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东林四君子!来自慈宁宫的密报?
“书院来了四个士子?”
西山千户所里头,张允修从三哥口中得知到这个消息后,颇有些意外。
他紧紧皱起了眉头,将这四人的手书出身看了一遍,特别是将目光落在了那顾宪成的名字上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
好像招来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这位不是那创建东林书院,创办东林学派,在后面于朝堂名噪一时的东林党的主心骨——顾叔时么?
不过,现如今,这位东林先生年纪尚轻,也还没有崭露头角。
除了常写一些文章言时政得失,在京城中可以说是一个没有任何声音的小透明。
非要算,无非是户部一个颇能够任事的小主事。
张允修平日里对于张学颜这个户部尚书都时常呼来喝去,更别提这一名户部主事了。
见到幼弟紧紧蹙眉的模样,站在一旁的三哥张懋修颇没有多少底气。
这些日子,除开翰林院的一干事宜,他便是在西山培文书院教书育人。
别看他如今将西山培文书院管理的井井有条,可一开始完全并非是自愿。
甚至可以说,是被骗过来的。
人畜无害的张允修说什么,老爹吩咐他来西山交流一番。
结果转头就给他带到西山书院,将几百名西山孩童的教育工作,全然交了过来。
张懋修起初是想要拒绝了,可一见西山学子们,那求知若渴的眼神,想要逃离的脚步顿时迈不出去了。
比大哥张敬修来,他少了几分迂腐,可也还是个饱读圣贤书的儒士。
然而,随着西山学子越来越多,原本一些教书先生也不太够用了。
所以西山书院才会对外招收教书先生,以用来弥补空缺。
连日来,西山书院遭到冷遇,唯有这四人前来,说什么张懋修也想着留下来几个。
他生怕张允修不同意,连忙提醒着说道。
“士元,外头对咱们有所偏见,好不容易才寻来这四人。
此四人有朝廷官员,也有备考的士子,其中有两名乃是登榜进士,另外两名虽说尚未有官身,却也是举人身份。
想来在西山教授学子,也定然是绰绰有余的。”
不知张允修哪里搞到的路子,竟然让万历皇帝挂上了培文学院院长的名头。
所以招揽教书先生的要求就要水涨船高了,毕竟挂着皇帝的名头,寻个普通秀才童生来,算什么样子。
可有身份的进士、举人,哪个愿意与士林作对,来西山“弃明投暗”?
“最为关键的是。”张懋修面色怪异地看了幼弟一眼,“这几人对于新学颇为推崇,自称是士元你的门下走狗,愿意舍身追随于你。”
他这话一点也算不得夸张,就是那四人之中高攀龙的原话。
“舍身追随?”
张允修也面露古怪之色。
自己这“新学”难道是什么邪教么,能够让这东林学派核心人物,都誓死追随?
一来二去之间,自己这“新学”,岂不是将历史上的“东林学派”取而代之?
“自然.”张懋修叹了一口气说道。“其他人算是好的,唯有那王辰玉甚是棘手。王家乃是江南大族,正跟咱们不死不休。
他这个王元驭的大儿子,竟然堂而皇之的加入到我们西山,想来若是传扬出去,必然引发一阵麻烦.愚兄看起来许是.”
他左右思量一番,便想着让王衡这个王锡爵的长子,先行回去读书,也能少许多麻烦。
至于顾宪成、赵南星、高攀龙这三人,显然书院还是很需要的。
可不料,张允修却很是坚决地摇摇头。
“不妥。”
他起了劲头,看向老哥笑了笑。
“王辰玉一心向学,我等岂能够寒了其一片赤子之心,非但不能将其赶出去,还要大大的培养,成为我们西山书院的中坚力量!”
“士元!”
张懋修吓了一跳,知道这小子又要惹什么幺蛾子了,连连摆手说道。
“万万不可,若是将其招到西山,定然会惹出麻烦,想来那王元驭也会与咱们不死不休。”
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出来,若是王锡爵得知,自己的宝贝儿子王衡,非但没有好好读圣贤书,反倒是投入“死对头”张允修门下。
不知这位昔日的礼部右侍郎,会气成什么样子,怕是会想着将张允修生吞活剥了。
“三哥却不通处世之理。”
张允修很是笃定地摇摇头。
“这王锡爵乃是苏州府江南人士,从来便自诩清流,对于新政也是反对。
自万历五年夺情之事后,他便辞官归乡,已然与我等不死不休。”
他紧紧盯着三哥说道。
“既然如此,我等又有何顾忌,王辰玉爱来便来,不来便走,脚长在他自己身上。
若是因害怕王锡爵报复,西山便不收王辰玉,岂不是显得我西山怕了他们?”
张允修加重了语气。
“穷究真理,不为外物所扰,此乃我西山书院立院根本也!”
然而,对于这种事情,张懋修却是不理解的。
这并不符合儒家之理啊!
他面露迟疑之色。
“这可行么?”
即便是状元之才,在张允修面前,他这个哥哥反倒是像是弟弟了。
“听我的就成了。”张允修习惯了在哥哥们面前做决定,不容置疑地说道。
张居正的“严父”式教育方法,不单单将万历皇帝给教成了内心纠结的“变态”,也将几个孩子都教成了唯唯诺诺的迂腐书生。
就如三哥张懋修一般。
历史上的万历十二年,万历皇帝下令查抄张居正的家产,大哥张敬修不堪拷问,自缢而死,二哥张嗣修则是被发配边疆。
张懋修也没一点儿想着挽救和反抗的意思,转头愤而投井。
在此之后,他便意志消沉,成日里抱着老爹张居正的尺牍文章,每日泣不成声。
可以说,张居正这一干儿子,个个品性都是不错的,甚至可以说十分刚烈。
然而,你要说能力和手段,几乎是一个都没有。
如今有张允修在,自然要将几位哥哥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是.”张懋修还想着反抗一二,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无奈点点头。“嗳——好吧!”
张允修则是拍了拍三哥肩膀。
“三哥,此事你不必操心,你安心治学,助我将培文书院发扬光大。
今后培养出几名状元出来,也让外头那些清流瞧瞧,什么叫做科学之道。”
“状元?”张懋修惊讶于幼弟的口气,可还是点头说道。“愚兄定然是尽心尽力。”
三哥张懋修毕竟是状元之才,虽说有一定靠着老爹张居正的福泽,可总归还是有些能力的。
不论是在书院的安排上,还是闲暇时间研究研究化学之道,干起来也都是得心应手。
从西山出来,张允修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仁民医馆。
近来景阳宫乃是头等大事,连带着他这个“现代医学奠基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刚刚打算前往书房,便看到等候许久一脸紧张的刘婉儿。
张允修见她这“内急”的样子,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今日又有何问题?”
说起来,这位永宁公主殿下可以算得上是天资聪慧,一些颇为深奥的医学理论,她也都能够理解,并在翌日提出相应的疑问,让小宫女刘婉儿送来。
多日下来,张允修早已经习惯了。
可不成想,这刘婉儿神神秘秘的模样,执意将张允修拉到了僻静之处,才小心翼翼地取出个小香囊出来。
“殿殿下让学生给先生您的”
刘婉儿仿佛觉得这香囊烫手一般,连忙将其塞入张允修手中。
“又是香囊?”张允修忍俊不禁,这位永宁公主殿下,好像对香囊是情有独钟啊。
可见刘婉儿那模样,很快便明白了其中意思。
摸了摸香囊里头,感受到有一张纸条在里头。
他紧紧皱眉,将香囊小心翼翼地拆开,准备取出那纸条。
一见张允修拿出了纸条,刘婉儿便紧张兮兮的模样,连忙行礼着说道。
“香囊送到了,学生便先行告辞,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张允修还没开口呢,她便已然一溜烟跑走了,仿佛这香囊里头,藏着什么恶鬼一般。
“这胆子小还真是出了名~”
张允修笑着摇摇头,将手中纸条摊开来,定睛一看。
他脸上笑意渐渐收敛起来,嘴角肌肉顿时抽动了一下。
由不得张允修不惊讶,这上头乃是当朝李太后与国丈李伟在慈宁宫的谈话记录!
字体很小,墨迹不深,却能看出娟秀,显然是永宁公主朱尧媖所记。
这种宫廷秘辛倒是不少见,朝堂上上下下,称得上有势力的主儿,哪个没在紫禁城里头有三两个眼线?
可眼线是当朝公主殿下,还是太过于稀奇了。
张允修面色古怪的样子,想到永宁公主朱尧媖,躲在慈宁宫的某处偷听娘亲和外公的谈话,记下来送给一个素未蒙面之人,实在是有点.
“公主殿下也是个大大的孝子啊~”
他嘴里不由得发出一阵感慨。
随后将目光再投到对话内容之上。
其实内容算不上什么绝密,无非是这国丈李伟,明里暗里的跟李太后说着,要如何对付自己。
昔日万历皇帝即位,时任礼部侍郎的张四维就曾提议,将李伟封为武清侯,可却被张居正给着力压了下来。
再有前些年推行考成法之事,李伟所在皇庄也是“损失惨重”。
去岁,李伟在采购军资一事上贪墨将近十五万两,也是被张居正给惩治的。
可以说勋贵里头,跟张居正过节最深的,便当属这名国丈李伟了。
更不要说,这伟祖籍山西翼城,跟晋商相交莫逆。
想来,先前让潞王跟自己对抗,也有这李伟在后头推波助澜的银子。
然而,今日看到二人在慈宁宫的谈话,他倒是看出了点不同。
李伟以国丈的身份,私底下与女儿却太过于客气了。
虽说明朝有礼制,女子嫁入皇宫被封嫔妃、皇后之后,与家人便是君臣有别了。
可照例来说,也仅仅是在公共场合会用尊称。
私底下还用上敬语,却是不难令人生出遐想,二人之间是否有了某种嫌隙?
这点从谈话中便能看出来。
“臣觉着,西山近来奇技淫巧之物频出,已然令京城上下乌烟瘴气。
若再推行那江南织造局之法,想来我大明将渐失民心.”
李太后则是回应说道:“此事本宫亦有与皇帝提及,便莫要再说了。”
李伟则显得有些着急:“太后!这苛政猛于虎!张家父子蛊惑陛下,以西山之法搜刮民脂民膏,已然令京城百姓苦不堪言,多少人因此倾家荡产,若再这般下去.”
这李伟一介武夫,却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文辞,说话竟也带着几分酸儒气。
可还是能够看出来,他面上恭敬万分,语气里头已然是有了些命令的意味。
李太后则是不太理会,直接了当问道:“晋商那头如何打算?”
紧接着,李伟便将晋商与江南士族的一干谋划和盘托出。
其实上也并没有什么稀奇了,无非还是他们那“三板斧”罢了。
一个是以“祖制”发难,将新政连同西山一同打成“苛政”,四处渲染天下百姓的苦难。
二是攻讦新政官员,你张居正、张士元固然位高权重难以撼动,可底下行事官员总有不干净的,寻一二出来大做文章,也能让新政推行不下去。
三是以囤积居奇、罢市抗税、煽动百姓罢市等等手段,让新政在地方层面便举步维艰。
朝廷为了维持江南稳定,长此以往下去定然会妥协。
其实这法子并不算是什么秘密,张允修在此之前,就算是猜也能够猜到了。
自古士绅清流与朝廷对抗,翻来覆去都是这几招,犯不着费什么心机,三板斧下来,朝廷往往就得乖乖让步。
李伟带着江南士族和晋商的托付而来,所图便是想着让李太后给皇帝施压,让皇帝松松口,施展一些“仁政”。
李太后嘴上说着“慈宁宫不得干政”“这是皇帝的事”“且看看,闹不出大乱子”之类的话。
末了却对李伟说:“去见见潞王吧,你这当外祖父的,也有些日子没见他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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