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集：双星抉择

精神海的天幕撕裂时，蓝漪的冰晶瞳差点崩裂。

眼前哪是什么意识空间，分明是被墨色海水淹没的末日废墟  ——  倒塌的摩天楼半截插在紫黑色的浪涛里，锈迹斑斑的核弹发射井在海水中若隐若现，而站在废墟中央的，是个与小满长得丝毫不差的黑影。

“来得正好。”  黑色小满转过身，右瞳的噬水紫光比现实中浓郁百倍，她抬手划过虚空，废墟突然切换成燃烧的城市，“看看吧，这是没有噬水本源的世界线。”

画面里，人类为争夺最后一点淡水互相投掷核弹，绿色的毒雾笼罩全球，幸存者躲在地下掩体里啃食同类，比被藤蔓晶体化还要凄惨万倍。

“没有我吞噬多余的水灵，这些贪婪的两脚兽早就把自己玩死了。”  黑色小满嗤笑一声，指尖弹出的紫芒在废墟上开出诡异的花，“你以为李澜封印的是灾难？他封印的是世界的自我净化系统。”

冰茧中的小满躯体剧烈震颤，沙化的胸口突然渗出黑血  ——  显然这席话击中了她的内心。蓝漪能清晰地感觉到，小满的意识正在动摇，那些被噬藤同化的神经脉络发出兴奋的嗡鸣。

“放屁！”  蓝漪的独眼中射出冰棱，击碎了虚假的投影，“自我净化需要把人变成傀儡？需要吞噬地核能量？”

“不然呢？”  黑色小满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小满意识本体前，紫芒缠绕上她的手腕，“你以为水神为什么把噬水本源关在这颗星球？因为我们本质相同  ——  都是为了维持平衡，只是手段不同。”

她突然指向精神海深处的光团，那里漂浮着李澜和欧阳燕的记忆碎片：“你问问他们，当年沧澜村的旱灾，是不是靠吞噬半个绿洲的水灵才缓解的？护粮盟能种出那么多粮食，难道没有吸收地底的噬水能量？”

小满的意识体猛地后退，脸色苍白如纸。这些事她确实听说过，只是一直不愿相信  ——  原来她守护的和平，从一开始就建立在噬水本源的  “恩赐”  之上。

“现在懂了？”  黑色小满的紫瞳贴近她的脸，声音带着蛊惑的磁性，“与其被蓝漪当工具人消耗，不如跟我融合。我们可以创造新的平衡，让人类和噬水共生，就像你和水树那样。”

沙化的进度突然从  50%  跳到  55%！现实中的冰茧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裂痕蔓延到了小满的脸颊。

“别信她的！”  蓝漪扑过去拽住小满的意识体，独眼中爆发出冰蓝神光，“这是噬水本源的话术！它在偷换概念  ——  平衡不是掠夺，共生不是寄生！”

她突然撕开自己的意识屏障，露出里面狰狞的伤痕  ——  那是被云无涯残魂寄生时留下的烙印：“你以为我为什么宁愿断臂也要救你？因为我们都一样，被这东西操控过！”

黑色小满的脸色瞬间阴沉：“聒噪！”

紫黑色的藤蔓突然从精神海深处钻出，像毒蛇般缠向蓝漪的意识体。这些藤蔓比现实中更具腐蚀性，接触到蓝漪的瞬间就冒出黑烟，将她的冰晶臂消融了大半。

“快走！”  蓝漪将小满推向光团的方向，自己则转身扑向藤蔓，“记住李澜的话！平衡的关键不是选择哪一方，是找到第三条路！”

现实中的冰茧在此刻彻底炸裂！

“轰隆  ——！！！”

蓝冰与蔚蓝光晕同时爆发，却在空中形成互相排斥的两股力量。小满的躯体被突然暴走的噬藤缠住，紫黑色的触须像钢索般勒进她沙化的皮肤，拖着她往地核方向坠落  ——  那里，云无涯的花苞已经绽放了七成，正发出贪婪的吸力。

“小满！”  蓝漪的意识体被藤蔓撕碎，现实中她的躯体像断线的风筝坠向海面，断口处的冰晶彻底融化，独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

“噗通！”

她坠入海水的瞬间，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  ——  小满沙化的左手指尖，突然凝结出一滴纯净的水珠，那水珠没有被紫藤吞噬，反而在触须上开出一朵小小的蓝花。

“第三条路……”  蓝漪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在海水中下沉，“原来你早就找到了……”

噬藤拖曳着小满的躯体，离绽放的花苞越来越近。监测仪上的吸收进度疯狂跳动：60%……70%……80%……  当小满的沙化躯体接触到花苞的瞬间，进度条骤然停在了  99%。

“怎么回事？！”  云无涯的怒吼在地核中回荡。

本该被吞噬的小满，沙化的左半身体突然爆发出水神泪晶的蓝光，与右半身的噬水紫光形成完美的太极图案。她睁开双眼，左瞳映照着水树的生机，右瞳倒映着地核的熔岩，嘴角勾起一抹与李澜如出一辙的微笑。

“你以为……  我真的被同化了吗？”

蓝漪在下沉中看到这一幕，独眼中突然涌出泪水。她终于明白，小满的沙化不是被迫，是主动  ——  她在以自身为容器，完成李澜未能实现的终极共生。

可就在这时，花苞突然剧烈收缩，将小满的躯体死死包裹！99%  的进度条开始疯狂闪烁，仿佛在进行某种前所未有的转化。

“同化……  反向同化！”  蓝漪的心脏骤停，“她想把噬水本源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海面上，沧的翡翠铃铛突然发出悲鸣。他能感觉到小满的精神正在快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意志  ——  那是融合了水神权柄与噬水本源的全新意识。

“小满盟主！”  沧纵身跃入海中，朝着蓝漪下沉的方向游去，“我们需要你！只有双生共鸣才能帮她稳定意识！”

蓝漪看着向自己游来的少年，又望向地核方向那团不断收缩的花苞，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凝结出冰棱，刺向自己的心脏。

“帮我……  把这个送过去……”  她的声音轻得像泡沫，冰晶心脏从伤口飞出，朝着花苞的方向飘去，“这是……  归墟遗民最后的……  共生契……”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蓝漪仿佛看到了姐姐蓝汐的笑脸。

而地核深处的花苞，在接触到冰晶心脏的瞬间，突然爆发出贯穿天地的双色光柱  ——  一半是水神的蔚蓝，一半是噬水的幽紫。

沧抱着蓝漪濒死的躯体，看着那道光柱，突然明白这场双星抉择的终极答案：

所谓正邪同源，从来不是选择光明或黑暗，而是有勇气同时握住两者。

可这道光柱中传来的意志，到底是小满掌控了本源，还是本源吞噬了小满？

没人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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