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坡下扎营之人

林洛没跟他讲条件，只是淡淡说：“想歇脚，绕远路去南口。”

壮汉冷哼一声，带着人往坡上走。

林洛抬手，身后的狗剩已经把弩上了弦，矢尖在风里闪着寒光。

壮汉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看跟着的女人和孩子，最后咬牙改了道。

可队伍刚绕到侧面，最后那几个年轻小子却停下了脚。

目光落在林洛他们背后的麻袋上——那是收回的陷阱和套索，有人认出来是打猎用的。

一个瘦高个咽了口唾沫，低声说了句什么。

接着几个人突然分开，从雪地两侧往坡上冲。

林洛没后退，弩弦一松，第一箭钉进瘦高个脚边的雪里，雪沫溅了他一脸。

小虎和狗剩同时上前一步，弯刀亮出来，拦住去路。

那几个人愣了一瞬，却没敢硬闯，嘴里骂骂咧咧的退回去。

壮汉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带着队伍消失在雪雾里。

林洛看着那道脚印一路延伸到南口，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

流民的胃口不小，一旦饿急了，什么都敢做。

回到村口，他让人把今天收回的套索全放进地窖。

又吩咐三组人轮流守北岭、南口和地窖。

秦月娥送来一壶热汤，林洛喝了几口，就让她把院门栓死，不要随便开门。

傍晚，北岭的守哨传来信号——雪地上又出现了新脚印，这次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串长长的队伍，从东南方向绕过来。

林洛拿着弩赶过去，站在雪坡上远远望去。

至少有三十来人，背着包袱推着破车。

车上还堆着柴火和几个麻袋，看样子是打算扎营。

他心里一沉，知道这一拨要么是逃兵，要么是被匪队赶出来的流民，手上肯定沾过血。

天色暗的快，雪地反着白光，风里隐隐有火光闪动——那队人已经在坡下点起了火堆。

林洛站了很久，直到夜色完全压下来，才转身回村。

回到院子，他没进屋，直接去了地窖口。

里面的盐、肉、皮毛一样没少，可他知道，如果不先发制人，等那些人摸到村边，就算守的住，也要付出代价。

他关上地窖门，用柴垛盖住，拍了拍积雪。

夜风吹的衣角猎猎作响，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明天不等他们动手，先去看清底细。

屋里的火光透出窗缝，在雪地里拉出一条细长的光线。

林洛推门进去，把弩放在案上，开始磨刀。

刀锋在石上摩擦，发出低沉的声响，像是在为一场看不见的碰撞积蓄力气。

这一夜，雪没停，风也没停。

天没亮，北风就把屋顶的积雪刮的簌簌直响。

林洛披上皮袄，腰间别了两把短刀，背上弩机，出门的时候，院子里的人已经等着了。

小虎、狗剩、二柱子，还有三个狩猎队的老手，全是信的过的。

“只看，不吵架。”林洛说了一句，几个人点头，跟着他钻进雪夜。

风刮的脸生疼，呼吸都是凉的。

踩过厚雪，绕过一片枯林，前方山坳里亮着零星的火光——那伙人果然还在坡下扎营，火堆周围七八顶破帐篷，黑影一动一动的，有人值夜，有人蜷在火堆边烤火。

林洛让众人分开，自己贴着雪地爬到一块岩石后，视线扫过去——三十来人，多数是青壮，手里握着棍刀，车上堆的柴火和麻袋看不出是什么，但形状像粮袋。

他心里有数了，这伙人不是单纯的流民，应该是有兵痞或者小股匪混在里面。

光是那几柄明晃晃的刀，就不是普通百姓能随便弄到的。

火堆边，两个人在低声争吵，听的出是为了分粮，一个身形高大的直接动了手，把对方按到雪里，旁边的人只是冷眼看着，没有劝。

林洛见状，心里更冷——这种队伍，一旦盯上清岩村，就是往死里抢。

他退回到几人汇合的地方，低声吩咐：“等他们半夜火灭了，动手收他们的刀。”

几人面面相觑，狗剩咧了咧嘴，没问为什么，直接点头。

夜里，风更急了，雪被吹的满天乱飞。

火堆在风口摇晃，不一会就被压的只剩下红光。

守夜的人打着呵欠，蜷在破毯子里。

林洛带着人猫着腰逼近。

第一个扑上去的是小虎，一脚踹翻了火堆旁的木架，压住一个守夜的青壮，二柱子顺手夺下他的刀。

狗剩则闪到另一侧，把靠在粮袋边的刀全收起来。

有人惊醒，刚要喊，被林洛一刀横在脖子边，冷冷吐出一句：“想活，就闭嘴。”

短短一刻钟，营地里的刀全被收走，四个青壮被绑成一串，其余的人全缩在帐篷里不敢动。

林洛把刀绑成一捆背上，又把四个青壮推到坡外，扔在雪地里，让他们自己回去。

“告诉你们的头，坠龙山不是你们的窝。”

林洛说完，带人撤入雪林。

风声吞没了他们的脚步，等那伙人彻底反应过来，天边已经泛白。

火堆重新点燃，但人心早凉了一半——没有武器，他们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饿鬼。

林洛回到村口，把收来的刀全锁进地窖，交代狩猎队继续盯着那伙人的动向。

一旦有人朝村子方向走，就提前放信号。

这一天，村子里的人都察觉到不对劲——守哨的人多了，巡村的人换的勤了，甚至晚上院门口都有人蹲着不走。

秦月娥问过几次，林洛只说外面不太平。

夜里，他站在院墙下，看着远处的山影在雪雾里若隐若现，心里很清楚——这只是第一刀，还不够。

那伙人要么彻底赶走，要么一旦过年雪化，他们会再回来。

林洛握了握腰间的刀，眼神沉了下去。

夜里风停了，雪落的更密。山里没有风声，反而让一点细小的动静都听的清楚。

子夜时分，北岭方向传来三声短促的狗吠，紧接着是弩机的轻响。

林洛翻身下炕，披上皮袄，腰间的刀一抄就走出院门。

院口已经有人守着，小虎、狗剩全在，手里握着刀。

“北口有动静。”小虎压低声音说。

林洛带人踩着雪直奔北口。还没到，雪地上就传来踩踏声，密集而急促。

等走近了，借着夜色能看到一条黑影带正沿着雪坡冲下来，至少二十人，手里多了棍棒和柴刀，明显是那伙被缴械的流民找来帮手。

“上弩！”林洛一声低喝，三支弩箭同时飞出去，打在最前面的三个汉子脚下，溅起雪沫，把他们逼停。

后面的人一冲，直接撞上去，顿时倒成一团。

林洛没给他们缓的机会，带着小虎和狗剩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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