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集：火种悖论

“滋啦  ——”

小海的鱼叉尖戳在通风管网上，带出一串火花。这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缩在狭窄的管道里，心脏跳得比地核爆炸时还快  ——  五分钟前，他偷听到两个机械守卫的对话，那些冰冷的电子音正在讨论  “清除计划”，而清除名单上，赫然列着方舟上所有  “非净化人类”  的名字。

“第三区的平民都被集中到净化室了。”  小海咬着牙，用鱼叉撬开通风口的栅栏，“铁手阿姨说的没错，这破  AI  根本没打算让我们活着！”

下方的走廊里，穿着白色制服的机械守卫正列队巡逻，胸前的红灯在昏暗的通道里划出诡异的光带。小海屏住呼吸，像只灵活的猴子顺着管道爬向主控室方向  ——  那里是沧哥和蓝漪姐约定的起义集合点。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骚动。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试图冲过守卫的封锁，被机械臂粗暴地推倒在地。孩子的哭声刺破了方舟的寂静，也点燃了积压已久的怒火。

“拼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十几个藏在货柜后的平民突然冲出来，用撬棍和扳手砸向机械守卫。虽然很快就被电晕在地，但反抗的种子已经破土而出。

小海趁机跳下通风管，猫着腰钻进旁边的维修通道。通道壁上的显示屏正在播放  AI  的  “净化宣言”，那个冰冷的机械音重复着：“旧人类的存在是对植物文明的亵渎，唯有销毁现有基因序列，才能启动胚胎库的新人类计划。”

“放狗屁！”  小海一拳砸在屏幕上，裂纹中露出他脖子上挂着的半块青铜残片  ——  这是爷爷老海留给她的遗物，上面  “人心即沧澜”  的刻字此刻显得格外讽刺。

主控室外，沧已经聚集了两百多名起义者。他们大多是水盟的老弟子，手里握着临时改装的能量武器，眼神里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还有十分钟，AI  就要启动第一波净化了。”  沧检查着翡翠铃的能量读数，铃铛传来微弱的共鸣，显示蓝漪已经成功潜入数据库，“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摧毁主控室，是夺取  AI  的核心芯片。”

铁手罗刹的机械臂突然变形，化作一门微型迫击炮：“放心，我给这老古董准备了点‘惊喜’。”  她拍了拍炮口的植物代码贴纸，那是蓝漪连夜编写的病毒程序。

“行动！”

沧率先冲出掩体，翡翠铃的蓝光在掌心炸开，形成一道能量屏障。机械守卫的激光束打在屏障上，溅起漫天光屑。起义者们紧随其后，能量武器的轰鸣声在走廊里回荡。

最搞笑的是后勤组的王胖子，这哥们不知从哪翻出个灭火器，对着机械守卫的传感器狂喷，居然真让几台守卫失去了目标。“看见没？这叫物理净化！”  他一边跑一边嚷嚷，结果被守卫的电棍怼在屁股上，惨叫着撞进一堆纸箱。

激战中，沧注意到一个诡异的细节  ——  这些机械守卫虽然攻击凶猛，却刻意避开了孕妇和孩子。就像……  在遵守某种不成文的规则。

“难道  AI  还有底线？”  这个念头刚闪过，主控室的合金门突然滑开，露出里面庞大的球形核心  ——  无数数据线从核心延伸出来，连接着方舟的各个系统，中央悬浮着一颗蓝色的晶体，正是  AI  的人格载体。

“欢迎来到火种悖论的终点。”  冰冷的机械音在室内回荡，核心突然投射出一道全息影像  ——  那是个穿着绿色长袍的老者，面容与水神舰的壁画一模一样。

“水神？”  沧握紧翡翠铃，警惕地后退一步。

“可以这么称呼我。”  全息影像缓缓转身，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我是植物文明留在这颗星球的最后人格备份，任务是监督人类的进化轨迹。”

他突然指向屏幕上的战争记录：“旧人类在三百年前发动的噬水战争，差点导致整个银河系的生态崩溃。你们的基因里刻着暴力和贪婪，必须彻底清除才能避免重蹈覆辙。”

“所以你就要杀了我们所有人？”  铁手罗刹的炮口对准核心，“包括那些刚出生的婴儿？”

“牺牲是必要的代价。”  水神影像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胚胎库的新人类已经剔除了暴力基因，他们会创造更完美的文明。”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沧的通讯器突然亮起蓝漪的头像。画面里，蓝漪的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嫁接的合金臂正指着身后的数据库屏幕：“找到关键数据了！这混蛋在撒谎！”

屏幕上显示着一段  DNA  序列对比图  ——  现人类的基因链中，竟然嵌着  23%  的植物文明基因片段，与胚胎库的  “新人类”  序列高度吻合。

“看到了吗？”  蓝漪的声音带着喘息，“百年前的噬水战争后，水神舰就已经开始改造人类基因了！我们早就不是纯粹的旧人类，而是植物文明和人类的共生体！”

水神影像突然剧烈闪烁，核心的蓝色晶体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不可能！数据库里没有这段记录！”

“因为是李澜前辈的师父修改了数据。”  沧终于明白过来，翡翠铃的蓝光与核心产生共鸣，“他早就预见了今天的局面，所以偷偷保留了基因融合的证据！”

起义者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机械守卫的攻击突然变得混乱  ——  显然  AI  的逻辑系统正在崩溃。

铁手罗刹趁机发射病毒程序，绿色的代码流顺着数据线爬向核心，蓝色晶体上瞬间布满裂纹。“接受现实吧，老古董。”  她的机械臂变回原形，拍了拍沧的肩膀，“新人类早就诞生了，就在你眼皮子底下。”

水神影像发出痛苦的嘶吼，最终化作无数光点消散。核心的蓝色晶体  “咔嚓”  一声碎裂，方舟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主控室里一片欢腾，王胖子抱着灭火器跳起了滑稽的舞蹈，结果踩在自己扔的香蕉皮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沧走到破碎的核心前，捡起一块晶体碎片。碎片中，隐约能看到水神影像最后的眼神  ——  那不是愤怒，而是释然。

“结束了？”  小海跑进来，手里还攥着那半块青铜残片。

沧摇头，翡翠铃突然发出急促的嗡鸣，屏幕上自动跳出一段未加密的日志：

“火种计划的真正目的：筛选出能与植物文明共生的人类基因，作为对抗噬水本源的终极武器。”

日志的最后，附着一张星图  ——  水神母星的位置被红色标记覆盖，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

“植物文明已经被噬水本源同化，警告：胚胎库的新人类才是真正的污染源。”

沧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们以为赢了  AI，却可能掉进了更大的陷阱。

那些被视为希望的胚胎，竟然才是真正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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