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谁也不偏袒
沈昭临眉头一皱,大步折返,指尖探向鼻息。
“都散开。”
他一把抱起薛明珠,往兰芳院去。
“玄奕,去请府医。”
林婉淑愣了愣,那苍白的唇色做不得假,薛明珠竟真晕了过去。
她不甘心方才的中馈之争才起了个头,急忙跟上去,提着裙角快步追上沈昭临。
到了兰芳院,沈昭临将薛明珠轻轻放在床榻上。
青柳连忙拧了湿帕子敷在她额头上。
医女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搭脉的手指忽然一颤,抬眼正对上青柳威胁的目光。
她哪里敢提寒气伤身的事,只得咽下真实诊断,斟酌道。
“侯爷,夫人这是气血两虚,加上情绪波动,一时昏厥。需静养调理,切莫再受刺激。”
沈昭临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薛明珠苍白的脸上,神色复杂。
林婉淑站在一旁,看着沈昭临的神情,心中妒火更盛。
“侯爷,夫人身子要紧,可府中事务也不能耽搁,不如……”
她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试探。
沈昭临眯眼,似在思量。
青柳猛地抬头,眼中燃着两簇怒火。
“林姨娘若真为夫人着想,此刻便不该再生事端!夫人为了侯府上下,日日操持到三更天。”
她顿了顿,声音哽咽。
“远的不说,落花坞的碧莲在瓜果里掺寒石散那事,夫人连着三日不曾合眼……”
“寒石散?”沈昭临转身,“怎么回事?”
青柳扑通跪下。
“侯爷明鉴,那日是林姨娘送了一筐瓜果给宋姨娘,谁知里面竟掺了寒石散。夫人怕事情闹大影响侯府声誉,才暗中查办……”
林婉淑反驳。
“青柳姑娘这话好笑,瓜是我送的,可经手的人是谁?落花坞的丫鬟,不都是夫人拨去的?”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宋长乐。
“又或者,是有人借刀杀人呢?”
宋长乐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轻声道。
“都是妾身愚钝,林姐姐待我向来亲厚,夫人更是宽仁。许是妾身福薄,平白招了底下丫鬟眼红……”
她眼眶微红,一副后怕模样。
沈昭临站在榻前,目光在三个女人之间游移。
林婉淑眼中含泪却暗藏算计。
薛明珠晕厥前也言行可疑。
最平静的要数,宋长乐。
这三个女人,究竟谁在演戏?
医女得了青柳的眼色,硬着头皮开口强调。
“诸位姨娘,夫人需要静养月余……”
沈昭临抬手。
“都下去吧。”
林婉淑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阴郁,却不敢再多言,只得默默转身离去。
宋长乐垂首紧跟,余光却将林婉淑不甘的眼神尽收眼底。
屋内,薛明珠悠悠转醒,看到沈昭临坐在床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侯爷……”她声音虚弱。
沈昭临淡淡道。
“府中接连出事,你这个主母确实当得辛苦。既然身体不适,就好好休息。中馈之事,等你好了再说。”
薛明珠藏在锦被下的手死死攥住床单。
侯爷竟真的考虑过夺她掌家权!
她垂下眼帘掩饰恨意,声音却越发虚弱。
“妾身,谨遵侯爷吩咐……”
戌时三刻,沈昭临踏入落花坞。
院内出奇地安静,树下一道单薄身影正蹲在简易炉灶前,灶上药罐吐着袅袅白烟。
宋长乐笨拙地拨弄柴火,被突然袭来的浓烟呛得偏头咳嗽。
她仓促用袖子抹泪,抬头却撞进一双冷峻的眼睛。
“侯爷?”
宋长乐慌忙起身行礼,发间那支素木钗随动作轻晃。
“妾身失礼了。”
她嗓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烟呛气,单薄的衣衫在风中飘动,全然不似个姨娘模样。
沈昭临径直走到石凳旁坐下,开门见山道。
“说说寒石散的事。”
宋长乐温声道。
“妾身已经不碍事了,多亏夫人请的大夫开方调理。”
这话答得巧妙,既承认受害事实,又将功劳归于薛明珠。
沈昭临挑眉。
“林氏送你的瓜果有问题?”
宋长乐在石桌另一侧落座,轻声细语道。
“前些日子的蜜瓜里验出了寒石散,确实是林姐姐送来的。”
沈昭临眸光一凛。
“可有证据?”
宋长乐摇头。
“碧莲曾指认林姐姐,但她受刑招供后便死了,如今死无对证。”
她顿了顿。
“此事蹊跷之处颇多——若真是林姐姐所为,何必亲自送瓜?碧莲又为何突然反口再自尽?妾身不敢妄下定论。”
沈昭临微微眯起眼。
这回答出乎意料,既不偏帮薛明珠,也不落井下石针对林婉淑。
“碧莲是夫人拨给你的人?”沈昭临语气微沉。
宋长乐眼帘微垂,轻轻点头。
“府中丫鬟,向来都是夫人统一调派的。”
她顿了顿,声音轻缓却清晰。
“说来惭愧,妾身虽担着管教之名,却连她们的卖身契都未曾过目。不过夫人治家严谨,这般安排想必自有道理。”
沈昭临眉头微蹙。
这确实不合规矩——姨娘虽位份低,但对贴身丫鬟至少该有约束之力。
他沉吟片刻。
“既是你的贴身丫鬟,自然该由你管束。”
宋长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却很快压下,反而忧心忡忡道。
“侯爷,夫人如今病着,这些琐事不如等她痊愈再说?妾身不想……”
沈昭临语气坚决。
“规矩就是规矩,明日便让人送来。”
香兰适时地奉上安神茶,宋长乐接过,亲自捧到沈昭临面前。
“侯爷连日奔波,喝口茶润润喉吧。”
茶香氤氲中,沈昭临的面色稍霁。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忽然问道。
“你对林氏受伤一事,怎么看?”
宋长乐手指微微一颤,茶盏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她将茶盏放稳,才轻声道。
“妾身不敢妄加揣测。只是……那日若非林姐姐执意与我换乘,如今受伤的,或许就是妾身了。”
她略作停顿,似在斟酌言辞。
“事后听车夫提及,林姐姐那辆马车的车轴,似乎被人动过手脚。”
这话说得巧妙,既未指责任何人,又暗示了事件并非偶然。
沈昭临眸光一沉。
“你当时可察觉异样?”
宋长乐摇头,又似想起什么。
“妾身恍惚看见夫人往蒲团里塞了东西…许是眼花了,当不得真。”
她声音渐低,看似怯懦,却将三条线索串联起来。
寒石散、引兽粉、车轴抹油,桩桩指向兰芳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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