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过江龙和地头蛇
鱼公公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女人,嘴皮子功夫和她手里的令牌一样硬。
软的硬的都不吃,滑不溜手,根本找不到破绽。
一旁的郭灵秀,手心里全是冷汗,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
她看着苏清欢的侧脸,心中翻江倒海。
明明看着和自己年纪相仿,也是个女子,为何她能面不改色地与这喜怒无常的太监周旋?
那一番番说辞,滴水不漏,将死的都说成了活的。
就在大堂内陷入新一轮的僵持时。
府外,忽然传来一阵密集而清晰的声响。
“踏踏……踏踏……”
紧接着,是甲胄叶片碰撞的“哗啦”声。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肃杀之气。
显然,有一队披坚执锐的军士,正在快速向郭府靠近,并且已经将这里包围。
鱼公公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听外面这动静,来的兵马,少说也有上百!
在真定府能调动兵马的,除了守将,还能有谁,可守将为何会突然出动?
他猛地看向苏清欢,只见对方脸上非但没有半分紧张,反而露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苏清欢仿佛没看见他吃人的目光,侧耳倾听了片刻,才轻声开口。
“看来,耿将军到得比预想的,要快一些。”
随着苏清欢话音落下,大堂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位身披山文甲、腰挎长刀的魁梧将领,龙行虎步踏入堂中。
他年约四旬,面容黝黑,眼神锐利如鹰,不怒自威。
身后跟着两名亲兵,甲胄鲜明,手按刀柄,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铁血气息。
此人正是带领了所谓三十万大军的真定府守将,耿炳文。
他目光一扫,将在场众人神色尽收眼底,最后停在苏清欢身上,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整个过程,他仿佛没看见主位上脸色铁青的鱼公公。
苏清欢上前一步,对着耿炳文抱拳行礼。
“耿将军,王德一案已水落石出,鱼公公明察秋毫,为朝廷揪出此等蛀虫,实乃大功一件。”
她先捧了鱼公公一句,随即话锋一转。
“我这边尚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
“王德余党及家产查抄之事,还需将军多多费心。”
这番话,既是汇报,也是安排。
鱼公公气得肺都要炸了。
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女人发号施令。
一个地方守将视他如无物。
“耿炳文!”
鱼公公尖利的声音划破大堂的寂静。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调兵,围困朝廷命官!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皇上!”
耿炳文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鱼公公。
“公公,这里是真定府,不是京城。”
“城中一兵一卒的调动,都得经过我帅府的将令。”
“我只认兵符,不认什么劳什子令牌。”
“你要调兵,可以,拿圣旨来。否则,就是乱命,末将有权不遵。”
“你……”
鱼公公气得浑身发抖,兰花指直指耿炳文,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哪有什么圣旨,不过是借着办案之名,想敲打郭家,给自己捞点好处。
没想到碰上这么两个滚刀肉。
郭家的家主郭老爷子,此刻终于从惊骇中回过神。
他看到耿炳文出现,就像看到了救星,连忙上前,就要跪下。
耿炳文不动声色地用眼神制止了他。
开什么玩笑,郭家每年孝敬他的银子,是他最重要的财源。
而且要是郭家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一个太监给抄了,以后谁还敢给他送钱?
眼看双方就要拔刀相向,苏清欢再次站了出来。
“二位,都是为朝廷效力,何必动怒。”
她对耿炳文说:“将军,鱼公公人手不足,查抄王德府邸这等繁琐之事,正需您这样威望素著的将军坐镇,方能万无一失。”
这话给了耿炳文一个完美的出兵理由。
她又转向鱼公公,语气温和:“公公,将军也是担心有贼人趁乱作祟,这才亲率兵马前来。”
“有将军相助,您也能早日将案犯党羽一网打尽,向上峰交差不是?”
这话,也给了鱼公公一个台阶下。
鱼公公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苏清欢。
从头到尾,他都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可他又能如何?
跟手握兵权的将领硬碰硬,他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实力。
“哼!”
鱼公公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一甩袖袍,转身就朝外走。
“既然郭家没问题,那王德和卷宗,咱家就带走了!”
他今天栽了跟头,但案子本身的主导权,他绝不放手。
这关系到他的功劳和脸面。
可他刚迈出两步,耿炳文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
“公公,留步。”
鱼公公猛地回头,眼中凶光毕露。
“怎么?耿将军连个死人都不让咱家带走了?”
耿炳文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摇了摇头,却没有解释。
“公公请便,等会儿您就明白了。”
那笑容看得鱼公公心里发毛。
但他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颜面扫尽的地方。
“装神弄鬼!”
他低声咒骂一句,不再理会,带着手下的锦衣卫,快步走出了郭府大门。
府外的街道,已被耿炳文的亲兵清空,肃杀之气弥漫。
鱼公公一脚踏出门口,就感觉气氛不对。
只见街道尽头,一个穿着普通青色长衫的男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人看见他出来,便迈步迎了上来。
鱼公公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感觉不到这人身上有任何武功气息,但那人看过来的眼神,让他这个常年浸淫于诏狱的酷吏,都感到一阵心悸。
来人正是江澈。
鱼公公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他,剜出一朵花来。
他身侧的锦衣卫校尉们。
手已经不自觉地按在了绣春刀的刀柄上。
这是一种本能。
眼前这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武者气息。
可他只是站在那里,比面对耿炳文那千军万马的煞气,更让人心头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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