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他竟是天机阁的余孽
无数疑问如同乱麻般纠缠。
洛砚感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阴谋的边缘，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但他没有退缩，反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斗志。
这案子，他查定了！
为了那些惨死的无辜者，也为了床上这个生死未卜的“林九”！
他立刻铺开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一份是给京兆府尹的正式案情简报，隐去了玉玦碎片和“水波纹”的关键信息，只强调邪教余孽虐杀、凶手负伤潜逃，已下令全城搜捕。
另一份，则是用刑部特殊密文写就的密信，详细记录了“水波纹”锦缎、鬼医可能使用的“玄阴蚀骨掌”、以及“林九”拼死夺下的“神秘玉片”及其上的“璇”字，请求刑部暗中调阅十年前的“璇玑玉玦案”卷宗，并秘密调查“潜蛟帮”的底细。
他将密信仔细封好，唤来最心腹的捕快，命其务必亲手交到刑部侍郎、他的顶头上司兼恩师手中。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洛砚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回到萧聿树床前。
陈老已经施针完毕，正在一旁调制药汤。
“如何？”洛砚声音干涩。
陈老摇摇头，神色疲惫：“金针暂时稳住了心脉，九阳续命汤也灌下去了。但……寒毒与旧毒已深入脏腑，相互纠缠，如同跗骨之蛆……三日……这是极限了。”
他顿了顿，看着洛砚布满血丝的眼睛，“洛捕头，老夫尽力了。剩下的……看天意，也看你的造化了。”
洛砚沉默地点点头，挥手让陈老先去休息。
他独自坐在床边的矮凳上，看着萧聿树在昏暗中显得格外脆弱的脸。
晨曦微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紧蹙的眉宇间，那青灰色仿佛也淡了一丝，却更显得死气沉沉。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羽毛拂过地面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洛砚瞬间警觉，手按上刀柄，低喝：“谁？！”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一个纤细的身影闪了进来，动作轻盈如猫，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是沈伶风。
她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衣裙，但此刻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娇怯柔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带着探究的凝重。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昏迷的萧聿树脸上，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确认什么。
“沈姑娘？你怎么……”
洛砚惊讶起身。
她怎么会找到这里？
沈伶风没有回答洛砚的问题，她的视线快速扫过萧聿树青灰的脸色、手臂上凝结的白霜、以及周身插着的金针，最后落在他微微敞开的衣襟下，锁骨附近一处极其细微的、形如花瓣的淡红色旧疤上。
她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洛捕头，”她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温婉，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这位林先生……伤势很重？”
洛砚心中疑窦丛生，但还是沉声道：“是。中了极阴寒的掌毒，性命垂危。沈姑娘认识他？”
沈伶风没有直接回答，她缓步走到床前，俯下身，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了萧聿树冰冷的手腕上。
她的动作自然流畅，带着一种行家里手的笃定。
洛砚心头一震！
她会医术？！
只见沈伶风闭目凝神，指尖在萧聿树腕间几处脉门轻按，片刻后，她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更深的忧虑。
“玄阴蚀骨掌力，混合了……碧落黄泉散？”
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清。
但洛砚还是捕捉到了“碧落黄泉散”这几个字！
他从未听过这种毒名！
“沈姑娘？”洛砚忍不住追问。
沈伶风收回手，看向洛砚，眼神清澈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洛捕头，陈老的‘金针渡厄’和‘九阳续命汤’只能暂缓一时。要救他，寻常药物无用。”
“你有办法？”洛砚眼中燃起希望。
“办法……有，但需要两样东西。”沈伶风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其一，至阳火气之物，压制驱逐玄阴掌力。赤阳朱果最好，但远水难救近火。眼下京城之中，唯有一物可勉强替代——‘地火莲’。此物生长于地下温泉熔岩缝隙，蕴含一丝地脉火气。城南骊山皇家别苑后山的‘暖香谷’温泉深处或有生长，但守卫森严，乃皇家禁地。”
皇家禁地！
洛砚的心又沉了下去。
擅闯禁地，形同谋逆！
“其二，”沈伶风的目光再次落到萧聿树身上，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愫，“他体内积压的旧毒……霸道绝伦，已与他的气血纠缠十年之久，非药石能解。需要找到当年下毒之人，或是知晓配方，配制出专门的‘引毒丹’，方有可能将毒素引导出来，再徐徐图之。否则，即便驱散了寒毒掌力，这旧毒反噬，也足以顷刻间要了他的命。”
十年！
碧落黄泉散！
洛砚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林九”，十年前就身中如此剧毒？！
他到底是谁？！
“引毒丹……配方何处可寻？”洛砚艰难地问道。
沈伶风沉默片刻，轻轻摇头：“此毒罕见，配方……或许只有当年的天机阁……或与之敌对的某些势力才可能知晓。”
天机阁！
洛砚如遭雷击！
那个在十年前“璇玦玉玦案”中灰飞烟灭、被朝廷定为叛逆的传奇组织？！
林九……他懂邪术来历、识潜蛟标记、拼死保护玉玦碎片、身负十年奇毒……难道……他竟是天机阁的余孽？！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炸得洛砚脑中一片空白！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救的，究竟是证人，还是钦犯？！
沈伶风似乎看穿了洛砚内心的剧烈挣扎。
她平静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洛捕头，他是谁，来自何处，背负着什么，此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唯一从鬼医巢穴中生还、夺下关键证物的人。他知道的，或许关乎无数人的性命，也关乎京城的安危。救活他，真相才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她顿了顿，目光清澈而坚定：“暖香谷的地火莲，我去取。我自有办法避开守卫。至于引毒丹……先拿到地火莲，稳住他的伤势，再想办法。时间不多了。”
洛砚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沈伶风。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敢独闯皇家禁地？
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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