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渔火焚城 (云无涯现，家园终殁)
“咻咻咻 ——”
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耳畔飞过，钉在身后的岩壁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李澜拽着小满猛地侧身翻滚，躲开黑蛟帮打手劈来的砍刀，同时意念一动，脚边的积水化作三道水鞭，精准缠住三名打手的脚踝。
“绊倒他们！”
欧阳燕的折扇 “唰” 地展开，扇骨里弹出的麻醉针借着水鞭掀起的劲风，稳稳扎在失去平衡的打手脖颈上。三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脸上还保持着狰狞的表情。
可这仅仅是开始。
山洞外的空地上，二十多个黑蛟帮精锐围成圈，手里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圈外站着两个气息阴冷的黑衣人，他们裸露的手腕上布满蛛网般的黑纹，正是修炼噬水诀的杀手 —— 李澜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周围的水汽正被他们一点点吸走，皮肤都变得紧绷发皱。
而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堵在正前方山道上的铁手罗刹。
她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关节处的精钢外壳有明显的凹陷（上次被李澜用叠浪劲撞的），但那双暴露在外的眼睛里燃烧的杀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炽烈。看到李澜怀里的小满时，她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钢爪攥得 “咔咔” 作响。
“跑不掉了。” 欧阳燕低声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刀，“我去缠住铁手罗刹，你带着小满冲东边的缺口，那里只有两个杂鱼。”
“东边有噬水诀杀手。” 李澜摇头，眼神扫过四周，“他们的目标是我，我来吸引火力。”
他深吸一口气，掌心的水纹胎记泛起蓝光。这次没有贸然发动攻击，而是让水汽在三人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水膜 —— 这是他顿悟 “不争” 之道后新掌握的技巧，看似柔弱的水膜能卸掉大部分冲击力，比硬抗省力得多。
“动手！”
随着铁手罗刹一声沙哑的令下，黑蛟帮打手像潮水般涌上来。李澜不退反进，双手虚引，地面的积水突然沸腾起来，化作数十道细如发丝的水线，精准地缠向打手们的手腕。
“破浪锥！”
指尖凝聚的螺旋水锥无声射出，不是攻向要害，而是点在打手们握刀的穴位上。惨叫声此起彼伏，弯刀掉了一地，不少人捂着发麻的手腕在地上打滚。
“有点意思。” 铁手罗刹冷笑一声，左臂虽然不便，右臂的钢爪依旧快如闪电，带着破空声抓向李澜面门。
李澜借着水膜的缓冲侧身避开，同时引动水流，在她脚下制造出一层滑腻的水膜。铁手罗刹果然一个趔趄，李澜趁机欺身而上，水锥直取她右臂关节 —— 那里是精钢与血肉的连接处，也是最薄弱的地方。
“铛！”
水锥撞在钢爪上，迸出细碎的水花。铁手罗刹吃痛后退，看向李澜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你的控水术…… 变了。”
“不止他变了！” 欧阳燕的毒雾突然从斜刺里喷来，带着刺鼻的甜香。她算准了铁手罗刹躲避的轨迹，提前在落点布下了三枚 “爆鸣针”。
“嘭！”
针体炸开的强光让所有人都眯起了眼。李澜抓住这个机会，凝聚起一道厚实的水墙，将追来的噬水诀杀手暂时挡住。
“走！”
他拽着小满，跟着欧阳燕冲向东边的缺口。可刚跑出没几步，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 不是被攻击，而是土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
李澜低头看去，心脏猛地一沉。以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为中心，沙化的斑点像墨滴入纸般迅速扩散，所过之处，青草瞬间枯黄，石头失去光泽，连空气都变得干燥灼人。
“怎么回事？” 欧阳燕也注意到了这诡异的景象，脸色发白。
“是我……” 李澜咬紧牙关，刚才为了制造水墙阻挡噬水诀，他又超负荷调动了水灵，“我的力量…… 在加速沙化。”
“抓住他们！别让沙化沾到身上！” 黑蛟帮的打手们惊呼着散开，看向李澜的眼神从贪婪变成了恐惧。
更麻烦的是那两个噬水诀杀手。他们似乎不受沙化影响，反而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红光，双手结印间，李澜周围的水汽被吸得更快了。
“该死！” 李澜感觉喉咙发紧，凝聚水锥的速度明显变慢。
就在这时，小满突然把木笛塞进嘴里，闭着眼睛使劲吹响。
没有声音，但那股奇异的能量波纹再次扩散开来。这次对铁手罗刹效果甚微，却让那两个噬水诀杀手突然惨叫起来，脸上的黑纹疯狂蠕动，像是有虫子要从皮肤里钻出来。
“有效！” 李澜精神一振，趁机凝聚水锥，精准地射穿了一个杀手的手腕。
可没等他们冲出缺口，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像惊雷般炸响在天空：
“游戏该结束了。”
李澜猛地抬头，只见蓝袍翻飞的云无涯正踏空而来，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脚下甚至没有借力的法器，就那样凭空悬浮在半空，眼神睥睨地俯视着下方，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
“少…… 少主！” 剩下的黑蛟帮打手瞬间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两个噬水诀杀手也收敛了气息，恭恭敬敬地低下头。
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李澜感觉像是被扔进了深海，每动一下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连凝聚水汽都变得异常艰难。
“云无涯！” 欧阳燕握紧了短刀，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云无涯甚至没看她，目光直直锁定在李澜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狂热的笑容：“果然是你。‘源’的气息，错不了。”
铁手罗刹突然动了，趁着李澜被威压压制的瞬间，钢爪带着恶风直取旁边的欧阳燕 —— 她知道李澜最在意同伴。
“小心！”
李澜目眦欲裂，明知对抗云无涯的威压会遭到反噬，还是不顾一切地催动了水之心！
掌心的波纹胎记瞬间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像是有一轮小太阳在他手中升起！
“轰隆 ——！”
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下来，转瞬间就变成了倾盆暴雨。更诡异的是，这些雨水在李澜的意念牵引下，竟化作数十道狂暴的水龙卷，咆哮着轰向云无涯和铁手罗刹！
“这是…… 源之力！” 云无涯眼中闪过震惊，随即是难以掩饰的狂喜，“终于…… 终于现世了！”
他双手快速结印，身前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幽暗漩涡，边缘泛着诡异的黑芒 —— 这是噬水诀的终极形态！水龙卷刚一靠近，就被漩涡疯狂吞噬，连一丝水花都没溅出来。
可李澜已经控制不住体内的力量了。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戳破的水袋，水灵正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而代价就是脚下的土地。
“咔嚓…… 咔嚓……”
以李澜为中心，方圆数十丈的土地突然发出碎裂的声响。湿润的泥土迅速失去水分，变成灰白色的沙砾，青草成灰，岩石崩裂，连那些躲避不及的黑蛟帮打手都被波及，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瞬间化作了干尸！
这哪里是战斗，简直是末日！
“啊 ——！” 李澜发出痛苦的嘶吼，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被撕裂。
“不好！” 云无涯脸色剧变。沙化的边缘已经触及他的脚边，一股熟悉的反噬之力顺着地面传来，让他体内的噬水诀瞬间紊乱。
“噗！”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看向李澜的眼神里，狂热依旧，却多了几分忌惮。
“水之心…… 是我的！” 云无涯深深看了一眼在沙化中痛苦挣扎的李澜，又瞥了眼被沙化隔绝在外、正焦急哭喊的小满，突然伸手抓住还想往前冲的铁手罗刹，“计划…… 必须提前！”
话音未落，他带着铁手罗刹化作一道水雾，消失在暴雨中。
直到他们彻底消失，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才散去。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
李澜瘫跪在焦黑的沙地上，浑身脱力，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沙化已经停止蔓延，但留下的痕迹触目惊心 —— 方圆数十丈的土地变成了毫无生机的荒漠，连空气都带着股焦糊味。
他下意识地看向渔村的方向，那里已经彻底被灰白色的沙幕笼罩，再也看不到熟悉的渔火，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家园…… 真的没了。
“澜哥……” 小满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小心翼翼地避开沙化的区域，扑到他身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你别吓我……”
欧阳燕也走了过来，看着眼前末日般的景象，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冷静，只剩下深深的震撼和恐惧。她扶着李澜的肩膀，声音干涩：“我们…… 得离开这里。”
李澜点了点头，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一阵剧痛击倒在地。沙化的力量不仅侵蚀土地，也在慢慢侵蚀他的身体 —— 他能感觉到，掌心的水纹胎记正在变得黯淡。
三人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地离开这片死亡之地。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小满压抑的抽泣声在空荡的荒野里回荡。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道狭窄的山隘，是离开这片区域的必经之路。
可当他们走到隘口时，全都停下了脚步。
夕阳的余晖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路中央。
铁手罗刹。
她似乎是独自跑回来的，右臂的钢爪上还在滴着油（紧急修复的痕迹），左臂无力地垂着，气息比之前紊乱了许多。但那双眼睛里燃烧的决绝，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看到李澜，她猛地抬起仅剩的右臂，钢爪在夕阳下闪着死亡的寒光。
“李澜……” 沙哑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留下！或者…… 一起葬在这里！”
山风卷起她凌乱的发丝，也卷起李澜心头的寒意。
他知道，这场躲不掉的最终对决，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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