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 章 三人寻亲

天亮领着车队到了赵州府衙，取出盖着宾州大印的文书，与当地官员一一交接清楚。看着最后一袋玉米稳稳当当地搬进官家粮库，他这心里才算踏实下来。

也顾不上和那些官员们多寒暄，天亮急着要带弟妹去寻亲。天明和小燕离了赵国这些年，年纪小记不清路，只能等天亮忙完一起出发。

天亮转头对随行的周年嘱咐道："周叔，剩下采买当地特产的事儿就劳您费心了。咱们暂且分开行动，回头在宾州再见。"

周年笑呵呵地应下："好的七公子，你们快去吧。来的时候大姑娘都吩咐好了，老奴晓得该置办些什么。"

三人别过车队，驾着马车就往原燕国和赵国的边境赶去。紧赶慢赶到了县城时，天色已经墨黑，只好先寻了家客栈住下。

小燕在客房里坐立不安，从包袱里取出给姥姥做的鞋面，就着油灯又一针一线地缝起来。随行的小丫鬟揉着惺忪睡眼劝道："二姑娘，快睡吧，天太晚了。"

"可是我睡不着......"小燕咬着唇，针脚越发密了。

"睡不着也得眯着呀！"小丫鬟抢过鞋面，"您不想明日叫老人家瞧见一脸憔悴吧？这眼皮都熬红了。"

小燕这才叹了口气，由着丫鬟伺候着躺下。只是翻来覆去的，听着窗外打更的梆子声，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明日见了姥姥，该先说什么好？

另一间客房里，兄弟俩更是毫无睡意。天明只记得小时候日子艰难，总是饿肚子，其他大多记不清了。此时两人并排躺在榻上，望着窗外的月牙儿，低声聊着记忆里模糊的亲人。

"哥，你还记得娘长什么模样么？"

天亮沉吟半晌："记得娘总在灶台前忙活，鬓角有颗朱砂痣......"

"姥姥呢？"

"姥姥最疼你，总偷偷往你怀里塞炒豆子......"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在客栈大堂碰面时，眼圈都带着些微红。匆匆吃过早饭，天亮就要领着弟妹往村里赶。

"哥，等等！"小燕急忙拉住天明的袖子，转头对天亮说，"咱们就这么空着手去？你不是说姥姥家里还有两个小表妹吗？总得带些见面礼才是。"

天亮一拍脑门："瞧我这急性子！还是你想得周到。走，这就去买！"

三人找到县城里最气派的点心铺子，刚掀开竹帘就闻到满屋甜香。柜台里摆得满满当当：蜜三刀、核桃酥、芙蓉糕......各式点心琳琅满目。

天亮大手一挥："掌柜的，每样都要二斤！"

留着山羊胡的掌柜惊得算盘都忘了拨，自打归顺汉国以来，这还是头回遇见这样阔气的主顾。他忙不迭地唤来伙计："快！把最新鲜的都给客官装上！"

最后足足包了十几大包，油纸摞起来都快遮住人影。掌柜亲自把点心送到马车上，笑得见牙不见眼："客官慢走，下回再来啊！"

马车驶出县城时，小燕仔细把点心匣子码放整齐，天明望着越来越近的村庄，忽然低声说："也不知道姥姥还能不能认出我们......

马车停在了一座低矮的土坯茅草屋前，茅草屋顶有些凌乱，外院土墙也裂了几道缝。天亮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一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柴门，一边扬声喊道："姥姥！我们来看您了！"

院里静悄悄的，上次来院里那几只母鸡也不见了影子。

"姥姥？姥姥？"天亮又唤了两声，心里开始发慌。他伸手推开虚掩的屋门，只见屋里桌椅歪倒，陶罐碎了一地，炕上的被褥凌乱地堆着，分明是没人收拾的光景。

这时隔壁院门"吱呀"一声，一个端着木盆的妇人探头张望："你们找谁啊？"

小燕连忙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这位婶子，请问这户人家去哪里了？"

妇人放下木盆，叹了口气："你们是说老周家啊？唉，她家小儿子半年前回来了，缺了条胳膊，天天喝得醉醺醺的，动不动就打孩子。前几日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他竟要把闺女卖到窑子里去！老两口发现后，昨儿个一早就追到县城找人去了......"

三人闻言脸色骤变。天亮当机立断，把吓得发抖的小燕和丫鬟留在院里照看东西，自己抄起马鞭，和天明翻身上马车就往县城折返。

兄弟俩一路疾驰，马蹄踏出急促的声响。到了县城最繁华的街市，他们拉住一个早点摊的老板打听："老伯，可知这县城里最大的青楼在何处？"

老板指着西街尽头一座挂着红灯笼的二层小楼："喏，就是那家'春意阁'。"

两人冲到春意阁门前，朱漆大门紧闭着。天亮抡起拳头"咚咚咚"地猛砸，那声响在清晨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谁啊！大清早的触什么霉头！"一个小厮揉着惺忪睡眼拉开条门缝，没好气地嚷嚷，"懂不懂规矩？青楼要等晌午过后才开门！"

天亮一把推开门，那小厮踉跄着后退几步。兄弟俩闯进厅堂，只见纱幔低垂，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的脂粉香气。

"昨日可有个独臂汉子来卖女娃？"天明急声问道。

小厮正要叫骂，抬头看见天亮腰间的佩刀，顿时软了半截："客官...这事得问妈妈..."

"快去把你们管事的叫来！"天亮"唰"地将佩刀放到了旁边桌子上，坐了下来。

那小厮腿肚子直打颤，再不敢多话，连滚带爬地往后院跑，边跑边喊："妈妈！不好了！前头来了两个凶神，拿着刀要找人！"

后院厢房里，老鸨还在睡觉，闻言啐道："大清早的触什么霉头，打发走便是！"

"可、可那佩刀像是官府的制式......"小厮带着哭腔补充。

老鸨迷糊的眼神立马清醒了不少："什么？官府的？"

她慌忙起身，"你先去奉茶，我这就来！"

不过片刻，老鸨便利落地绾好发髻，披着件锦缎外衫扭腰出来。还未进厅堂，脸上已堆起职业的笑纹："是哪位差爷大驾光临？咱们这可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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