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熬糖

已经进入农历九月份，时家庄子上又是热闹非凡。天刚亮，时雯就带着人下地收甜菜了。

雇工们弯腰忙活起来，一株株甜菜被连根拔起，抖落泥土后堆在地头。王老汉拔起一株，惊喜地喊道："东家您瞧，这甜菜个头真不小！"

时雯接过一看，白色的根茎还挺大，掂在手里还挺沉。她心里有数，这是用了复合肥的缘故，虽说前些天雨水多了些，可这甜菜愣是没受太大影响。

时雯抬高声音吩咐，"大家听好了，拔下来的甜菜，把嫩叶子单独掰下来放一堆。那些老叶子也别扔，你们带回家喂猪喂鸡都是好的。"

有小媳妇一边掰着叶子一边问："东家，这嫩叶子真能吃？"

"不但能吃，还养人呢。拿开水焯一下，晒干了能存到冬天，煮粥、做菜都行。要是想腌咸菜，现在正是时候。"

这话一出，妇人们都来了精神。这个说："那我得多留些，冬天添个菜。"那个道："腌成咸菜，能吃到开春。"

老把式赵大叔拎起一捆老叶子，乐呵呵地说："这些拿回去喂猪，保准长得肥。"

时雯在地里转悠着，不时蹲下身查看甜菜的长势。虽然经过连阴雨，可这些甜菜依然得结实实，个个都有斤把重。她心里盘算着：照这个成色，熬糖的出糖率准保差不了。

时雯看着两牛车甜菜装好，对时老二和时仁嘱咐道："爹，三叔，地里的活儿就交给你们了。我要去作坊。"

说完便跳上装满甜菜的牛车，对车把式手招手："走，拉去新城作坊。"

牛车吱呀呀地往新城方向走，车上的甜菜随着颠簸轻轻晃动。车把式坐在车沿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些白色的根茎："东家，就这些长的像芥菜疙瘩的东西能熬出糖来？"

"肯定能熬出来。"时雯信心满满。

时雯跟着牛车驶进作坊院子，立即拍手招呼工人们："都过来卸车！先把甜菜搬到洗菜池那边。"

工人们七手八脚地把甜菜搬下车，在洗菜池边排成一排。时雯从大暑手里拿过大包袱，取出二十几件特别的物什。几把削皮刀和几个带着密密麻麻小孔的铁擦子。

"这些都是特意打制的，"时雯举起一把削皮刀对工人们说，"用这个去皮，又快又干净。"

她示范着握住甜菜，用削皮刀轻轻一刮，外皮就应声而落，露出里面浅色的肉质。工人们都围过来看，个个啧啧称奇。

"这刀真利索！"一个人赞叹道。

去皮后的甜菜被搬到另一个水池冲洗。时雯又拿起铁擦子："去皮洗净后，要用这个擦丝。"

她把甜菜按在擦子上来回摩擦，细密的甜菜丝就从孔眼里簌簌落下。暂管糖坊的时仁也好奇地试了试，惊喜地说："这可比切块省事多了！"

工人们轮流学着使用这些新工具。起初还有些生疏，很快就掌握了窍门。削皮声、擦丝声、水流声在作坊里响成一片。

时雯在作坊里巡视着，"记得，擦好的丝要立即下锅，不然该氧化变黑了。"

时仁看着甜菜丝，忍不住问："小妹，为什么要擦成丝？"

"二哥你看，"时雯捏起一撮甜菜丝，"丝状受热面积大，糖份更容易渗到水中，形成糖汁。"

下一步是在大锅里煮甜菜丝。时雯亲自看着火候，待甜菜丝煮到软烂时，指挥工人用细棉布把汁液过滤出来。

"现在要用中小火慢慢熬，"时雯一边搅拌一边讲解，"千万不能着急，火大了容易糊锅。"

工人们围在灶边，看着锅里的汁液渐渐变得粘稠。当时雯用木勺舀起糖汁，能拉出细丝时，她点点头："糖稀熬成了。"

浓郁的糖香顿时弥漫在整个作坊里。时仁递过一个木盒，时雯小心地把熬好的糖稀舀进去。她对围观的妇人们说：

"就这样照着做吧。我也是头一回熬糖，谁要是有好主意，尽管提出来，咱们一起琢磨。"

妇人们连连应声："知道了东家。"

有个年轻媳妇大着胆子说："东家，我看这糖稀熬得差不多了，要是再熬会不会更好？"

时雯赞许地点头："有可能，下一锅你们可以试试多熬一会儿。"

就这样，整个糖作坊热火朝天地运转了起来。

第二天天刚亮，糖坊门口就聚满了人。那些捐粮的大户们得了消息，个个起了个大早赶来。王员外、李乡绅、张地主，还有几个相熟的乡绅，把糖坊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让我们进去瞧瞧！"王员外抻着脖子往院里张望。

守门的伙计牢牢把着门："对不住各位，东家吩咐了，闲杂人一律不准进。"

李乡绅急得直跺脚："我们怎么是闲杂人？我们可是捐了粮的！"

正争执间，时仁和时雯的马车到了。两人刚下车，就被乡绅们团团围住。

"二公子！翟夫人！"

"可把你们盼来了！"

时雯定睛一看，这才认出都是当初捐粮的那些大户。她这才想起，确实答应过等甜菜丰收后，要给他们看看熬糖的成果。

"各位来得真早啊。"时仁打趣道。

王员外搓着手笑道："听说熬出糖来了，这不都想亲眼瞧瞧嘛！"

"那快请进，"时雯笑着推开作坊大门，"正好一起去看看昨日熬的糖成形了没有。"

一进作坊，浓郁的糖香就扑面而来。乡绅们好奇地打量着整个制糖流程——从甜菜去皮、擦丝到熬煮成糖，时雯都大方地带着他们参观讲解。

王员外看着工人们熟练的操作，忍不住低声对李乡绅说："这时家真是厚道，连熬糖的诀窍都不藏着掖着。"

"可不是嘛，"李乡绅连连点头，"那点粮食捐得真值，光是学到这手艺就赚大了。"

张地主更是喜形于色，  在心里盘算起明年的种植计划。这时家既然肯把技术都传授给他们，这种甜菜熬糖的买卖，准保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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