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煮茶
“陆氏向容妃娘娘请安,愿娘娘福寿安康。”
她如同初次在兰林殿相遇时那般恭敬。
微微俯身,她将礼节做得尽善尽美。
陆涵容却只是冷哼一声。
她示意侍女呈上一只新茶盏。
浓郁的茶香随着水声,在宽敞的奢华宫殿中弥漫开来。
一时间,陆戚雪竟有些失神。
“妹妹,你是否对姐姐心存不满?”
陆涵容轻啜一口茶水。
仿佛被茶水烫到一般,她的眉头紧蹙。
紧接着,一记耳光迅速落在了刚才倒茶的侍女脸上。
陆戚雪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心中清楚,这不过是杀鸡儆猴的手段。
“容妃娘娘,有人将这块手帕送到我宫中,意图借此离间我与娘娘的关系。”
陆戚雪高声陈述。
见陆涵容毫无反应,她再次弯腰,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我与娘娘同为宁家女儿,理应同心协力,不是那么容易被他人几句话就挑拨离间的。”
“这么说来,是我误会了妹妹?”
陆涵容稳坐高位之上,目光睥睨着陆戚雪。
那目光中的冷冽,让跟在陆戚雪身后的雾眠感到一阵寒意。
陆戚雪低垂眼帘,正要开口,却见陈嬷嬷急匆匆地走上前来。
她跪在陆涵容脚边,开始带着哭腔诉说。
“娘娘,您得为老奴做主啊!”
陆戚雪神色淡然温顺,眉头却微微地皱了一下。
“做主?怎么回事?”
陈嬷嬷皮肤粗糙,一路走来,十个巴掌留下的红痕早已消失。
她假装擦拭眼角:“老奴去请陆美人,她却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陈嬷嬷对母亲出言不敬,嫔妾担心她倚老卖老,不服管教,哪天在皇上面前失了容妃的颜面,便斥责了她两句。”
她目光坦诚,不像是伪装。
“陈嬷嬷,妹妹所言是否属实?”
容妃审视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老妇人身上。
她吞吞吐吐地说:“老奴……”
“你是否言辞间轻视了母亲?”
陆戚雪尖锐的反问,让陈嬷嬷的辩解之词哽在喉头。
陆涵容冷眼旁观着跪在下方的女子,心中涌起一阵烦躁。
若非自己迟迟未能怀孕,何须将这妖媚之人引入宫中?
然而她目光微转,瞥见桌案上摆放的白纹娟布。
思绪又飘向之前送给陆戚雪的药包。
陆涵容心中的阴霾逐渐散去。
她瞥了一眼陈嬷嬷:“我自会处理陈嬷嬷的事宜,确保不会让妹妹和母亲感到失望。”
话毕,她整理了一下衣袖。
周围的侍女见状,立刻带走了还想继续争辩的陈嬷嬷。
陆戚雪只是淡淡地朝陈嬷嬷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她乘胜追击,继续为自己辩解。
“如果我有不忠之心,又怎会将这方可能引起娘娘和皇上误会的手帕交到您手中呢?”
她的话合情合理。
“看来确实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过于急躁,误会了妹妹。”
陆涵容快步走上前,轻柔地弯下腰,将陆戚雪扶起。
她边关心边说:“妹妹身子骨弱,跪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不告诉姐姐让你起身?”
陆戚雪只是低着头,没有回答。
她心里暗自思忖。
提醒姐姐?
恐怕自己稍有不慎,连同姨娘的性命都难保!
陆府中不缺少庶出的女儿,更不缺少那些容貌姣好、乖巧听话的女子送入宫中。
陆戚雪明白,她比其他人更需要抓住这个机会。
飞上枝头,扬眉吐气,成功将生母从主母的控制中解救出来。
陆戚雪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开始小心翼翼地讨好。
“嫔妾全心全意专注于如何怀孕。进宫之前,夫人和老夫人反复嘱咐,嫔妾入宫的目的是为了生下孩子,以巩固容妃娘娘的地位。”
她的话音刚落,陆涵容的神情明显缓和了许多。
“哼,这狐媚子也是被母亲欺压惯了。”
“她还算清醒,没有因为一时得意忘形,而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陆涵容赞许地点了点头。
“妹妹就原谅姐姐这一回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巧地摘下头上佩戴的翡翠簪子,假装亲昵地为陆戚雪戴上。
簪子沉甸甸的,质感十足。
陆戚雪只是匆匆一瞥,便被簪子上镶嵌的巨大珍珠所吸引。
她暗自思忖,若将这簪子换成银钱,她们母女在相府中卑微求生的日子不知能延长多少个月?
恐怕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
这等珍贵之物,如今她也从皇帝那里得到了不少。
陆戚雪表面上依旧顺从地配合着陆涵容,微微俯身做出谦卑的姿态,这让她心情更加愉悦。
她甚至没有给对方留下用膳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容儿究竟做了什么?竟让陆美人在此请求原谅?”
称呼中的亲疏有别,皇帝虽未现身,却已将甜言蜜语送至陆涵容耳边。
两位女性都敏感地察觉到了他话语中隐含的深意。
相较于陆涵容的沾沾自喜,陆戚雪只是轻轻一笑。
“嫔妾参见皇上。”
“臣妾参见皇上。”
两人同时向萧承谨行礼。
或许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好事,今日他眼中含笑,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焕发。
“丞相派遣人手治理江南水患立下大功,朕今日问他想要什么奖赏,他却直言不讳,催促朕尽快让容儿回家探望父母。”
父亲真的说了这样冒犯的话吗?
陆涵容感到有些紧张,她微微抬起目光,小心翼翼地观察萧承谨的表情。
看到他那笑容似乎并非伪装,她才稍微放松下来。
她轻声哼了一声,身体像无骨般柔软,倚靠在萧承谨的怀里。
“皇上,父亲这是思念臣妾了,您可千万不要责怪啊!”
他笑着轻轻刮了刮陆涵容的鼻子。
“当然不会责怪功臣,更不会责怪宠妃的至亲。”
“宠妃”这两个字,成功地取悦了陆涵容。
她得意地用眼角余光瞥了瞥陆戚雪。
“妹妹,你刚才不是说常春阁里还在煮茶吗?”
陆戚雪一时愣住了。
她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不过是陆涵容认为她在这里分散了皇帝的注意力罢了。
陆戚雪故作依依不舍地望向萧承谨。
“嫔妾险些忘了。”
陆涵容点头,吩咐婢女赏赐给她一套价值不菲的官窑瓷器。
陆戚雪得到赏赐,理应心怀感激地离开。
但她偏不。
她清楚自己用何种眼神看男人,最能令对方心痒难耐。
于是陆戚雪便用那柔弱娇媚的双眸凝视萧承谨。
仿佛在无声诉说。
皇上,嫔妾舍不得您。
“陆美人先回去吧,别忘了再为朕泡一壶新茶。”
陆戚雪刚走到兰林殿门口,便听到萧承谨在身后说道。
她浅浅一笑,轻声应答。
她随即离开。
她带着雾眠,故意绕了远路。
她计划去御花园采摘一些新鲜花朵,待晚上皇帝来访,闻到满屋子的花香,想必会夸赞她心思细腻。
“小主,前面似乎有人。”
雾眠视力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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