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张士元把至圣先师搬出来了?
申时行赶忙将张居正给按下来,压低声音说道。
“恩府稍安勿躁,这里人多眼杂,被人认出来可不好了。”
他可不想被记录到青史之上,变成后世人嘲笑的谈资。
可张居正却很是认真,他连连摇头说道。
“这并不合规矩,此物做工非是精美,即便是琉璃,也绝对不值三万余两银子。”
张居正仔细研究过经济学,所谓物以稀为贵,可这个稀必须是有需求的,在他看来没有需求便是没有价值。
诸如这什么西圣救世主像,场内众人嫌弃之情显而易见,其便缺少了需求性。
没有需求如何能够有价值?
张居正紧紧皱起眉头说道:“张士元这个臭小子,又在耍什么花招?”
接二连三被张允修各种手段忽悠,他就像是误练神功走火入魔一般,已然有些风声鹤唳了。
申时行倒是冷静一些:“此人乃是红番,许是张同知寻了他们极为在乎之神形?”
张居正则是摇摇头说道:“不然,张士元这小子从小便在家中,如何能够接触到佛郎机人?”
正当二人疑惑万分的时候,万历皇帝却在二楼急得直跳脚。
“这个什么童子鸣,将他给朕抓起来,红番想要便让他拿去,瞎捣乱什么?”
听到三万两的时候,皇帝已然觉得不太真实了,他也生怕对方反悔了,这般东西早脱手早安心,以免夜长梦多。
可张允修却自信满满的样子说道:“陛下说得什么话,依照微臣看来,神像还能够再涨涨。”
“你真将红番人看作傻子?”
万历皇帝很是不屑地说道。
可他话音刚落,却听到下头传来大声的叫价之声。
“五万两银子!”
那贾耐劳在胸前画一十字,很是诚恳地说道。
“我愿以全部资产购置这一尊我主塑像.还请这位先生帮忙”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不少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那童佩原还在纠结叫价,可一见这西夷和尚的手笔,顿时便偃旗息鼓了。
实在没有必要跟一个疯子争。
余象斗看向贾耐劳再次询问说道:“这位贾先生,你可想好了,五万两银子可不是儿戏。
你若没有这般银子,那可是犯了欺君大罪。”
西山工坊乃是皇家的产业,西山拍卖会自然也不能免俗,你敢跟皇帝叫价,那简直是活腻了。
可贾耐劳没有一丝惧怕的样子,他点点头说道。
“这位明国大人,我此来便是让贵国皇帝蒙受天主的恩典,让他沐浴在我主的光辉之下,又怎么会使用谎言呢?
若有我主的庇佑,五万两银子也不过是微小的财富”
听闻此言,余象斗紧紧皱起眉头说道。
“西夷和尚,来了我们大明便要守大明的规矩,你若随意乱说话,谁也保不住你。”
除开洪武、永乐,朝廷对于坊间言论管控并不严格,如今到了万历朝,坊间说话更加是肆无忌惮。
不过这等亵渎皇帝的话说出口,细细计较起来,还真能治他的罪。
万历皇帝在二楼,自然没有听到此二人的对话,他只听到了高声喊出的价目,以及余象斗一锤定音下的痛快。
“赚银子了!”
胖皇帝兴奋地跳起来,这一来二去,便整整给内帑进账两万余两银子,银子从来没有这么好赚过。
可兴奋之余,皇帝不由得有些犯嘀咕,看向张允修说道。
“士元,这红番和尚该不会赖账么?此人身上穿着不显,该不会是哄骗我们?”
张允修则是笑着摇摇头说道:“陛下还请放心,你不能相信红番人的鬼话,可一定能够相信这些人的财力,红番人开辟新航路之后,控制奴隶、黄金、香料的贸易,又从那黄金洲挖取巨量白银,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这番话,万历皇帝并没有听太懂,可他抓住关键词,询问说道。
“你的意思是,出海贸易能够赚取到黄金、白银、香料!”
一提到钱,贪财皇帝可就不困了,小眼睛里头都放出光来。
“这是自然。”张允修趁机解释说道。“自古以来,出海贸易便是赚银子的,陛下可回去翻一翻成祖时期起居录便可知,三宝太监七下西洋,可为内帑赚取了无数银子。”
“嗯?”万历皇帝皱眉说道。“可先生们说,下西洋乃是劳民伤财之举,海禁也绝不能轻易开,不然便会惹出祸端。”
张允修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皇帝,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给予答复,将其中的无限遐想留给皇帝去猜。
毕竟说得再天花乱坠,也不及皇帝自己去发现,来得更加具有可信度。
台下,张居正却又是怒不可遏的模样,他一拍椅子给周围人吓了一跳。
“孽子!便是会搞这些骗人的勾当!这玩意儿能够卖五万两么?这是在破坏市场,长此以往下去,必然会惹出祸端!
这小子是在故意炒高价目,在《国富论》里头有言,此乃是制造经济泡沫,乃是祸国殃民之举。
不成汝默你不要拦我.老夫定要寻他好好问问!”
他一阵歇斯底里的模样,可在周围人看来,活像是一个疯子。
“嗳——”一名商贾摇摇头,司空见惯的模样,感慨着说道。“又疯了一个,那《国富论》岂是能够轻易参透的?”
有名老士绅瞥了一眼,很是嫌弃的模样:“老伯莫要聒噪,你还能真寻张同知麻烦不成?若是想找麻烦,小心被锦衣卫抓入诏狱之中。”
“你!”
张居正气坏了,可偏偏又不能发作。
若起了冲突,首辅身份亮出来确实能够解气,可那就闹出大笑话了。
特别是被张允修知道后,怕是又要嘲笑他这个老爹。
为了人到老时,还能留下一个体面,张居正饶是面部气得通红,也依旧没有撕破脸。
申时行在一旁也是老脸通红,倒不是气得,而是觉得有些丢人。
他抓住张居正说道:“恩府,忍一时风平浪静,何故与这些市井之人计较?”
此时,士绅商贾们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这两个平平无奇的老书生身上,不少人发出激动的声音说道。
“来了来了!此乃今日压轴之作,不知会是何物。”
“上回的释迦牟尼佛,还有关圣帝君,拍得者可都是非富即贵,若能拍下一二件,定然会飞黄腾达!”
“想来定然是岳武穆了,岳武穆乃千古名将,一代忠臣良将,定然是风采卓然。”
台下议论纷纷,可张居正却失了兴趣,他重重呼出一口气说道。
“汝默,我等速速离开,回头此地污浊不堪,莫要坏了心性。”
申时行倒是有些好奇,可还是点点头。
“恩府所言极是。”
二人正缓慢朝着外头挤出去,可行到一半的时候,场内突然爆发出一片哗然。
“此番又是何物?”申时行有些好奇地看向台上。
“老夫不看!”
张居正很是嫌弃的样子,可他走出两步,却发现申时行依旧站在原地,整个人似乎僵硬住了。
口里念叨着什么,“至圣先师”“四大贤人”“东西十二哲”之类的话语。
张居正紧紧蹙眉,也下意识朝着台上望去,可这一看立马就就不开眼了。
仅仅是在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铁青,从咬着牙齿说道。
“张!士!元!”
拍卖台上,余象斗看着全场呆若木鸡的模样,他却显得更加兴奋了,神采奕奕地介绍说道。
“此宝贝诸位应该都是熟悉的,端立最高处乃是至圣先师孔夫子,顺延往下乃是颜、曾、伋、孟四大贤人,还有前头的东西十二哲。
共计十七尊琉璃像,十七尊相互排列相辅相成。”
他上手小心翼翼地演示起来。
“可将每一尊像拆下来,每一尊皆流光溢彩,自有一番圣贤气象。
还可聚集合之,则如群贤毕至,共汇千年文脉之辉光,直教人心生敬畏,油然起向学之心。
若将此宝置于书房案头,亦得圣贤庇佑,自可保家族子弟蒙先哲之泽,世代簪缨不绝矣!”
这尊琉璃像极为特殊,演说词自然也是经过精心准备的。
余象斗将其重新拼凑起来,笑了笑说道:“听闻当朝大学士申阁老,其家中也摆着一副,要知道申阁老可是嘉靖四十一年的状元公啊!”
台下,申时行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老夫何时摆放过此物?”
“这这.售价几何啊?”
台下一名老书生,身子都有些发颤了,忍不住询问说道。
余象斗微笑着说道。
“倒也不贵,底价仅为五万两银子,便可将此十七尊琉璃像,供奉于家中了!”
扬州城。
府衙大堂上。
“好个杨应旬!”
海瑞重重一拍书案,看着跪在地上的扬州知府,目眦欲裂的样子。
“尔为扬州父母官,却全然置百姓不顾,城外桑田农田尽毁,蚕户们损失惨重,让你将城内寺庙、书院、衙署全都空出来,以供灾民居住,却三番两次搪塞!
朝堂拨付赈灾粮三十万斤,又为何以‘从长计议’拖延?皆是下方胥吏办事不利,尔这个知府便没有一点责任?
难道将城中百姓性命都视作草芥么!
真当本官不能摘了尔的乌纱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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