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爷爷的欣慰
秋日的阳光,透过叶家老宅庭院里那棵百年银杏的叶隙,筛落一地斑驳的碎金。
“磐石科技”的工程团队已经撤离了数日,生活似乎回归了往昔的平静。只是,在这份平静之下,一些细微的变化,正如同春雨润物,悄无声息地发生着。
老宅里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清新,连带着人的精神头都好了几分。几个负责安保的警卫员私下里嘀咕,说最近宅子周围连个鬼鬼祟祟的影子都瞧不见了,清净得有些反常。而叶家的司机老王则发现,他每次开车进出大门时,那扇厚重的红漆铜门开启和关闭的时间,似乎都比以前快了那么几秒,流畅得如丝般顺滑。
这些都是“守护者”系统上线后,在日常生活中投下的微不足道的涟漪。普通人只会觉得生活变得更舒适、更顺心,却绝不会察觉到,在这背后,是一张由未来科技与顶级武力编织而成的无形天网,正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守护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叶擎天的书房内,檀香袅袅。
这位曾经在龙国政坛上叱咤风云的老人,此刻正身着一套舒适的灰色唐装,站在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前,凝神挥毫。他的动作不快,一笔一划,沉稳而有力,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宣纸上,四个铁画银钩的大字,已然跃然纸上——“国之重器”。
写完最后一笔,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狼毫,端详着自己的作品,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叶擎天头也不回地说道。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位身形笔挺、两鬓微霜、肩上扛着上将军衔的老者。他是中秧警卫局的现任橘长陈广平,也是跟随了叶擎天大半辈子,从战火中一起走出来的生死之交。
“老首长。”陈广平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广平来了,坐吧。”叶擎天指了指一旁的待客沙发,语气平和,就像在招呼一位常来串门的老邻居。
陈广平没有坐,而是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用牛皮纸袋密封、上面印着“最高绝密”字样的文件,双手递了过去。
“老首长,这是您之前让我特别留意的,关于东欧那边的一些‘异常’动向。最新的情况,刚刚汇总出来。”
叶擎天的目光从宣纸上移开,落在了那份文件上。他的眼神瞬间从一位慈祥老人的温和转变为一位顶级战略家的锐利与深邃。
他没有立刻去接,而是走到一旁的茶台,亲自为陈广平泡上了一杯大红袍。
“不急,先喝口茶。看你这风风火火的样子,天塌不下来。”
陈广平接过茶杯,苦笑了一下:“老首长,这次的事情虽然天塌不下来,但也足够让很多人晚上睡不着觉了。”
叶擎天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到书桌后坐下,接过了那份文件。
他撕开密封条,从里面抽出了几页薄薄的纸。
文件的标题很简单——《关于“K-7事件”的初步分析报告》。
叶擎天知道,“K-7”是警卫局内部对于前几天叶铮遇袭事件的临时代号。
他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着。
报告的第一部分详细描述了袭击事件本身。专业的袭击手法、重型卡车的精准运用、行动小组成员的特种兵背景……所有的分析都指向一个结论:这是一次由专业组织策划的高强度警告性袭击。
看到这里,叶擎天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放在桌下的手也悄然握紧。即便早已知道结果,但再次看到这些冰冷的文字,他心中对孙子的那份愧疚与后怕依旧如同潮水般涌来。
然而,当他翻到第二页,看到报告的第二部分时,他那紧锁的眉头却缓缓地舒展开了。
报告的第二部分记录的是发生在“K-7事件”之后七十二小时内,一系列看似毫无关联却又透着诡异的国际事件。
“事件一:捷克籍国际知名军火及佣兵经纪人米哈尔·诺瓦克于布拉格家中遭遇不明人士入侵。其住所价值千万欧元的顶级安保系统在十五分钟内被‘幽灵般’彻底瘫痪。十二名经验丰富的退役特种兵保镖在未触发任何警报的情况下,全部被非致命性手段制服,陷入深度昏迷。诺瓦克本人遭受严重精神刺激,并……失去一颗上门牙。事后,诺瓦克精神彻底崩溃,被送入瑞士一家顶级精神疗养院,口中反复念叨着‘魔鬼’‘牙医’等词汇。”
“事件二:在诺瓦克遇袭的同一时间,一个活跃于东欧由数千个‘肉鸡’组成的星状高级代理网络遭遇‘毁灭性’洪水攻击,瞬间全线崩溃。据我方技术部门评估,能发起如此规模与精度的攻击,其背后必然拥有不亚于国家级的网络战能力。”
“事件三:诺瓦克名下及其关联的数个位于瑞士开曼群岛的秘密银行账户,在二十四小时内所有资金通过一种前所未见的量子加密算法全部转移、清洗,最终流入了一个新成立的国际儿童慈善基金会。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无法追踪,让瑞士银行引以为傲的保密系统形同虚设。”
叶擎天看得很慢,很仔细。
他仿佛能透过这些简短而又震撼的文字,看到一场发生在数千公里之外于现实与虚拟两个维度同时展开的教科书级别的闪电反击战。
果断、精准、高效、冷酷。
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分寸感”。
那个叫诺瓦克的经纪人没有死。他只是变成了一个会走路的恐怖故事,一个活着的警告牌。他将用他的余生向他那个圈子里的所有人传递一个清晰的信息。
而那些被黑掉的钱最终流向了慈善基金。这又在冷酷的报复之中增添了一抹堪称艺术的嘲讽。
这是力量的展示,更是智慧的彰显。
这不是一头只知道用蛮力撕碎敌人的野兽。
这是一头懂得如何用最优雅的姿态咬断敌人喉咙,同时还能舔净自己爪子上每一滴血的丛林之王。
叶擎天的脸上渐渐地浮现出了一抹极其复杂的神情。
有震惊,有了然,有一丝后怕。
但更多的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涌出的如释重负般的欣慰。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孙子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
那十八年的空白,那十六年的地狱生涯,没有将他摧垮,没有让他变得偏激、疯狂或者脆弱。
而是将他千锤百炼,锻造成了一件国之重器。
一件锋利到足以让任何敌人胆寒,同时又内敛到可以完美融入这世俗烟火的绝世神兵。
他想起了前几天叶静雅带着那个“磐石科技”的团队来家里安装那套所谓的“全屋智能系统”。
当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同寻常。那些“工程师”的身上带着一种普通技术人员绝不会有的沉凝与锐气。尤其是那个沉默寡言的高个子,他在庭院里调试线路时那种对周围环境的绝对掌控感,让叶擎天想起了自己当年在战场上最顶尖的那些侦察兵。
现在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那哪里是什么智能家居系统。
那分明是叶铮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为这个家悄无声息地套上了一层最坚固的铠甲!
他没有向家人抱怨自己遭遇的危险。
他没有向家族寻求任何武力上的支援。
他只是用他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团队、自己的规则,默默地将所有的威胁都扼杀在了萌芽状态,然后再不动声色地为这个家构筑起一道绝对安全的屏障。
这份担当,这份能力,这份深沉而又厚重的守护之心。
让叶擎天那颗为孙子悬了十六年的心终于彻底落回了实处。
“老首长,”陈广平看着叶擎天久久不语,忍不住开口问道,“这股突然出现的力量……来源查不到,手段极其狠辣。虽然这次看起来是在帮我们,但是这样一股不受控制的‘编外力量’始终是一个巨大的隐患。您看我们要不要……”
叶擎天缓缓地抬起手,打断了陈广平的话。
他将那份报告重新折好,放回了牛皮纸袋里。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了窗边,看着庭院里那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的银杏树。
“广平啊,”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释然,“你见过雏鹰第一次展翅吗?”
陈广平愣了一下,不明白老首长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雏鹰在离巢之前,它的父母会把它带到悬崖边,一次又一次地把它推下去。”叶擎天悠悠地说道,“有的摔死了,有的在坠落中学会了飞翔。而一旦它学会了飞翔,它就会成为天空的王者。”
他顿了顿,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广平。
“我们叶家这只‘雏鹰’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被人从悬崖上推了下去。他没有摔死,他不仅学会了飞翔,还长出了比所有雄鹰都更锋利的爪牙。”
“现在他飞回来了。”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巢穴在哪里。他知道用自己锋利的爪牙去守护这个生他养他的家。”
“这就够了。”
叶擎天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股力量不是‘编外’的,它是我们自己的。你告诉下面的人,关于这件事到此为止,所有的档案封存,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陈广平看着老首长眼中那无比坚定的神色,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我明白了,老首长!”
他知道老首长已经为这股神秘而又强大的力量做出了最高级别的背书。
从今以后,它将成为国家默认存在的一把隐藏在最深阴影里的利剑。
送走了陈广平,叶擎天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又站了许久。
他那一直挺得笔直的腰杆在这一刻似乎微微放松了下来。一种卸下了千斤重担的疲惫与欣慰交织着涌上心头。
他想起了十八年前儿媳苏云兮抱着六岁的叶铮在他面前笑靥如花的样子。
他想起了噩耗传来时整个叶家那愁云惨淡、天塌地般的绝望。
他想起了这些年儿子叶战鹰那日渐沉默的背影和鬓角早生的华发。
十八年了。
压在整个家族心头上的那块最沉重的巨石终于被彻底搬开了。
叶家后继有人了。
不是指官位和军衔的继承。
而是指那种能够在狂风暴雨来临时挺身而出,为整个家族撑起一片天空的守护者的精神有了真正的传承。
叶擎天走出书房。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
他看到叶铮正一个人坐在庭院的石凳上。他没有看书,也没有玩手机,只是安静地看着那棵老银杏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阳光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让他那冷峻刚毅的线条都显得温暖了许多。
叶擎天缓缓地走了过去。
他没有提任何关于报告和袭击的事情。
他只是在叶铮身旁的另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像一个最普通的邻家爷爷一样笑着问道:
“小铮啊,刚才你姑姑让人送了些今年新出的西湖龙井,等会儿陪爷爷一起尝尝?”
叶铮回过头,看着爷爷脸上那发自内心的慈祥笑容和他眼中那自己从未见过的彻底释然的光芒。
他微微愣了一下。
然后他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了一个极浅却又极其真实的弧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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