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千里奔袭,直捣黄龙
江澈的声音陡然提高半分。
“这份铁证会像一根刺,深深扎进建文帝心里,他会怀疑,为什么铁铉和盛庸敢杀锦衣卫?他们背后还有谁?整个山东的文武,有多少人是他们的同党?”
“他越是怀疑,就越会派人去查,可他派去的人,面对济南坚城,又能查出什么?”
“而铁铉和盛庸,为了自证清白,为了抵御殿下您的天兵,只会把济南守得固若金汤。他们守得越久,抵抗得越激烈,在建文帝眼中,就越像是做贼心虚,越像是坐实了反叛的罪名!”
“哈哈……”
朱棣终于忍不住,低沉的笑声在帐内回荡。
这笔买卖,划算!
太划算了!
朱棣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种感觉。
此人,当真可以托付大事。
朱棣重重一拍江澈的肩膀,“本王之前,倒是小觑你了。”
他环视帐内,声音威严,不容置疑。
“即刻起,暗卫司所有军情处置,江澈可自行决断,无需再报!”
此言一出,帐内诸将无不色变。
这是何等信任!
这意味着,江澈拥有了先斩后奏的权力。
在某些层面上,他的命令甚至可以绕开军中诸将,直达天听!
江澈脸上却没有半分得意,仿佛这天大的恩赏,只是寻常。
他躬身一礼,顺势就提出了下一步的计划,衔接得天衣无缝。
“谢殿下信重。”
“既然朝廷内部即将陷入混乱,指挥失调,我军便不必在济南城下,与盛庸、铁铉这两个注定要被朝廷抛弃的孤臣死磕。”
江澈的手指,重新落回地图上。
他的指尖从济南城划过,没有停留,而是一路向南,仿佛一道利剑,直插敌军腹地。
“我建议,由大将张玉率一部兵马,佯攻济南。”
“动静要大,声势要足,做出不破济南誓不罢休的姿态,如此一来,既能将盛庸、铁铉的主力牢牢牵制在城内,也能进一步向京师印证他们‘顽抗到底’的‘罪行’。”
“而我军主力,则借此良机,由殿下亲率,向西绕开济南。”
江澈的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一条弧线,完美避开了所有坚城要隘。
“趁着南岸朝廷援军因京师猜忌而踟蹰不前,指挥失调之际,我们全速南下,抢渡黄河!”
“一旦我军主力渡过黄河,整个山东、河北的南军,都将成为瓮中之鳖!”
“届时,大河南北,尽归殿下掌握,我们兵锋所指,便是京师应天!”
“我们的目标,从来不是一座济南城。”
江澈抬起头,迎上朱棣灼热的目光,一字一顿。
“而是,整个天下!”
整个天下!
朱棣眼中的火焰,彻底被点燃。
他看着地图上那条由江澈指尖划出的,大胆而又疯狂的进军路线。
绕过坚城,千里奔袭,直捣黄龙!
这需要何等的魄力!
但此刻,在江澈这番剖析之下。
这条原本看似冒险的路线,却成了唯一的通天大道!
“传令!”
朱棣的咆哮声,震得整个帅帐嗡嗡作响。
“命张玉即刻领兵一万,猛攻济南东门!给本王打,狠狠地打!”
“其余各部,整备兵马,备足三日干粮,随时准备开拔!”
“目标,”
朱棣的手掌,重重拍在地图上黄河以南的大片区域。
“渡河!南下!”
…………
朱棣军令下达后,隔日清晨,大将张玉即刻率领一万精兵向着东昌进军。
三天之后。
燕军攻势如潮,战鼓喧天,完全摆出了一副不计伤亡、誓要破城的决死姿态,成功吸引了南军全部的注意力。
城内的盛庸与铁铉果然中计。
他们将全部兵力与心神都集中在城防之上,竭力抵御燕军的疯狂进攻,丝毫未察觉这只是调虎离山之计。
就在济南城外战火纷飞之际。
朱棣亲率主力大军,在江澈的统筹与暗卫司的引路下。
趁着夜色悄然向西转移,成功绕开了济南这块硬骨头。
西行的这支大军,仿佛一支潜行于深海的鬼魅。
马蹄裹着厚布,刀枪用软毡包裹。
数万人的行军,竟只剩下皮革摩擦的闷响和压抑的喘息。
江澈勒住马缰,与朱棣并驾齐驱。
他没有去看身侧这位未来的永乐大帝。
一名暗卫司的探子从道旁的阴影中滑出,单膝跪地。
“司主,前方三十里,已肃清,南军三支斥候小队,尽数处理,未走脱一人。我军行军痕迹,亦已派人抹除。”
“嗯。”
江澈只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淡淡的音节,挥了挥手。
探子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身旁的朱棣,甲胄在微光下泛着冷意。
久经战阵他却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诡异的急行军。
“江澈。”
“你这暗卫司,当真能瞒天过海?”
江澈的视线终于从前方收回吗,他偏过头,看向朱棣。
“殿下,白日属于战场,但黑夜,永远是我暗卫司最好的袍泽。”
“每一匹战马的蹄子,都裹了三层浸油的厚麻布,我们走过之后,留下的痕迹,风一吹,就散了。”
朱棣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瞳孔微微收缩。
这就是暗卫司。
这就是江澈。
大军在一片僻静的林地中稍作休整,等待最后的指令。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紧张的气氛,在每一个士兵之间无声蔓延。
他们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就要到了。
就在此时,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踉踉跄跄地从林外跑来。。
他像是逃难的流民,可看到一名暗卫司小队长亮出的手势后,立刻收敛了所有表情。
他被迅速带到江澈面前。
“司主!”
那“乞丐”的眼中,再无半分怯懦,只剩下军人特有的精悍。
他扯开自己破烂的衣襟,从夹层里取出一块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木牌,双手奉上。
木牌上没有字,只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刻痕。
这是最高等级的密报。
江澈接过木牌,手指在那些刻痕上轻轻抚过。
片刻之后,他睁开双眼。
他转身大步走向朱棣的临时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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