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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臣信


赵桓闻言,目光微动:“可有实数?”

韩漱石即刻翻出袖中备折,呈上:“据臣所掌握之报,三月内,光是女坊缎,出口四百七十三匹,单匹均价比旧布高出一倍半;而七色锦、连云纹、双环织等新品,皆为昭容娘子与史娘子之设样,货船未入港,牙商已先下订金。”

“照此势头,若女坊能持续产出,三月之后,其品类将成出口大宗之一。”

赵桓静静听着,面色却未有丝毫舒缓。

他不缺这点数字,他要的是,一场能立起来的改革。

“也就是说,”他缓声道,“女子织坊,在你们市舶看来,是可行的,是有效的,是能挣钱的。”

韩漱石立即起身,郑重道:“回陛下,非但可行,而且极有前景。其不仅能补本朝布货之短,更可为市舶开辟全新品类出口,称得上是,潜龙出海。”

赵桓眼神一凝,缓缓坐回龙案之后,手指轻轻扣在桌面:“那朕问你,若女坊再设一司,专管出口布货,由女官领之,配合市舶,推行归仓定价、分港出货……你怎么看?”

韩漱石眼底微震。

这是皇上动真格的前兆了。

他咬了咬牙,终是拱手一拜,字字铿锵:“陛下有令,臣等当竭力奉行。”

“但……”

赵桓眉梢一挑:“说。”

韩漱石垂眸:“杜瑛所在之泉州,乃海贸咽喉,舶口之政、仓储之路、牙商之序皆归于泉州府衙。若地方府台不肯配合,市舶司虽可行单一协调,却难举全国之效。”

“女坊所产虽好,若其出口之道受限于人手一关,则再好之布也只能积仓生霉。”

赵桓沉默片刻,目光落回案上那封信,缓缓闭了闭眼。

泉州,泉州啊……自古南舶重地,谁拿住了泉州,谁就握住了南洋、南货与海外银粮的大动脉。

而如今,他赵桓,布了一盘女政的棋,却在这第一步,踢到了这块最硬的石头。

良久,他眼神一冷,轻声开口:“韩卿,你可听说过,前朝曾有女相辅政、女史定典之例?”

韩漱石一怔,不知皇上此问何意,但还是恭谨应道:“臣……略有所闻。虽皆属旧史异闻,然终未见明载。”

赵桓淡淡一笑,手中朱笔再次落在地图之上,圈住了泉州二字,指尖停顿片刻,忽然说道:

“朕知道,地方上对这件事……颇多议论。”

“朕让女子设坊、掌司、出口货物,朝堂上,有人说朕宠妃误国;地方官吏呢,又有人说朕坏了祖宗旧制……这些话,你可听过?”

赵桓说这话时,语气不重,可韩漱石背后一阵发凉,只能伏地应道:“回陛下……臣不敢妄言是非,但,确有风声在。”

赵桓不怒,只是拿朱笔轻轻在泉州的红圈外画了一道:“朕今日不是要你挑名点姓。你只说,你在市舶这些年,接触地方府台无数……你觉得,他们到底反的,是女子设坊,还是陛下破例?”

韩漱石面色微僵,沉默片刻,方才斟酌开口:“陛下明察……臣以为,两者皆有。”

“女司女官,破的,是纲常之局;而女坊出口,动的,却是实利之权。”

“地方之人,未必不识得其中好处,但他们心头更怕的是,一旦开了这口子,将来各处布政、司坊、甚至仓税船务,皆可由女官领之……那他们多年打下的地盘,谁来守?”

“此等疑虑,不止泉州。”

赵桓点点头:“所以朕若下旨扩设布引,他们嘴上不敢拦,暗里却能拖一步是一部。”

“你在前头拉着商路跑,他们在后头偷偷松手捣乱;一旦出了岔子,就能指着女司说一句这就是女人当官的后果。”

他面上神色未变,可声音却冷了几分。

韩漱石顿时冷汗微出,躬身道:“陛下洞若观火,确有此事。”

“不过臣也请陛下恕罪,臣倒并不完全怪他们。”

赵桓一挑眉:“哦?”

韩漱石叹了一声:“不是为他们开脱,而是……人心难变。”

“千百年来,男主外、女主内,已成纲常旧制。如今女子织布出口、主司理市,于民而言是新鲜,于官而言是惊悚。哪怕陛下再英明,诏书再清楚,要叫人心在短短数月内就全然接受女子可执权,谈何容易?”

“说得浅白些,地方官或许不是真心反对女子办事,他们只是不信,女人真能做好。”

“更不信,这一风,能吹得久。”

赵桓轻笑一声:“所以他们等。”

“等女坊出错,等女官出丑,等这一纸政令成一时之风,吹不过初夏,秋风一起,自然散了。”

他话锋一转,忽而问道:“韩卿,那你自己呢?”

韩漱石一怔:“臣?”

“嗯。”赵桓目光灼灼,望着他,“你看女坊、女司这些月来所为,你信不信她们?”

韩漱石抬头,咬牙一拜:“臣信!”

“臣在市舶数年,接南货,送西舶,见过的布料千种、图样万式,可自女坊出样以来……牙行争货、番舶来订者之势,前所未有。”

“说句放肆的话,女坊若得成,全天下的布货之利,恐要改天换地。”

赵桓闻言不语,只轻轻点头,神情却微微一沉。

他知道韩漱石说的是真话。也知道他之所以会信女坊,是因为他亲眼看见了利益。

而那些还在观望、迟迟不动的官员,他们没有看到,他们只看到了一群女人,端着写了钦差的诏书,一步步朝他们的地盘走来。

赵桓低声笑了一句,自语般说道:“所以啊……不是不能改,是不想改。”

“不是女司不好,而是女司没握在他们自己手里。”

“可有些东西,朕必须改。”赵桓语气渐冷,“不管他们想不想。”

“规矩是人定的,不是神定的。如今海贸之利、布货之重,皆系泉州,女坊若被拖死在这儿,那朕的整盘女政,全盘皆输。”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直看向韩漱石:“你记住,这事不是女人和男人的斗法,是旧制与新政的生死之争。”

“朕不需要他们都懂道理,朕只要他们学会服从。今日不服也得服,明日不认也得认。”

他语调不高,却一字一句,字字压人。

韩漱石伏地再拜,声音坚定:“臣……谨记陛下圣意!”

赵桓点了点头,重新落座,眼神再次落回那封吴诗雨的信上,像是在回应她那句泉州不开,步步皆退。

“那就让它开。朕既已为她们开了这道门,就绝不会让这扇门再被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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