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绸庄密谋,通缉疑云
翌日下午,宋长乐已带着香兰、采苓站在二门处。
她特意换上水红色的新衣,发间插着流苏金簪,举手投足间主母气派拉满。
“主子,车马备好了。”
采苓小跑着过来,压低声音道。
“按您吩咐,特意要了那辆没有侯府徽记的青帷马车,以免打草惊蛇。”
宋长乐微微颔首,这样的安排表面上是不想惊动各个铺子的掌柜,实际上更是为了等下行事能够更加低调稳妥。
“宋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赵嬷嬷阴恻恻的声音从影壁后传来。
这老虔婆身上的衣裳半新不旧,唯有发髻仍梳得一丝不苟,显然自从薛明珠被禁足后,兰芳院的用度便被底下人暗中克扣了不少。
“外出查账。”宋长乐晃了晃手中账本,笑得滴水不漏,“侯爷离府前交代,夫人无能,要妾身核验候府店铺的营收。”
赵嬷嬷脸色一板。
“老奴记得侯府有不少铺子还是夫人陪嫁的产业?侧夫人莫不是要越俎代庖?”
“嬷嬷慎言,妾身可没有那个意思……”宋长乐突然逼近一步,笑得无辜。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要插手,薛明珠什么处境,薛家什么处境,嬷嬷应当比谁都清楚。对了,您那不成器的儿子还在庄子上养伤吧……”
察觉出威胁的意味,赵嬷嬷脸色唰地变白,踉跄着后退撞上影壁。
宋长乐趁机带着丫鬟们扬长而去,身后传来老虔婆咬牙切齿的嘟囔。
“小人得志的贱人!”
两个时辰后,宋长乐从侯府第六家铺子出来时,袖中已多了三张按着红手印的供词。
香兰抱着重新核算的账本,眼睛里满是笑意。
“主子真厉害!那粮铺掌柜还想用次等米充数,被您一眼就...”
马车驶过京城大街时,宋长乐掀帘看了眼熙攘人群,忽然开口。
“去绸缎庄。”
车夫心领神会,马车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绸缎庄前。
香兰刚要搀扶,宋长乐却摇头。
“你带着账本回府,我和采苓再逛逛,旁人问起便说我瞧着新到的云锦不错,要亲自挑花样。”
等马车辘辘远去,宋长乐才转身进店。
铺子里客人三三两两挑拣着,见她进来,老掌柜笑眯眯上前。
“贵人您来了,您上次心仪的那批料子正巧到了,就在后院备着呢,您这边请……”
宋长乐轻轻颔首,指尖拂过架上一匹月白软烟罗,触感丝滑,想来是特意备下的。
后院石桌上,玉棠正不紧不慢地煮茶。
见宋长乐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宋夫人。”
宋长乐眸光在屋内扫视一圈。
“昭仪娘娘呢?”
玉棠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
“夫人说笑了,娘娘在宫中,怎会……”
话音未落,连接二楼的楼梯处下来一个窈窕身影。
温芷柔一袭素色常服,行走时却自带威仪。
“宋妹妹好眼力。”
她施施然落座,指尖轻叩桌面。
“本宫很好奇,你是如何猜到的?”
宋长乐不慌不忙地福身行礼。
“娘娘容禀。这绸缎庄的陈设太过刻意,月白软烟罗摆在最显眼处,熏香是昂贵的鹅梨帐中香,连茶盏都是官窑新出的雨过天青色……”
她抬眸,与温芷柔四目相对。
“玉棠姑娘虽是娘娘心腹,却还不至于让掌柜如此大费周章。”
温芷柔轻笑一声,亲自斟了杯茶推过去。
“妹妹果然聪慧。难怪永宁侯对你另眼相待。”
宋长乐接过茶盏,却不急着饮。
“娘娘冒险出宫,想必不只是为了夸赞妾身。”
温芷柔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爽快。那本宫也不绕弯子了——你想借本宫之手除掉薛明珠?”
宋长乐指尖微微收紧。
“娘娘明鉴。薛家已倒,薛明珠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但永宁侯念旧,不会轻易休妻。”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
“而娘娘与薛明珠的恩怨,比妾身只深不浅。”
温芷柔把玩着茶盏。
“我可以帮你,但相对的,我要你盯着永宁侯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与哪些朝臣往来密切。作为回报,本宫会给你一个……亲手解决薛明珠的机会。”
宋长乐垂眸思索片刻,忽然抬眸。
“侯爷行踪事关朝堂,妾身有一事不解。娘娘身为后妃,为何对朝政如此关心?”
屋内陡然一静。
玉棠脸色微变,下意识看向温芷柔。
温芷柔却笑了。
“因为本宫的父亲是御史大夫,若朝局动荡,温家少不得被追责失察之过。”
她顿了顿,又道。
“更何况,南下治水回来后,永宁侯民间声望一日比一日高,即使不是温家盯着,也会有旁人。”
宋长乐心中了然。
温芷柔心态不知不觉已经微妙转变了,此时更看重家族利益。
如今薛家已倒,温家如日中天,她自然要防着下一个政敌。
“妾身明白了。”
宋长乐郑重应下。
“但薛明珠一事,娘娘误会了……让她活着受罪,比死了更解恨。”
温芷柔诧异看她,随即莞尔。
“妙!本宫果然没看错人。”
她亲自为宋长乐续上茶。
“那就预祝我们……各得其所。”
离开绸缎庄时,日头正高悬。
宋长乐带着采苓缓步走在熙攘的街市上。
方才的对话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
温芷柔能轻易出宫,说明温家得势,连带着宫禁也不如从前森严……
她正思索间,忽听前方一阵骚动。
“让开!都让开!”
一队官兵粗暴地推开行人,为首的举着一张画像高声吆喝。
“见到此人立刻报官!赏银百两!”
宋长乐下意识瞥了一眼,顿时僵在原地。
画像上的人是一个孩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瞧着眉眼竟与沈昭临有几分相似?
“这位官爷。”
她壮着胆子拦住一个看起来面善的差役。
“不知画中人是犯了何事?”
差役打量她一眼,见是个衣着体面的夫人,态度稍缓。
“夫人有所不知,此人乃朝廷通缉的要犯,疑似前朝余孽。只是这画像是他幼年时的模样,如今长大后的相貌,衙门已着画师在模拟重绘……”
前朝余孽?
宋长乐心头猛地一颤,那画像上的人,为何与沈昭临如此相似?
她勉强稳住心神,向差役道了谢,转身匆匆离去。
一路上,思绪纷乱如麻。
要不要告诉沈昭临?
经过一家绣坊时,透过窗棂,她看见一位妇人正在教小女孩刺绣。
小女孩笨拙地下针,妇人耐心纠正,两人相视而笑。
宋长乐驻足良久,直到眼眶发热。
她想起母亲也曾这样手把手教她针线,说等她出嫁时,要为她绣最美的嫁衣...
沈昭临……
终究隔着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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