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不识抬举就让他们永远闭嘴
结束了跟马进财的通话,马林的指尖还没从挂断键上挪开,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在通讯录里翻出了“大伯马进喜”的名字。
指尖重重按下拨号键,听筒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可没等他数到第三声,那道冰冷的声音就毫无预兆地钻了进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那声音平平板板的,却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哗”地从他头顶浇下去。马林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紧,连呼吸都顿了半拍。他原本还抱着点自欺欺人的侥幸——或许是手机没电了?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他太清楚马进喜的习惯了。那个男人的手机永远揣在贴身的口袋里,铃声调到最大,像是生怕漏接了任何一个电话。尤其是对他的来电,更是快得像条件反射,往往电话刚响半声,那边就会传来小心翼翼的“喂,小林啊”。
可今天,关机了。
这突兀的、不合常理的关机,像一面镜子,明晃晃地照出了那个藏在暗处的举报人。举报他身份造假、冒名顶替的人就是他大伯马进喜。
马林不甘心,他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错,指尖在屏幕上胡乱划着,又一次拨通了那个号码。听筒里依旧是那道没有温度的提示音,像一根细针,反复刺着他早已绷紧的神经。这一次,最后一点侥幸彻底碎成了粉末,连带着他的理智也跟着崩塌了。
一股极致的愤怒猛地从胸腔里炸开,像岩浆一样烧遍四肢百骸。
“好,好得很!”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嘶吼,“你们是想要我死啊。”
这些年他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赔尽笑脸,不就是为了能往上爬吗?若是有个能在仕途上提携他的大伯,他何至于活得这么窝囊?可这个大伯,没帮过他半分不说,现在还要亲手把他拽进泥潭!
“真是上辈子造了孽,才摊上这么个没用的大伯!”马林猛地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从未想过,若不是当年偷了堂哥的人生,他现在或许还在哪个小角落里混日子。得利时心安理得,半分愧疚都没有,如今遇上麻烦,却把所有的怨恨都泼向旁人,这自私自利的根性,倒真是刻进了骨子里。
“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就该把那两个老东西一锅端了!”
怨毒的字句从他齿间溢出,眼神冷得像深冬的冰窖,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阴森。若是此刻马进喜夫妇站在他面前,手边恰好有把刀,他敢肯定,自己会毫不犹豫地捅下去——只要能保住他的仕途,什么亲情,什么伦理,都可以被碾碎。
升官的执念早已像毒藤一样缠满了马林的心脏,扭曲了他的心智。在他眼里,所有挡路的人,都该被清除。
焦躁像无数只蚂蚁在爬,啃得他坐立难安,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亲爹马进财的电话,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爸,我给大伯大娘打电话,都打不通,他们关机了……肯定是他们举报的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马进财凝重的声音,像是压着块石头:“两个人都关机,这是故意躲着你呢。这下麻烦了,找不到人,就没法劝他们撤诉。”停顿了几秒,他又说,“儿子,别耽搁了,咱们现在就回趟老家,看看他们在不在家。”
“好!我这就开车去接您!”马林几乎是吼出来的。打不通电话,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老家。若是那两个老东西还在,就先把他们看住,省得再出什么幺蛾子;若是人不在,那这举报就是早有预谋。
半小时后,马林开着单位的公车停在了自家小区楼下。马进财已经等在楼下的老槐树下,六十多岁的人了,背却挺得笔直,只是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与年龄不符的阴鸷。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文山装,双手背在身后,见马林的车过来,快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刚关上车门,马进财就转过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断:“儿子,到了那儿,要是你大伯大娘在家,你千万别冲动。忍着点,直接给他们跪下,求他们原谅。你大伯大娘我了解,耳根子软,你把姿态放低了,用苦肉计,他们未必不会把委屈咽下去。”
马林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脸上满是犹豫和担忧:“爸,要是他们不肯原谅呢?他们要是铁了心要给堂哥报仇,非要死咬着我不放怎么办?”
毕竟,堂哥是被他亲爹亲手推下山崖的。不管马进喜夫妇是怎么知道的,总之他们知道了。杀子之仇,那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吗?
眼下正是他晋升公示的关键时候,他已经跟龚行昌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妥善解决这事。他心里清楚,龚行昌肯给他这个机会,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换成别人,知道他身份造假,怕是早就把他拿下了,哪会给他时间去摆平麻烦?
一想到龚行昌,马林心里就涌起一股感激,像是千里马遇上了伯乐,恨不得为对方肝脑涂地。这份知遇之恩,他不能辜负。
马进财听了他的话,沉默了几秒,苍老的脸上突然浮出一丝诡异的笑,那笑容藏在皱纹里,看得马林后颈一阵发凉。“要是他们不识抬举,”马进财的声音突然变得狠戾起来,像淬了毒的刀子,“那就先找人看住他们,不许踏出老宅子半步。等你公示期过了,再想个办法……让他们彻底闭嘴。这也不能怪咱们心狠,是他们自己找死,挡了你的路。”
马林的心脏猛地一跳,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颤。他不是没想过杀人灭口,刚才愤怒上头的时候,甚至觉得那是最好的办法。可冷静下来后,理智又告诉他,杀人是要偿命的。“爸,可……可杀人是要偿命的啊。”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虚,“警察也不是吃干饭的,万一查出来……”
“你怕了?”马进财转过头,死死盯着他,苍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弄,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
“我……”马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马进财打断了。
“儿子,爸老了。”马进财的声音突然放缓了些,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沙哑,“爸手上本来就沾着血,多一条不多,少一条不少。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你有光明的前途,有大好的未来。杀人这种事,不能沾你的手。这个恶人,爸来当。”
听着这话,马林心里猛地一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紧接着又涌上一股复杂的感动。还是亲爹啊,为了他,连命都肯豁出去。不像那个大伯,只会拖他后腿。
马进财确实是个畜生。为了自己的儿子,杀了亲侄子,还让儿子冒名顶替,换谁来看,都是丧尽天良。可对马林来说,这样的父亲,却是“伟大”的——他用自己的恶,铺就了儿子的路。纵然世人唾骂,马林也不能有半分嫌弃,因为他是这一切的受益者。
马进财看着儿子脸上的松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怕吗?当然怕。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他更怕儿子的前途毁了。为了马林,他什么都能豁出去。这是他作为父亲的“使命”,哪怕这条路是用鲜血铺成的。
马林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爸,杀人的法子也不是没有。可以弄场意外,比如失火,让他们葬身火海;或者悄无声息地下点药……到时候我作为家属,坚持不尸检,直接火化。您从县公安局退下来的,局里总有几个老熟人,看在您的面子上,肯定不会多事。”
他说得没错。马进财在县公安局干了大半辈子,退休前好歹是个小领导,多少有些人脉。只要他开口,老两口死了就死了,谁会没事找事去查?马林这个当侄子的都不追究,旁人又何必操那份闲心?
这就是他们父子在金林县的底气——算不上一手遮天,却也足以让一些“小事”不了了之。可他们早就不满足于此了。尤其是马林,他野心勃勃,想爬到权力金字塔的顶端,想让马家彻底翻身。成了,自然风光无限;败了,就是粉身碎骨。
马进财缓缓点了点头,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像是在盘算着什么:“灭口的事,先别急。杀人不是拍脑袋的事,得周密计划。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去老家看看。能劝服他们最好,真劝不服,再想别的办法。到时候就看你的表现了。”
他还是希望大哥大嫂能识相点。别逼他,也别毁了马林。否则,他不介意再沾一次血。
“爸,您放心。”马林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车子猛地窜了出去,“我会跟他们好好说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人都死了,还纠结那些干嘛?人得往前看。他们膝下没别的孩子了,以后养老送终还得靠我。把我毁了,他们老了动不了了,死在屋里怕是都没人知道。”
他以为自己抓住了对方的软肋——亲情,或者说,现实的依赖。可他忘了,对马进喜夫妇来说,为儿子报仇,比活着本身更重要。
马进财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无耻:“就是这个理。他们要是不顾血脉亲情,非要毁了你,非要送我去吃枪子,将来死了,有脸去见你爷爷奶奶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半点没想起自己当年把亲侄子推下山崖时,有没有想过对不起爹妈。在他的认知里,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马家——马林能出人头地,才是对祖宗最大的孝顺。至于那个死了的侄子?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牺牲品。
车子在乡间小路上颠簸着,窗外的白杨树飞快地向后倒退。马林突然皱起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侧过头问马进财:“爸,我还是想不通。堂哥那事,都过去十几年了,当年做得那么隐秘,大伯大娘怎么会突然知道?举报信上写得清清楚楚,连细节都对得上,就好像有人在旁边看着似的。”
这是他心里最大的疙瘩。当年的事,除了他们父子,按理说不该有第三个人知道。
马进财的脸色沉了沉,手指在膝盖上的敲击停了下来:“你没跟人说漏嘴吧?”
马林连忙摇头:“绝对没有!这种事,我怎么敢跟外人说?”
“那就是当年有谁不小心撞见了,或者听到了什么,只是一直没说。”马进财沉吟着,眼神变得阴鸷起来,“现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突然把这事捅给你大伯大娘了。”
他顿了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否则,我非得让他扒层皮不可!”
马林看着父亲狰狞的表情,心里没来由地一紧,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爸,您……您说梦话吗?”
“不说。”马进财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您有写日记的习惯吗?”马林又追问了一句,眼睛紧紧盯着父亲的侧脸。
马进财猛地转过头,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恼怒:“你这臭小子,合着是怀疑我不小心把事漏出去了?”
马林连忙低下头,避开父亲的目光,讪讪地说:“我不是怀疑您,就是……就是想不通。太奇怪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上的裂痕。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泄露秘密的“人”,其实是他自己——准确地说,是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的他。
车子继续往前开,路两旁的田野越来越密,远处的村庄轮廓渐渐清晰。马林的心越来越沉,像压了块石头。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一场可以挽回的谈判,还是一场无法收场的血战。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这次晋升的机会。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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