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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朕偏不!(大章)


皇极门的汉白玉台阶之上,张居正的绯色官袍随风飘荡。

    他停下脚步,缓缓扭过头,看着小自己十岁,却依旧显得青涩的申时行。

    他神色复杂,用低沉地声音说道。

    “汝默,你可知人为何而生?”

    申时行有些懵逼,恩府这是从何说起?

    可他还是如实回答:“无非是为国为君,上安社稷,下抚黎民。”

    张居正笑着摇摇头:“此非殿试。”

    一下子,申时行的压力便来了,恩府这是在说自己回答的太中正平和了。

    他神情纠结,最终还是拱拱手。

    “学生愚钝,还请恩府指教。”

    张居正轻笑:“无非是利罢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有利,仇人亦可成兄弟,若有利,兄弟亦可反目成仇。”

    申时行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似有些明悟一般,点点头说道。

    “恩府此乃洞察世事之言。”

    一下子,申时行也明白了张居正的深意,这是在借此点拨自己呢。

    可张居正却摇了摇头:“此非我所言,而是犬子张士元之语。”

    “令公子?”

    申时行有些讶异,恩府对于这位幼子的看法波动很大啊。

    先前喊打喊杀口称逆子,这会儿又是犬子?

    他想了想又点头说道:“令公子大才,可惜.”

    “可惜不事正途。”

    张居正叹了一口气,转而眯了眯眼睛说道。

    “讫否?”

    似是明白了什么,申时行不再困惑,点点头说道。

    “然。”

    “嗯。”

    张居正点点头,拍了拍学生的肩膀,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

    “天塌不下来。”

    卯时正。

    皇帝升座后,这早朝总算是开始了。

    此刻皇极殿外,大汉将军执金瓜分列丹墀,礼部鸣鞭官挥舞静鞭三响裂空。

    司礼监掌印冯保的尖嗓刺破晨雾。

    “陛下临朝——“

    众官员山呼万岁。

    小皇帝睡眼惺忪,可还要装作精神的模样说道。

    “众卿平身,司礼监,唱题本。”

    冯保则是翻开题本,用抑扬顿挫地声音说道。

    “云南巡抚饶仁侃奏改土归流之事,乌蒙、东川、芒部诸土司世袭罔替,各拥甲兵,擅征赋税,甚者僭越礼制私铸金印.”

    这广西的土司还没有解决,云南的土司却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西南边陲虽波动不断,可终究算不得什么大事,题本念罢后,朝堂上简单议了议,还是不了了之。

    正如兵部尚书方逢时所言:“此乃社稷长远之计,不可急于求成,当以水磨工夫徐徐图之。”

    针对土司之事,朝堂诸公和万历皇帝早就定下了调子,所以也没有什么继续讨论的必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冯保的话音刚落。

    “且慢!”

    官员队伍之中又走出一人。

    众人循声望去,不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魏允贞还有谁?

    端坐在御座的万历皇帝皱了皱眉头,感觉到一阵头疼。

    却听魏允贞在殿内朗声说道:“臣再弹劾首辅张居正,纵容其子刊印伪报,妄议朝政,捏造史实,祸乱人心,如此玩物丧志之文字,市井愚民争相诵读,长此以往”

    又是弹劾张居正,又是张允修?

    万历皇帝感觉自己有些抓狂,这些御史如同狗皮膏药一般,抓住一个东西便是不放,便连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看了一眼张居正,见后者并没有表态,用没有感情的话语说道。

    “此事已然议过,休要再提。”

    皇帝抵触的意愿很明显了,可魏允贞却像是根本看不出来一般,继续说道。

    “陛下,臣近来听闻,那张士元心术不正,竟敢私通宫中宦官,将民间诲淫诲盗之书送入宫中!

    此等诲淫诲盗之作,乃闾阎鄙俚之词,岂是能够进入宫中?

    陛下虽圣明在上,可却令奸佞小人所欺骗。

    张士元此人包藏祸心,以邪祟之物蛊惑圣聪,臣恳请陛下亲贤臣远佞幸,黜奸邪以正朝纲!

    严查张居正、张士元父子二人!”

    此番话一出,大殿之中的群臣顿时一片哗然。

    魏允贞胆子可太大了,一番话下来,跟公开说皇帝昏聩有什么区别?

    可偏偏是在明朝,皇帝还真拿这些言官没有什么办法。

    你用廷杖将其打死?人家追求的就是这种风骨,追求的就是名垂青史。

    百年之后,被打死的言官名垂青史,而皇帝却因此被冠以暴君的骂名。

    万历皇帝的爷爷嘉靖,“大礼议”事件闹得轰轰烈烈,便是一个明证。

    海瑞直接便敢骂皇帝,现在俨然成为清流们的精神图腾,依旧在老家活得好好的。

    言官们还真不在怕的。

    也就是明朝了,要是换在几十年后的辫子朝,你还想要脑袋?

    此时此刻,万历皇帝真的生气了,圆圆的胖脸上憋得通红,活像个红烧猪头。

    这回,他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默认让言官们去攀咬张居正,以此来减少张居正的影响力。

    可没有让这群狗东西,反过来咬自己啊!

    我看个小说,怎么了!

    “好你个魏懋忠!”万历皇帝霍然起身,怒气已然冲到了头顶。“你到底意欲何为?”

    他们是疯狗吗?连朕都要一起攀咬?

    魏允贞却是岿然不动的样子,他躬身下跪说道。

    “陛下,臣愿以死进谏!请陛下清理宫中诲淫之书,亲贤臣远小人,取缔《万历新报》,严惩张士元,严查张居正之罪。”

    “你”万历皇帝气得语塞。

    当一名言官说他要死谏的时候,即便是皇帝手握生杀大权,也拿他毫无办法。

    万历皇帝看向张居正和朝堂诸公,发现这些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心中不由得更加生气。

    “诸卿也与魏懋忠一个看法么?”

    吏部尚书王国光站了出来,对着皇帝深深一揖,随后看向魏允贞说道。

    “魏御史言《万历新报》蛊惑人心,可有明证否?”

    魏允贞冷笑回应:“明证便在那报刊之上,前次已然展示给诸公看过。”

    “这报纸”王国光刚想要说话。

    却被魏允贞给打断了:“王尚书又要言《万历新报》利国利民那一套了么?

    那我请问王尚书,张士元向宫中送入心术不正之读物,该当何罪?

    张士元引导圣上共同办那什么报刊,行商贾之事,该不该治罪?

    陛下乃国之根本,岂能够容此奸佞以秽乱之物蛊惑圣心?

    若不严惩此獠,国法何在?纲纪何存?

    ”

    魏允贞这一番输出下来,可谓是风头无两。

    王国光不是个强势之人,上年纪后思维也不比对方敏捷,三句两句,便不知道如何辩驳。

    不少官员心中也开始思考了,先不提报纸到底如何,张允修给皇帝送话本小说,这个罪过要不要治?

    此刻,便连有一些“张党”内部的成员都动摇了。

    首辅大人这个儿子,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荒唐了?

    而皇帝竟然背着群臣,不事朝政,整天在宫中看市井污秽读物,难道就没有一点问题么?

    长期以往下去,岂不是变成了昏君?

    “恩府.”

    申时行心里头发虚,站在一旁看了一眼张居正。

    张允修此事可大可小,细究起来必然要治他一个“蛊惑君上”的罪名。

    可最为关键的不是这个,而是若张允修真被严惩之后,必然会影响到张居正。

    身为父亲,张居正或许没有参与到其中,可难道没有一点罪责么?

    一直以来,张居正身上都有一层“不败金身”,那便是万历皇帝对其的信任和尊敬。

    有这层不败金身,邹元标弹劾,刘台弹劾,艾穆、沈思孝弹劾,哪个起到了作用。

    不是通通都被皇帝治罪了?

    如今不同了,许多人都能够看到,张居正身上的这一层不败金身,似乎开始一点点的剥落了。

    而惩治张允修,便是破金身的第一步。

    “金身”破了以后,将有无数受新政影响之人,痛恨张居正之人,闻到血腥味儿一齐跳出来。

    要将这位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的首辅大人,彻底的吃干抹净!

    “稍安勿躁。”

    张居正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闭目养神了一会儿,随后将目光投向了御座上的小皇帝。

    此刻,一顿输出的魏允贞,见皇帝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跪在地上,反倒是挺直了自己的腰板。

    他看向皇帝说道。

    “陛下定要包庇张允修乎?抑或是为其巧言令色所惑,为其话本野史所迷,圣聪蒙蔽?

    昔日宋徽宗皇帝耽于艺文,溺于辞章,此等殷鉴不远,陛下岂可不慎哉!”

    魏允贞的输出水平不可谓不高,他今日也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劝谏,所以说话更加肆无忌惮。

    竟然将宋徽宗都拉出来了?

    坐在御座上的小皇帝,似是被人看穿“底裤”一般,彻底要炸了。

    他料到自己在后宫偷看话本的事情会败露,可没有想到,群臣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最为关键的是,万历皇帝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务正业,从前即便是张居正,也是委婉用大段典故劝谏他。

    何曾被人以宋徽宗来相比?那可是靖康之耻的千古昏君!

    万历皇帝开始感受到,从前爷爷被人指着骂“嘉靖家家尽也”的愤怒了。

    他声音有些颤抖,指着魏允贞说道。

    “大胆!狂妄!魏懋忠!尔安敢谤讪于朕?”

    自亲政以来,他最为生气的便是别人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元辅张先生都不敢教训我了,你魏允贞是个什么东西?

    可魏允贞已经豁出去了,梗着脖子说道:“陛下敢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发誓,没有与那张允修暗通款曲?”

    “你你想要管教于朕么?”万历皇帝说话有些结巴。

    要比口舌,十个万历皇帝也比不上一个魏允贞,这下子小皇帝有些慌了神,从前他哪里有受到过这般顶撞。

    可魏允贞岿然不动,清流便是这点最为可恶,无论他输出什么观点,都会一幅慷慨赴死的样子。

    魏允贞拱拱手说道:“臣不敢管教君上,臣只求君上拨乱反正,回头是岸。”

    万历皇帝冷笑:“依你之言,读话本便是玩物丧志?办报纸便是商贾之道?”

    魏允贞对答如流:“话本小说惑人心智,《万历新报》乃商贾之物,名曰‘新闻’,实则乃是捕风捉影、牟利惑众,断非治国之正途。

    伏惟陛下懋修圣德,读孔孟之书,以正心诚意为本。

    若沉迷于鄙俚之物,恐非社稷之福也!”

    万历皇帝愣了一下,突然从御座上起身,左右踱步一番。

    口中不断说着“好好好”,最后发出轻笑,眼睛死死盯着魏允贞。

    “又是那套大道理?你们要朕听?朕偏不!话头便都给你们说了,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万历皇帝第一次爆发了。

    从前,他谨小慎微,事事都听从翰林先生和元辅之言。

    可换来的是什么?越加的苛责和控制,万历皇帝几乎失去了自己作为一个人的天性!

    这一切,在他遇到张允修之后,万历皇帝才彻底明悟。

    原来人还可以这么快乐的活着,并且依照此做出一番事业!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谁说报纸便是离经叛道,谁说小说话本就会祸害社稷?

    只许你们这些清流,躲在家里蓄养小妾声伎,大门一关便开始宣淫无度,三五好友打一打叶子戏。

    怎么到了皇帝这里,就要变成一个圣人了?

    万历皇帝心里憋屈,他似乎要将所有的憋屈都迸发出来,而魏允贞正好撞到了枪口之上。

    他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咬牙切齿地说道:“尔等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蝇营狗苟!

    元辅夺情时,你们哭天抢地。

    如今朕偶读些话本,你们却又危言耸听?

    尔等自诩清流大儒,实则处处想着箝制朕躬,朕稍有一些过失,便苛责不已,动辄以“为大明社稷“为名。

    朕今日倒要问一问你,你所求的,到底是这江山社稷之未来,还是你一人之虚名,实利乎?”

    轰!

    皇帝的话犹如一声惊雷,炸响在每一个朝臣的心中。

    此番言论实在是诛心!

    魏允贞闻言大惊:“臣罪该万死!“

    嘴上这样说,可他的腰板还是挺直。

    由不得魏允贞不惶恐,皇帝这话说明了一点,他对于群臣已经彻底失去信任了,觉得他们便是一群“沽名钓誉”“以直取名”“自私自利”的伪君子。

    或许真的如此,可陛下你不能够当面说出来啊!

    实际上,魏允贞在士林的风评一直很不错,以清廉刚直为名。

    至少在清流们看来,魏允贞是一个顶顶好的官,可如今却受到皇帝如此责骂?

    以儒家传统的观念来看,魏允贞就是一个应该被同情的对象。

    官员们多少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便连张居正也紧紧皱起了眉头出列说话。

    “陛”

    “既然如此。”

    万历皇帝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

    “尔等如此能言善道,朕就为尔找个会说的。”

    他扭头看向站立在一旁的冯保。

    “冯伴伴!”

    “陛下。”冯保下跪。

    “去将张士元给请上来,他等待许久了吧。”

    冯保愣了一下,这才点点头说道。

    “奴这便去请他过来。”

    大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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