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惊弓之鸟
上车后，袁泰山就命令司机四处乱窜，他不停地指挥着司机转弯，直到他们身后没有让他觉得可疑的车为止。
大梁君子打开了皮包，他从包中抽出一个信封，又从信封中抽出一叠纸，他在那叠纸里找出一张提货单递给了司机。
薛梦儿发现那些纸全差不多，都是些单据。就算是这个包到了警察的手里，一时半会也查不出那张单子是管用的。
司机犹豫着看了一眼袁泰山，袁泰山点了下头，示意司机按大梁君子所指示的地方开。
车子开出了那个城市，走了一会才到了大梁君子说的地方，原来他要去的是火车站的货运仓库。
火车站的货运仓库外面一片混乱，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薛梦儿吃惊地看着大梁君子从提货处取出一个不起眼的包装箱，心想那些国宝难道就装在这个包装箱里？“这家伙也太大胆了，竟然敢将如此贵重的东西放在这么一个混乱的地方。”薛梦儿心里念叨着。
“老奸巨滑的家伙。”东方华夏冷笑着对薛梦儿说，“越是这种地方，越是安全。”
司机下车和大梁君子一起用力将箱子抬上了车。这会薛梦儿看清楚了，这是一个标明是什么瓷器的箱子。箱子很结实，四周全是木板，虽说体积不大，可份量并不算轻。
“好了，”大梁君子擦了把脸上的汗，“我可算是豁出去了，连人带货全交给你们了。”
“好，老先生够爽快。”袁泰山乐了，“我们走。”他对司机说。
“你们要不要先验一下货？”大梁君子将目光转向了东方华夏。
东方华夏看了一眼袁泰山，意思是请他做主。
袁泰山看了一眼周边的环境，感觉这里也太混乱了一些，他说：“我们先上路吧，到了安全的地方再验货。”
“这是谁的主意？紫月亮的还是大梁兄的？”袁泰山佩服地问。
“呵呵，基本是月亮的主意，我只是配合行动而已。”大梁君子谦虚地笑道。
“你们也太有才了，中情局都会看上你的。”东方华夏不无嘲笑地感叹道。
这套方案确实很保险，紫月亮不愧是个有头脑的女人。
盗贼们和文物贩子之间有着天然的联系，需求是存在的必然。案发后，那些盗贼们起先还想把偷来的文物卖个好价钱，可是警察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他们一下子落入了追捕的视线范围内，他们才如梦初醒。
老谋深算的大梁君子用很低的价从那些被警察们追捕的如惊弓之鸟的小偷手中购得了三件国宝。他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行家，早就对那个古城博物馆里的宝贝们垂涎三尺了，他本人就去过不止一次。
他收到货后就亲自将货运到了南方，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本人也就干脆住在了南方。紫月亮应他之约南下，俩人同意合作后，就制订了这套方案，货是大梁君子存的，提货单由紫月亮亲手放进高尔夫俱乐部的私人物品存放处里，并将开锁密码交给了大梁君子。放提货单的地方大梁君子进不来，目的就是确保谁也甩不掉谁。
周处长坐在一个公路检查站的值班室里，他在守株待兔。
他收到了上级转给他的情报，那个经常有外国渔船来避风的港口小城是那个走私团伙确定的出境口，所以他就带了一些人赶到了这里。其实糟老头子现在的目地很简单，就是要把他的敌人们全放进这个口袋，以便把他们一网打尽。
原本说的好好的，当地警察会全力配合他。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偏偏又出了意外。近期有一个比较大的偷渡行动即将实施，当地警方正在四处设卡，严加排查。所以，这个小城附近出现了不少警察。
周处长无法改变这一现状，他只能向当地警方通报了情况，先放过这两辆车再说。
与那帮走私犯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他们个个是人精，不到最后的时刻，很少能给他们对手一个获得全胜的机会。一不留神，就可能会取了芝麻丢了西瓜。
从现在局面看来，有三伙势力参与了这项走私，一伙来自境外，一伙是黄海哥，一伙是大梁君子。黄海哥那有姚思奇，问题不大。大梁君子这有那个小姑奶奶，这是一直让他担心的薄弱环节。
刚才他收到了南海方面的电话，告诉他文物虽然还没有出现，可是那个小姑奶奶遇上的难题已经解决了。
“周处，你手下个个是精兵强将啊！”南海的张处长在电话里对他说，“你们这个女警一定是个高手，从她那份从容中就可以看出来。”
从容？是啊，这个小姑奶奶是够从容的。她竟然能多次化险为夷，成功地周旋在三伙人之间，仅用一个从容就能概括她的能力吗？
由于大梁君子的加入，吉普车后座上挤了三个人，所以薛梦儿坐到了前排，也就是副驾驶的座位上。
在前排可以清楚地看见公路边上的路标，薛梦儿知道他们的车在向海边开，因为一路上的指示牌全告诉他们，车子离一个港口已经越来越近了。
突然，车子前方出现了警方设的路障，许多荷枪实弹的警察出现在路障后面，一位警察朝他们的车挥着手，示意他们的车靠边停车。
司机紧张地回过头去，看着袁泰山。袁泰山到很沉着，他发现所有路过的车全都需要靠边检查，看来警察并不是针对他们的，所以他示意司机听从警察的指挥。
车子停稳后，一位警察过来了，他向司机敬了个礼，要求司机出示证照。
司机很配合地交出了驾驶证。
“请出示行驶证。”警察面无表情地说。
司机又在车子上找了一会，总算是将行驶证也找了出来。
警察仔细核实了一下后，并没有立即放行，也没有将证照还给了司机，而是示意车上的人下车。
薛梦儿看了一眼东方华夏和袁泰山，发现他们全都很冷静地下了车。她想看来是有麻烦了，她脑子很乱，她不知道一会如果出现问题她该怎么办？不管怎么说，现在只能按警察的指令行事。
“对不起，请出示你们的身份证件。”警察礼节性地向他们敬了个礼之后，机械地命令道。
薛梦儿从包里掏出了她的身份证，递给了警察。警察看了一下梦儿的证件，又抬起头核实了一下她的脸，然后就将她的身份证还给了她。
东方华夏出示了护照，袁泰山出示了回乡证，警察看过之后全都没发现问题。
可是当警察来到大梁君子面前时却出现了问题，大梁君子拿不出任何证件。
“怎么回事？”薛梦儿不解，“这家伙出门怎么不带证件？”
“对不起，警察同志，我的身份证在车上的旅行箱里。”大梁君子满脸堆笑地解释着，他这人做事一向很有条理，他习惯把东西放在规定的地方。刚才去火车站取货时他用过自己的身份证，然后他就将他的身份证放进了他的旅行箱。证件这一类的东西，他总是把它们放在旅行箱的夹层口袋里。
“旅行箱在哪？”警察问。
“车后面。”大梁君子回答。
“打开车后门。”警察命令道。
坏了，薛梦儿想，一开后车门，那个放国宝的箱子也将出现地警察面前。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薛梦儿在想，这些警察是在找这批国宝吗？如果是，现在正是机会。她现在该怎么做？冷静，薛梦儿，车上这批东西是什么并没有定论，现在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袁泰山他们，发现袁泰山他们也很紧张。
此时袁泰山心里那个气啊，吃了这个大梁君子的心都有。这老家伙，搞什么啊？袁泰山咬牙切齿地在想，没准今天会死在他手里。
紧张归紧张，后车门还是要打开的。这里的动静已经引起了路障后面警察们的关注，许多人的目光都射向了这里。
司机将后车门打开了，一个旅行箱放在一只包装箱的上面。
大梁君子很自然地将旅行箱拎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坦然地将旅行箱打开了，并从里面一个小夹层里掏出了他的身份证。
警察看了一眼大梁君子递过来的证件，又抬眼核实了一下后就将证件还给了大梁君子。然后，他一侧身，做了一个放行的手势。
薛梦儿感到所有人的心全都落了地，一场危机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看来他们在找什么人。”上车后袁泰山发表了他的判断，“而不是在找什么东西。”他像是在安慰大家，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薛梦儿也有同感，警察们很仔细地在核实每个人的证件，却对显现在他们面前的物件熟视无睹，连问都不问一声。事实上也确实如她所想像的这样，他的同行们是在寻找一个偷渡团伙，这次检查与文物无关。
但是，参加这批检查的警察们也接到一个通知，如果发现有薛梦儿和姚思奇这两个人的车就立即放行。
查她的那个同事从看到她身份证的那刻起，就不引人注意地偷偷地乐了一下，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总算是等到了真神。
姚思奇的大霸王一路上不停地在换车牌，那个黄海哥也不知那来那么大的神通，陆海空三军的军牌让他用了个遍，有时还用一外资专用的黑牌，但是有一个情况是黄海哥并不知道，这辆车上有他这种人所不了解的定位仪，所以无论这车去哪，这辆车的方位都是被掌握的。
那天，姚思奇接到黄海哥的命令，掉转了车头，朝这个方向开来。期间，黄海哥在车上和某人通了话，黄海哥特意将自己移到了车的最后一排，还让姚思奇开了车上的音响，所以姚思奇没有听清他和谁在通话，但是通完话后的黄海哥就又兴奋了起来，姚思奇因此而判断这家伙又找到了希望。
罪犯的希望就是警察的失望，姚思奇可不想已经到手的国宝再出什么意外。就在他在思考着对策的时候，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个检查站，一群交通警察拦住了他们的车。
“请出示驾驶证和行驶证。”警察对姚思奇说。
姚思奇想了一会，才想明白现在挂的是什么样的车牌，他赶紧找出了对应的行驶证，交了上去。
“军牌？”警察看了一后，走到一边对着对讲机叽哩咕噜地叫了一会。不大一会的功夫，一辆军车从他们身后飞驰而来，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一个急刹车，从车上下来两个身穿督察服的军人。
姚思奇无奈地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了黄海哥，这家伙曾经对因换上军车牌照担心不已的姚思奇夸过口，说他能摆平一切的。
黄海哥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下了车，他到还算是能够沉着应对，这家伙准备的也真是够充分的，他竟然掏出了一张介绍信，对着那两个军人摆起了龙门阵。
黄海哥是个胡同里混大的北京人，那张嘴的功力可不一般，基本具有把死人说活了的本事。再说这里是南方的沿海，这里的兵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好像还真被他满嘴跑的什么总后总参的给忽悠晕了，两个军人竟然一摆手，将眼前这辆说不清道不明的车放行了。
怎么办？姚思奇当时的心情和薛梦儿面对检查时的心情差不多，他现在也不能确定车上的东西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黄海哥想去哪里，现在抓获黄海哥他们是否正确？他该如何处置呢？
就在姚思奇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他那个老奸巨滑的刑侦处长的脸，这老家伙居然穿了一身公路管理人员的制服，他可怜巴巴的站在一堆警察的身后，极不起眼，一脸沧桑。
妈的！这个老家伙，还真是个演技派，装的还真像。姚思奇差点笑出声来，他强装镇静地将车开过检查站。
相隔一天的时间，薛梦儿也出现在刑侦处长的视线里，这老头终于放心了，看来那个神秘的情报还真可靠，他们果真来了。那个神秘的情报来自何方刑侦处长也不清楚，都是上级机关反馈给他们的。
可是薛梦儿没有姚思奇那份敏感，她没有看见坐在检查站里那个糟老头子脸，这让那个糟老头子多少有些失望。他非常想让他的手下知道目前的状况，看来这个小姑奶奶还是没法让人放心啊。
袁泰山经过那次检查之后，一直沉默不语，他现在真的开始对他的通道的安全性产生了怀疑。自从上次黄海哥告诉他自己也知道这个通道时，袁泰山就有些信心不足，现在的情形更加让他紧张。
不久前他曾经出现在这个附近，那次是为了看黄海哥他们的货，当时根本就没有什么检查站啊，现在是怎么回事？
这一路上他看到了太多的警察，这让他多少有些紧张，看来这里的秘密已经败露了，这是袁泰山的初步判断。
“泰山兄，想什么呢？”东方华夏发现袁泰山有异常，他不动声色地问袁泰山。
“哦，没什么。我怎么总有些不祥的感觉。”袁泰山说。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往前走？”袁泰山的司机突然开了口，他了解袁泰山，他认为袁泰山已经做出决定了。他想既然要改道还是快点改吧，省得一会走太多的冤枉路。
“是啊，你说的对。”袁泰山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们的车地一个叉路口停了下来，袁泰山下车去打了一个不想让别人听见的电话，然后上车吩咐司机将车开进了一条小路。
顺着这条小路开了约半天的时间，薛梦儿他们到达了一个小镇子。
“停车，吃饭。”袁泰山命令道。
他们要了一个包间，那个箱子也被打开了，薛梦儿从东方华夏的脸上看到了满意的笑容。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一直没有说话的大梁君子终于发话了。
“老先生有话就请说。”袁泰山客气地说。
“货我已经交给你们了，这批货的价钱咱们都心中有数，有东方华夏先生在，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还是老规矩，你们把货款打进紫月亮的帐户，再由她把钱转给我。所以我想说，我现在在此好像意义不大了。”大梁君子笑着说，他的意思是个人就能明白，他不想掺和了，他害怕了。
“呵呵，老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袁泰山笑道，“既然先生如此坦陈，我们也就不强留了。咱们就在这分手？”
“成，成！”大梁君子终于舒了一口气，“我们后会有期。月亮姑娘，还是老规矩啊。”
薛梦儿朝她友好地点了下头，她胸有成竹地说：“放心，他们是和尚我是庙。”她知道大梁君子说的是他们之间的转帐和分成之类的事，虽然她不太清楚，但她必须要做出反应。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啊，她的那家价值不菲的古董店就是那个跑不了的庙。
她的反应让东方华夏很满意，薛梦儿就是薛梦儿，东方华夏心里说，这丫头有极强的应变能力。瞧她那两句话答的，简直就是滴水不漏。
“哈哈，老夫明白。”大梁君子得到了他想要的承诺，心满意足地和他们分了手。虽然钱的事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可是命好像更重要一些，他想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这里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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