”薛梦儿惊叫起来,她看见父亲的眼睛,父亲的眼睛是睁着的。奇怪,那天那个医生明明把他睁着的眼睛给合下去了,怎么这回又睁开了呢?
薛梦儿惊恐万分,她只是一个孩子,父亲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吓得她将自己的头埋进了那个少年的怀中,她这一无意识的举动,竟然让那个少年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突然发现自己现在是这个小东西的靠山,突然发现在这里他是一个强者,他突然有种想保护眼前这个小东西的冲动。
那个少年温柔地抱住了那个小东西,他拍着薛梦儿的头,轻声地对她说:“别怕,这世上没有鬼。”
那个少年就是眼前的这个东方华夏,那年他十五岁。在这之前的十几年中,没有父亲的他备受欺负和凌辱,他一直不服,一直在抗争,一直想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今天在这个凄凉的小女孩面前,他觉得自己长大了,朦朦胧胧中产生了一种男人的责任感, 这种被信任,被依靠感觉让他特别的爽, 特别的兴奋,很多年以后他还在回味那段一瞬间,那是让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有用的一瞬间,那种感觉让他终身难忘。
“你信吗?我一直在做那个梦。”东方华夏笑着说。
“信又怎么样?不信又怎么样?”薛梦儿说,“男人很会说谎,我前夫就曾经对我说过,我是他的太阳,唯一的太阳。可是后来我发现,原来他的太阳并不是唯一的。”
“所以就离婚了?”东方华夏问。
“你呢?”薛梦儿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东方华夏的手机响了:“好,我马上下来。”
东方华夏有些烦燥地嘟嚷了一句:“妈的,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晚上遇见你?你在深圳住多久?明天我能见到你吗?”
薛梦儿想了一下:“没问题。”为什么要拒绝呢?一会可以请示一下姚队,如果不能与他见面不来就是了,现在就拒绝好像不大好。
“对了,”薛梦儿突然想起什么,她取下了她脖子上的项链,取下那块玉佩,交给了东方华夏,“这东西还给你。”
“为什么?”东方华夏不解地问。
“那时我们全是孩子,你也许也不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所以才把它给了我。我听说这东西现在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宝贝了,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薛梦儿边说边把玉佩交给了东方华夏。
东方华夏看着手心里的玉佩,淡淡一笑:“我不会收回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她已经是你的了,你不要就扔了吧。”
“我说华夏,我们都不是孩子了,求你别再吓唬我。”薛梦儿说,“你想扔你就扔吧,我不管。”
东方华夏看着薛梦儿笑了,他无可奈何地把玉佩放进了他的口袋。看来她说的对,她不再是那个不知所措的小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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