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三八大盖

得手了！

肾上腺素还在体内横冲直撞，李泽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来不及细看，胡乱将那块沉甸甸、往下淌着蜜汁的蜂巢塞进背篓，粘腻的蜂蜜立刻沾了他一手。

洞外，那头独眼黑熊的咆哮声震得整个山洞嗡嗡作响，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

被耍了的畜生，正在疯狂地发泄怒火，用它那庞大的身躯撞击着洞口附近的岩石。

出口被堵死了。

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李泽压低身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背脊紧紧贴着冰冷的岩壁，一点点向山洞深处挪去。

洞里比外面更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土和岩石的陈旧气息，混合着蜂蜜的甜香与黑熊的腥臊，诡异至极。

他必须找个能藏身的地方，等到那头熊离开。

光线越来越暗，走了十几米，几乎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伸出手，摸索着岩壁前行。

指尖传来粗糙的、凹凸不平的触感，是天然的岩石。可再往前一步，手掌下的感觉却变了。

太平了。

平得像人工打磨过一样，甚至还能摸到规整的、冰冷的接缝。

这不是天然形成的！

当过侦察兵的经验，让他瞬间警觉。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工的痕迹？

他掏出火柴，轻划了一下，一小簇火苗在黑暗中跳动起来，照亮了眼前的一方天地。

那不是岩壁。

那是一扇伪装得天衣无缝的铁门。门上涂抹着混合了泥土和碎石的涂层，与周围的岩壁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亲手摸到，根本无法发现。

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凹槽。

李泽将手指伸进凹槽，用力一抠，一整块伪装涂层掉了下来，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铁皮。

他将火柴凑近，在凹槽深处，看到了一个嵌入式的转盘。

这是……保险柜的密码锁？

不对，更像某种军事设施的入口。

他试着转动了一下，纹丝不动。多年的风霜雨雪，已经让它彻底锈死。

洞口的熊吼声还在继续，但听起来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狂怒，更像是在领地里不耐烦地巡视。

时间不多。

李泽四下扫视，居然在边缘角落里发现了一跟锈掉的细长铁棍。

看起来好像是从这个设施上锈掉的，也不知原来是什么结构和用途。

不过眼下正好合用。

他一把抄起将铁棍锈的没那么厉害的一端抵住转盘和门体的缝隙，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撬！

“嘎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万幸被洞外的熊吼完美掩盖。

转盘被撬松了。

他丢下铁棍，双手握住转盘，调动起腰腹的力量，猛地一转。

“咔啦！”

一声沉闷的机括弹开声从门后传来。

开了。

他双手抵住铁门，用力向里一推。沉重的铁门发出呻吟，缓缓打开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腐朽、霉变和死亡的恶臭，从门缝里喷涌而出。

这味道他太熟悉了。

战场上尸体腐烂的味道。

李泽没有犹豫，侧身闪了进去，然后立刻将沉重的铁门合上。

这里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水泥浇筑的墙壁，角落里堆着几个烂成碎片的木箱。

正对着他的，是一条被乱石彻底堵死的通道。看样子是内部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或者塌方，把这里封死了。

这似乎是一个被废弃的据点。

火光移动，照向了房间的角落。

三具枯骨，穿着早已烂成布条的土黄色军装，歪七扭八地靠在墙角。

沟槽的小日本。

他走上前，用脚尖踢了踢其中一具骸骨旁边的步枪。

“哐当。”

步枪倒在地上，枪托上烙印的红色炊饼徽记在火光下若隐隐现。

三八大盖。

他蹲下身，将两把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步枪拿了起来。枪身冰冷，但分量十足。拉动枪栓，机件竟然还能活动，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干燥的山洞，竟然让它们保存得这么好。

他又在三具骸骨身上摸索起来。很快，两个皮质的子弹盒，还有三个椭圆形的铁疙瘩被他翻了出来。

九七式手雷。

李泽把手雷别在腰后，子弹盒揣进怀里，一手拎着一把三八大盖，另一只手抄起自己的背篓。

这趟进山，人参没找到，却发了这么一笔横财。

有了这两把枪和子弹，别说黑熊，就是山里再来什么豺狼虎豹，他也敢碰一碰。

他在门后静静地听了许久，确认洞外的黑熊已经走远，才重新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

阳光再次刺入眼睛。

他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山洞另一侧的峭壁绕路下山，找了一个偏僻狭窄的峡谷。

他需要试枪。

李泽从子弹盒里取出一发黄澄澄的子弹，熟练地压入弹仓，推栓上膛。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演练过千百遍。

他举起枪，枪托抵住肩窝，透过准星和照门，瞄准了三百米开外，一块凸起的巨大岩石。

军用步枪的枪声远比猎枪响亮，可在这呼啸的峡谷风中，却能被部分掩盖。

他扣下扳机。

“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枪响炸开。

子弹的威力远超他的想象，那块坚硬的岩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锤狠狠砸中，瞬间崩掉了一大块，碎石四溅。

好枪！

回家的路上，李泽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肩上扛着两把步枪，怀里揣着子弹和手雷，背篓里还有一大块能换不少钱的野蜂蜜。

他甚至开始哼起了多年前在部队里学的军歌。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胸前红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

然而，当他看到自己先前设下的捕兔陷阱时，歌声戛然而止。

七八个套索，无一例外，全都被扯断了。

不是被兔子挣断的，那种力道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撕开的。

固定套索的木桩，连根拔起，扔在一旁。

雪地上，一串巨大而杂乱的脚印，从林子里一直延伸到他的院子前，又在院墙外徘徊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是那头熊。

它找不到他，就来找他的麻烦。

这畜生，记仇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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