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抱歉,手滑”
迟听夏跑进家里,从卧室里探出脑袋。
她招招手,“来!”
裴司宴僵硬地走过去,隔着窗户问她,“……你确定?”
“一楼嘛,你腿这么长一翻就上来了。”
“不是……”
裴司宴欲言又止,“你不害怕我偷东西?”
迟听夏:……
哪有小偷会这么有素质啊!
她无奈,“信你会偷东西还是信我是武则天?——这我真得信我是武则天了。”
“还有啊,其实我很讨厌这个家的,所以,你把我家炸了都没问题。”
她从窗户里伸出手,“来,我拽你上来。”
裴司宴似是终于被她说动,拉住她的手,轻巧地翻了进去。
“哟,挺厉害啊。”
迟听夏看他这么灵敏,赞叹道。
裴司宴有些不自在地碰碰耳朵,似是想要遮挡什么。
他轻声问,“家里是有别人吗?”
迟听夏摇摇头,“没。让你翻窗呢,纯粹是带你熟悉下流程。”
她向后一步,呈大字形瘫在床上,“这三天我爸都不在家,他去跟他‘兄弟’发财去了。哈,其实就是去别的省赌去了,还做什么咸鱼翻身的春秋大梦呢。”
“三天后你要是想继续住,就翻窗户吧。”
迟听夏一个翻滚跳下床,“行了,你睡我床上,我回员工宿舍了。”
裴司宴眼底闪过惊讶,“这怎么行?”
迟听夏大大咧咧道,“怎么不行啦?”
“很晚了。”
“嗯。”
“而且很麻烦。”
“还好吧,挺近的。”
“这不合适。”
“合适。”
迟听夏摊手,“你不是说我没有安全意识嘛?看,这就是我的安全意识。”
裴司宴摇摇头,“算了,我还是出去吧。”
迟听夏拦住他,“你出去去哪啊?手机没电了吧?我看见你给我结账的时候就剩一丝电了。你外套里也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你能去哪?”
裴司宴低声道,“……随便去哪。”
他深吸一口气,“你放心吧,我不会再想不开了。”
迟听夏定定地看着他。
良久,她坚定道,“你骗人。”
裴司宴垂在身侧的手指像是被火烫到一般,轻轻蜷缩起来。
迟听夏依靠在门边上,挡住裴司宴的去路,“你知道我的人生信条是什么吗?”
“——会让我不安的事,我绝对不做。”
“当时不跟上你,我会不安。不把你带回来,我会不安。不看着你好好休息,我会不安。”
“我这个人呢,就是挺没素质,但又有点圣母——随便别人怎么看吧,我觉得挺好,反正我活这么大没后悔过几次。”
她挑眉,“所以,裴司宴,成全我一次呗?”
……
裴司宴同意了。
迟听夏叮嘱他,千万要睡在她的房间,别睡到迟阳的房间里去了。
“这老登很不爱干净的,他的房间跟全菌出击没什么区别。”
迟听夏的房间虽然东西摆得有点乱,但还是常常打扫的。
说起这点,她骄傲地挺起胸膛。
裴司宴被她逗笑,答应了下来,她便出门去了。
第二天,迟听夏打完工,回了家。
一回家,她差点以为自己进错家门了。
不大的房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虽然房子本身已经老旧,但能看出是被最大程度的打扫到干净了。
裴司宴闻声从厨房里出来,手上还拿着抹布。
他正在处理灶台的油污。
“不是,我是捡了个田螺小伙回来吗……?”
迟听夏目瞪口呆。
这人长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怎么这么会做家务?
裴司宴认真地向她解释,“你放心,我没有打扫你父亲的房间,他的房间还是乱的。”
迟听夏长舒一口气,“太好了,你懂我。”
这老登的房间环境不配得到一点改善。
她走进厨房,被地板的光洁程度小小震撼了一下。
“话说回来,你这忙活了多久啊。”
裴司宴擦着灶台,柔声回应,“没多久。”
迟听夏没这么好骗,“不会一觉起来就开始做了吧?”
裴司宴:“……”
他似是想要逃避这个话题,立刻去洗抹布了。
迟听夏叹气。
得,给她猜对了。
真捡到田螺小伙了。
裴司宴洗完抹布还想再擦一遍,却被迟听夏阻止了。
“好啦好啦。厨房已经很干净啦。再说了,我又不是让你来打黑工的。”
她把裴司宴手里的抹布拿走放在一边,推着他出了厨房门。
她见裴司宴的修长指节泛着红,立刻大呼小叫地去找护手霜。
她一边给裴司宴挤护手霜,一边问,“你是不是平常不做家务?”
一看他手上皮肤的细腻白皙程度,便知道这绝对是个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裴司宴被她问得有些无措,“是……所以效率有点低,对不起。”
“?”
“不是?你怎么还跟我说上对不起了?我没在责怪你啊?”
裴司宴低声道,“我总要做点什么。”
迟听夏监督着他涂完护手霜,严肃道,“你以后不许做家务了。”
她看裴司宴脸上表情低落,有些不忍心,妥协道,“好吧,那你只能打扫我的房间。”
于是裴司宴的漂亮桃花眼里又映出一丝光亮,“好。”
迟听夏没想到一个人的快乐居然能如此简单。
裴司宴问她,“今天你下班的很早?”
“嗯,换时间段了。”
“……那,今天晚上你还要回员工宿舍吗?”
迟听夏感觉他们的谈话有种莫名的老夫老妻之感,“嗯,按理来说要吧。”
裴司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睫毛轻颤,耳根不自觉染上红晕,“很麻烦吧……要不要你睡在卧室,我睡客厅?”
迟听夏挑眉,“不教育我要重视安全了?”
裴司宴被她揶揄的目光看得很是不自在,耳根于是越发的红了。
“太晚出门……也不安全……”
他垂着漂亮眼眸,看起来实在可怜。
迟听夏看着他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我没有欺负你啦,你看起来怎么可怜?”
“行喽,那我今晚睡这里好了。”
说出去,迟听夏又感觉自己像一个翻牌子的皇帝。
不是不是,这对吗?
显然不对,别乱想了。
迟听夏摇摇头。
就在这时,她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
裴司宴立刻站起身,“我、我去做饭。”
看着他慌乱的背影,迟听夏察觉到,不只是她一个人觉得氛围奇怪。
……
迟听夏的家里实在是没什么食材。
尽管如此,裴司宴还是充分利用起少得可怜的现有食材,为她煮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酸汤番茄荷包蛋面。
迟听夏只是吃了一口,便惊讶地睁大眼睛。
“不是?你怎么这么会做饭?”
明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啊?
裴司宴眼中漾出柔和的笑,“我平时在外面租房子,偶尔给自己做饭。”
迟听夏好奇,“你工作了吗?”
“没有,我在国外上学,现在假期回来。”
迟听夏点点头。
她推测的没错,看来裴司宴的家境的确不错。
只是恐怕跟家里人关系一般,不然也不会放假了还在外面租房子。
“那你今年多大啊?”
裴司宴道,“二十岁。”
“哦哦,我十八,刚高考完。”
迟听夏说着,把碗里的汤喝了个干净。
她本来吃饭就比较快,遇见好吃的更是加速了。
裴司宴递上一张纸,她接过,随便擦了擦嘴。
“哎,还不知道我会被录到哪里去呢。”
迟听夏托着腮,有些惆怅地畅想着未来。
裴司宴看着她,声音轻柔温润,然而语气坚定,“无论如何,一定会如愿的。”
迟听夏笑了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
天色渐晚,她回了房间准备睡觉,便见裴司宴的外套铺在地板上,而她的床上与离开时并无区别。
她拉开门,“你昨晚没睡床?”
裴司宴回头,低声道,“……嗯,觉得……不太好。”
迟听夏“害”了一声,“睡地上好歹也铺个褥子抱个被子啊,你不会就在外套上睡了一晚吧。”
裴司宴抿唇,沉默了。
短短一天相处时间,迟听夏现在进化到知道对方心虚被说中是什么样子了。
就是这样子,眼眸低垂,轻轻抿唇,沉默。
“……你没着凉吧?”
裴司宴摇头,“不会,夜里温度很合适。”
迟听夏嘟囔着,“早知道你这么礼貌就让你睡沙发了,还能软乎点呢。”
她找出一条新床单,“那个啥,我没别的被子了,你将就盖下床单呗。”
裴司宴接过她扔过去的床单,点头,“明明能给我住处就已经很值得感谢了……谢谢你。”
迟听夏发现他这个人就是太礼貌。
她摆摆手,回屋睡觉了。
她不知道,在她关门后,裴司宴缩在小小沙发上,鼻尖萦绕的尽是如她房间一样的洗衣液香味。
他觉得脸颊有些微微的发烫。
……
接下来的两天,裴司宴便继续为迟听夏当着田螺小伙,清扫卧室,准备餐食。
而迟听夏下班后,则是快乐吃饭,然后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他们聊到喜欢猫还是狗,聊到喜欢吃什么类型的食物,聊到未来想要做什么。
迟听夏好奇,“有钱人真的是吃那些生不拉几的东西吗?”
裴司宴失笑,“有人喜欢这种,不过我不喜欢。”
迟听夏点头,“我吃不了生的。”
接着,她又问,“那你以后会留在国外发展吗?”
裴司宴摇头,“不会,我应该会回国,接手家里的产业。”
迟听夏“哇哦”一声,“你家不会在百度上都能搜到吧?”
裴司宴迟疑,“我没搜过……”
迟听夏拿出手机,“试试?”
事实证明,还真能搜到。
迟听夏看着百度上的简介,差点吓晕。
她知道眼前人应该挺有钱的,但怎么这么有钱啊!
“那你怎么会……我是指,你有尝试过心理医生吗?”
裴司宴摇摇头,苦笑,“恐怕我的情况就算给心理医生说了,他们也会觉得我是疯了的。”
迟听夏用胳膊肘杵杵他,“那你给我说说呗?”
“听完你也有可能觉得我是疯了。”
“是有可能,但是你看啊。你要是给家里人这么说,他们可能会把你送进精神病院。你要是给我说了,我什么也做不了啊。”
迟听夏摊手。
裴司宴被逗笑了,“好。”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
……
迟听夏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样快过。
很快,迟阳便要回来了。
那天,她让裴司宴到凌晨一点左右再翻窗进她卧室。
她知道迟阳的规律。
一般来讲,就是出去几天,把他手头求爷爷告奶奶到处借来的钱全部亏出去,然后跟他的酒肉朋友喝个酩酊大醉,在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回家。
一回家,便要发脾气砸东西了。
但迟听夏倒是一点不怕。
因为接下来的将近二十分钟,迟阳就要被她语言攻击加上武力镇压得继续求爷爷告奶奶了。
笑话,她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呢?
果然,在十一点四十出头的时候,醉醺醺的迟阳推开了门。
他的脸上,是输的血本无归的迷茫,是对自己再次身无分文的恍惚,也是对于自己极差运气的愤怒。
他一进来,便狠狠地踢了一脚门槛。
像是嫌弃不够泄愤一般,他紧接着又疯狂地踹门。
一脚,两脚,三脚。
接着,他指着迟听夏就骂。
“谁让你把门摆这里的?不知道会挡着人吗?你这个孽子!”
迟听夏:666
现在骂人已经开始没逻辑了是吧?
她回击,“你没长眼睛怪谁?”
迟阳的整个身子连着脸像煮熟的虾,一半是酒精所致,一半是怒气上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没长眼睛,所以赌了这么多年,没有一次赢过。”
“迟听夏!”
迟阳被戳中了痛处,愤怒地咆哮着。
他抬起手,想要开始打人。
迟听夏毫不畏惧,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
她的计划是,三招打趴。
迟阳双目充血,一步一步逼近着。
啪!
突然,一个石子击中迟阳的后脑勺,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迟阳吃痛捂住后脑勺,愤怒回头。
裴司宴站在门口。
“抱歉,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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