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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东汉至宝?陛下我们库里都是!


“确实是东汉之物!”

    人群里头立即便有人附和说道。

    “吾曾见过马踏飞燕之铜器,形制要小上许多,脚下龙雀也不知所踪,却仍旧叫价一万两银子。

    此器巧夺天工,这等通透之琉璃,怕绝非凡品!”

    这人不愿意明说,可众人心里头都清楚,非凡品那便是天家之物了!

    以这马踏飞燕之品质位格,怕真是东汉皇宫出来的。

    一时间,许多人都感觉到有些窒息。

    台下神情激荡,可却给台上的余象斗听愣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马踏飞燕,这玩意儿真有如此厉害?可从未听张同知提起啊。

    仔细观察一下,上头沾染了些泥土,想来前段时日,张同知说是要安排做旧留下来的。

    难道,这些商贾的反应,也同样在张同知的算计之内?

    以张允修安排的话术为基础,余象斗立马自由发挥一番,接上话茬。

    “二位买家皆是识货的。

    此物确实又称之为马超龙燕,乃是取自东汉张衡之《东京赋》,西山拍卖会获取实在是不易

    诸位见这上头缺口,可谓是天下仅有,颇有一番典故,话说那东汉破羌将军,为报明帝知遇之恩”

    一番话术下来,余象斗并没有明说,此物是古董,可顺着商贾们的话头,却处处在暗示。

    甚至给安上了个典故,更加显得渊源颇深。

    一时间,人群里头骚动不断,余象斗甚至还没喊出底价,已然有人开始叫价了。

    “我出一万两银子!”

    余象斗看了看手中铭牌,忽略掉上头五千两的底价,露出一个微笑说道。

    “此器底价一万两银子,还请各位买家竞拍。”

    下头竞拍热火朝天,可端坐在上头的万历皇帝,却坐不住了。

    眼见那东汉皇家至宝,即将落入他人手中,万历皇帝看向张允修急切说道。

    “这等宝贝,你怎就拿出去卖了?便连朕都没有!”

    张允修正看笑话呢,颇为无语地说道:“陛下竟喜欢此物?若喜欢,库里头还有十尊,通通拿回去罢。”

    这玩意儿的玻璃制品,在后世都烂大街了,也就是古人会大惊小怪。

    万历皇帝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恼怒。

    “你不是说此物天下仅有,获取极其困难?还说此乃出自东汉.”

    张允修摊开手说道:“微臣可没有说过出自东汉,只字未提,只是说获取,出自东汉之言,乃是他们所说,至于为什么这般说”

    他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不这样忽悠,他们怎么会买呢?”

    “你这个奸.”

    万历皇帝下意识想要骂娘,可立马收住了,脸上重新露出神采说道。

    “忽悠得好啊!便是要这般忽悠!这些人平日里便欺压百姓,赚取些不义之财,现在通通让他们吐出来!”

    张允修颇有些无语地看向胖皇帝。

    转变得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此刻台下的竞拍已然势同水火。

    童佩举牌喊价说道:“童某出一万八千两!”

    “一万八千两?这等气魄也敢来京城?”

    在后头,朱应桢气哼哼的模样,一见那马踏飞燕,他早已失了理智,拍着桌子说道。

    “本爵出两万两!”

    按理来说,以童佩的身份是万万不敢跟勋贵争抢的。

    可张允修事迹摆在那里,便连成国公都要给对方几个面子。

    在对方的场子里,便给了童佩一些底气。

    再说了,这里某种意义上便是万历皇帝的买卖,成国公还敢颐指气使么?

    “爵爷说得哪里话,小人出身低微不敢不敬,不过这马踏飞燕至宝价高者得,小人斗胆想要见识一二。”

    童佩不知对方身份,可听对方自称“本爵”,称呼一声“爵爷”是绝对没错的。

    随后他不卑不亢的模样,朝台上喊道:“童某出两万一千两!”

    “无耻之尤!”

    朱应桢怒不可遏,似乎与对方杠上了。

    “本爵出两万二千两!”

    “两万三千两!”

    “两万四千两!”

    在这一来一回之间,价格渐渐被推上了一个天文数字。

    几乎已没有人敢与这二人争锋,毕竟随随便便拿出几万两银子,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可就在二人针锋相对之际,忽然有一个声音出现。

    “王某出三万五千两!上不封顶!”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便连在台上的余象斗才想起来,拍卖会还有“上不封顶”这条规则。

    余象斗咳嗽一声说道:“士子王士骐叫价三万五千两,可有人加价?”

    一时间,场内陷入到寂静之中。

    这三万五千两的价格,实在是有些骇人。

    那童佩保持缄默,面若寒霜。

    后头的朱应桢却暴跳如雷。

    “混账!今日本爵要定了!”

    他还想要加价,却被一旁的张溶给拦下来,他怒然喝斥说道。

    “冷静点!区区一个马踏飞燕,你便如此失态,对得起乃父临终嘱托么?”

    张溶又压低声音说道:“此物形制逾矩,恐生祸端,尔为勋贵自当洁身自好才是。”

    后面这句,才让朱应桢彻底冷静下来,颓然落座。

    “三万五千两一次,三万五千两二次.”

    “砰!”

    随着重锤落下,余象斗满脸堆笑地说道。

    “恭喜士子王士骐,拍得琉璃马踏飞燕一尊,叫价三万五千两。”

    紧接着又是一番隆重的仪式,眼见那名为王士骐的士子手捧至宝,众人皆是羡慕不已。

    “此人是”

    同为游龙商人的胡贸,眼见生意被人抢了,不由得有些不忿。

    童佩则是凝眸说道:“此名讳耳熟,想来乃是江南人士,听口音与苏州府有些关联,不必在意,今日至宝众多,我等还可伺机而动。”

    接下来又是好几个宝贝,诸如琉璃花瓶,琉璃仕女等等,比起那马踏飞燕,还是逊色很多。

    可在场商贾皆是识货的。

    即便许多琉璃器物十分崭新,可这等透彻之工艺,世上罕见,便连西洋来的琉璃器也做不到。

    别看在西山拍卖会动辄售卖上千上万两,若是有手段之人,去往南方一兜售,怕是能够翻倍!

    大部分琉璃器都成了抢手货,差些的有个几千两银子,好的能够上万。

    便连往日里,在京城谨小慎微的王公大臣,今日便也都挥金如土起来。

    “朝鲜使臣竟也胆大包天!还有那安南也是,抢了本爵的琉璃仕女像!”

    朱应桢亢奋异常,接连拍下好几个琉璃器,却还是不满足的样子,瞪着不远处的使臣位置直发恨。

    张溶在一旁有些无奈地说道。

    “够了,贤侄再买下去,你如何跟老母交代?”

    “非也非也~”

    朱应桢却是振振有词的样子。

    “琉璃自古便是至宝,世伯别看今日价目惊人,可出去转手一兜售,必然是有赚头的。

    甚至放在家中珍藏,今后子孙也能够受益,总比守着一堆银钱好。”

    张溶先前便听张允修这小子说,要制造琉璃云云。

    虽不知本次拍卖会实情,可还是本能觉着,这里头颇有猫腻。

    所以张溶板着脸说道:“你那胞弟荒唐,去当了什么相声演员,你却也这么糊涂!听老夫一言,快快收手!”

    朱应桢却不听劝:“世伯年迈,不通事理。”

    这一句话,可算是给张溶说炸毛了。

    “臭小子你说什么?”

    “世伯别急!”

    朱应桢眼神热切的样子,又将注意力转向了台上。

    “又有新东西出来了。”

    “能有什么东西?实在是无趣!无非是张士元那小子骗人的把戏!”

    张溶上前两步,便想要将对方拖拽出去。

    可朱应桢挣扎万分的样子,口里喊着什么。

    “世伯别急~你看上头~快看呐~乃是您最爱关公像~嘿呀~巧夺天工之关公像~”

    听到关公像二字,张溶立即忍不住了,他嘴里骂了一声说道。

    “张士元这个臭小子,连关帝都敢编排,实在是胆大包天!”

    自太祖朱元璋定都南京,于鸡笼山建关帝庙后,关羽被称作“关圣帝君”,甚至纳入了国家祭祀,与文圣孔子并列。

    关帝在武将之中,地位更为崇高,每每出征前,武官们都要前往关帝庙祭祀。

    可以说关羽乃是大明朝诸多武将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精神信仰。

    朱应桢被抓住脖颈,扯着嗓子说道。

    “世伯你先看看再说。”

    “哼!老夫也要寻张士元算.”

    张溶吹胡子瞪眼,将目光投向台上那琉璃人像,可这一看便彻底抽不开眼了。

    却见那拍卖台上,一尊关帝像通体琉璃打造,在光照下熠熠生辉。

    上头有颜色点缀,关公面若重枣,唇若涂丹,丹凤眼微睁,卧蚕眉斜,美髯垂胸。

    身上甲胄战袍点缀鎏金。

    左手按《春秋》于膝,右手抚长髯而凝思。

    此物一出,场面竟堪比适才的马踏飞燕。

    勋贵武将们彻底坐不住了。

    “此乃关圣帝君!”

    “嘿呀!这才是今日的压轴之作,老夫从未见过如此精妙之关帝像!”

    “张士元这小子!还说自己非是天机星下凡?岂非是将真关帝像请下来了?”

    下头越说越夸张,余象斗在台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

    “此非是什么神仙之物,却也是西山工坊着力打造,耗费七七四十九天,并自关帝庙开光,得关帝神力庇佑.

    全名为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震天尊关圣帝君琉璃像,我便不用多介绍了。

    底价五千两,还请诸位竞拍。”

    底价一出,顿时引发一片哗然。

    勋贵们愤愤不平的样子,不是太贵了,而是太贱了。

    特别是张溶,顿时就炸了,他浑身毛发都竖起来,怒然朝着台上说道。

    “关圣帝君竟只是五千两!瞎了尔等狗眼!这般精巧之塑像怎可随意轻贱!尔等随我前去,将关帝爷请下来!”

    眼见张溶一呼百应,便要带领勋贵们冲上台去。

    朱应桢立马上前死死抱住对方腰,扯着嗓子喊道。

    “世伯不可冲动,此乃拍卖会,这是陛下的买卖,价高者得,价高者得啊~”

    张溶瞪着眼睛,突然又冷静下来了,他紧紧盯着关帝君像,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捧下来。

    随手抄起手边的板子高举说道。

    “老夫出价三万两银子!”

    松江府华亭县。

    徐家府上,近日来了两名贵客,徐阶七十八岁高龄仍有老友探访,实在是难能可贵。

    徐家上下皆是不敢违背老爷子的意思,待到茶水糕点一应备齐,纷纷从庭院中离去,不敢有半步逗留。

    此时此刻,在徐家后院的亭台楼阁之间,端坐三名身着儒衫之人。

    年迈得睁不开眼,手上抖动,却仍旧要拿着份看报的白胡老者,便是徐阶了。

    他这垂垂老矣的模样,谁能够想到,这是多年前在朝廷叱咤风云的内阁首辅大人?

    徐阶拿着那份《万历新报》,看了又看,不由得喟然长叹一声。

    “我终究是老咯,便连这报上文字也看不真切。

    怎么看到今上要裁撤太医院,效仿翰林院,成立个什么大明医学院、机械学院?

    那张士元还推行什么不知所谓的国富论?今后天下竟要成了商贾之天下?

    老夫买了伪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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