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别有一番风味
暗卫站起身，继续说道：“迷药的剂量足以让芍药姑娘沉睡至明日清晨，现在，美人，随我前往丞相的书房一探究竟吧。”
“你如何证明自己是皇上身边的暗卫？”
陆戚雪突然发问。
他未曾预料到会被这样质疑。
他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他双手轻触夜行衣的领口，在陆戚雪面前，毫无顾忌地敞开衣襟。
“放肆！”
陆戚雪下意识地遮住了双眼，
男女授受不亲！
这男人究竟有何不妥之处？
“美人无需惊慌，微臣胸口有暗卫的刺青！非大内秘药，无法消除！”
陆戚雪心中明白，她属于皇帝。
即使借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窥视其他男子的身体。
她急忙摆手：“我明白了，你快把衣服穿好。”
“美人真的不想看一眼？”
“不看！”
陆戚雪的回答坚定而果断，暗卫这才整理好衣领。
她缓缓地移开遮住眼睛的手，只见他眼中满是笑意地凝视着她。
他的鼻子以下被黑布遮住，难以辨认。
“我们快走吧，早点完成侦查，我还想回来休息。”
陆戚雪自言自语着，向房门走去。
两人来到院子里，暗卫停下了脚步。
他严肃地说：“美人不会武功，如果从正门走，恐怕会被别人发现。”
“那么，怎么办？”
暗卫躬身行礼，低声道：“得罪了！”
紧接着，陆戚雪感到一双手臂环绕在她的腰间。
她被轻盈地抱起，身体腾空。
确实是腾空而起。
暗卫施展轻功，轻松地跃上了屋顶。
即便怀里抱着一个人，他的动作依旧显得异常轻巧。
他们接连翻越了几个屋顶，最终在书房上方停了下来。
当暗卫再次看向怀中之人时，陆戚雪那精致的面庞已是一片苍白。
她在前世便以恐高著称。
幸运的是，在古代，高层建筑并不多见，因此在过去的十七年里，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患有这个毛病。
直到被暗卫轻轻放下，她仍在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他略带尴尬地说：“多有冒犯……”
“说是为皇上效力，但并未提及要我付出生命啊。”
陆戚雪心中仍然感到惊恐。
她轻声责怪，目光中充满了责备，直射向暗卫。
然而，在他看来，她的这种神情却别有一番韵味。
暗卫突然间走神了。
他似乎明白了，为何陆美人一入宫便深受皇帝宠爱。
“发什么呆！还不快点进去？”
陆戚雪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急忙低声提醒暗卫。
他真的是萧承谨身边的暗卫吗？
看起来似乎不太机灵……
陆戚雪在心里嘀咕了两句。
暗卫回过神来。
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确保周围无人后，便迅速闪身进入书房。
陆戚雪紧随其后，动作敏捷。
“美人，您所指的机关究竟在何处？”
两人顺利地进入了书房。
陆戚雪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接着，她走向书架，轻手轻脚地转动了一个不起眼的青瓷花瓶。
随着她的动作，书房一角的墙壁竟缓缓转动起来！
一间散发着微弱光亮的暗室，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们眼前。
暗卫与陆戚雪交换了一个眼神。
“为了避免里面设有机关，我先进去探查。”
陆戚雪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意见一致，便一同向暗室的方向前进。
当陆戚雪和暗卫踏入暗室，他们才注意到室内并未点燃灯火。
发出微弱光芒的，竟是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十几颗珠子，错落有致地镶嵌在砖墙上，指引着人们深入暗室。
“我可以进来吗？”
看到暗卫安然无恙地站在暗室的前段，陆戚雪紧随其后。
他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刚一进入暗室，石门便自行缓缓关闭。
陆戚雪皱起眉头，立刻转身检查石门。
“你也过来看看，如果我们被困在这暗室里……”
“微臣明白。”
两人并肩站在石门前，齐心协力地推动。
石门却纹丝不动。
陆戚雪眉头紧锁，她将目光转向暗卫。
他应该更有经验吧？
毕竟他是皇帝的亲卫。
在陆戚雪充满期待的目光中，他开始在看似光滑的石门上仔细摸索。
随着他的手指扣入一处微小的凹陷，石门缓缓转动。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陆戚雪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次的经历，让她这个向来谨慎的人背后冷汗涔涔。
“暗室中机关重重，我已经带你进来，如果我坚持留下，恐怕会成为你的负担。”
她凑近暗卫，低声说道。
他瞥向身旁那位俏丽的女子。
扪心自问，他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因为她而分心。
接着，陆戚雪转过身来，语气恳切：“希望你在回宫复命时，能向皇上解释清楚。其中的机密，非我这等小女子所能探听……”
“美人，请先行离开吧。”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陆戚雪立刻朝出口方向迈步而去。
她对相府隐藏的秘密并不感兴趣。
从暗室入口处的夜明珠中窥见一斑，她猜想无非是她那位父亲贪财受贿的勾当。
她对此更是漠不关心。
心中这般想着，陆戚雪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
离开时失去了暗卫的轻功，她费了一番周折，才回到房间。
直至躺回床铺之上，她的心跳仍未平复。
然而，在后宫的每一步，不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吗？
心中五味杂陈，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陆戚雪才勉强入睡。
“小主，到时辰了，该起来去给老爷、老夫人请安了。”
陆戚雪刚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被芍药唤醒。
见她依旧精神抖擞，陆戚雪这才相信暗卫所用迷药的剂量恰到好处。
在芍药给她梳头的间隙，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昨夜睡得可安稳？”
芍药眨了眨眼睛，毫无防备地说：“虽然倚靠着小憩不如躺下，但奇怪的是，我昨天睡得特别香……”
她的话音刚落，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尴尬的事情。
她又眨了眨眼，沉默不语。
陆戚雪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猜想，芍药没说出口的事，可能是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见芍药没有深究，陆戚雪便不再追问。
穿戴好复杂的宫装后，陆戚雪不忘在唇上涂了些胭脂。
这勉强能掩饰住她未睡好的疲态。
她先是陪伴应含慈享用了一顿早膳，随后携带着精心挑选的礼物，缓缓来到了老夫人居住的地方。
“小主，我们带来的礼物会不会被容妃娘娘的风头盖过？”
芍药，这位忠诚的仆人，提出了她的担忧。
两人站在老夫人院落的门前，她眉头紧锁，审视着怀中的礼物，总觉得不够分量。
昨日在主母的屋内用餐时，她便洞悉了陆戚雪在家族中的地位。
今日提出这样的疑问，也是出于对陆戚雪可能再次遭受责备的担忧。
陆戚雪苦笑一声，回答道：“恐怕我带来的东西比她的好，才会招致刁难。”
他们似乎都乐于见到她在后宫中步履维艰，不得不依赖陆涵容的情景。
“啊？我不明白……”
“无需理解，他们那些腌臜心思，不值得深究。”
陆戚雪轻柔地抚摸着芍药的小脑袋，以示安慰。
随后，主仆二人示意守在门口的丫鬟通报。
等待了片刻，屋内终于有人出来迎接。
老嬷嬷的态度不温不火，示意陆戚雪进入。
进入屋内，她一眼便看到陆涵容和顾氏分别坐在老夫人左右两侧。
桌上摆放着陆涵容所赠的礼物。
三人正谈笑风生，看来她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陆戚雪假装未察觉，优雅地俯身行礼：“雪儿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面色一沉。
“不敢当，你现在可是陆美人了，再向我行礼，岂不是让我受宠若惊。”
陆戚雪选择性地忽视了老夫人的话。
她向芍药使了个眼色，芍药立刻领会，将手中捧着的匣子呈献给老夫人。
陆戚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雪儿在宫中地位卑微，不及容妃娘娘尊贵，这些薄礼是雪儿的一点心意，还望老夫人笑纳。”
“有劳你费心了。”
老夫人远远地扫了一眼匣子。
她身边的顾氏也不由自主地伸长了脖子，试图看清匣子内装的是何物。
“如此品质的玉饰，你竟也敢拿来赠予祖母。”
陆涵容目光精准地锁定在匣子内的物品上。
她轻掩着嘴唇，嘲讽的话语便随之溢出。
芍药低垂着头，脸上紧皱着，一副懊悔的模样。
她后悔自己没有再多劝说陆戚雪几次。
果不其然，遭遇了刁难。
“你入宫已有段时间，听容儿提及，你所受的恩宠亦不少，但腹部却毫无动静，这是为何？”
老夫人的心思被陆戚雪猜中了。
见她生活不如陆涵容，心中稍感安慰。
陆戚雪谦卑地回答：“或许是雪儿福薄吧。”
“怎会如此，你生母在府中可是出了名的福气深厚。”
顾氏突然接过话题。
陆戚雪庆幸此时应含慈并不在场，未能听出这番话中的讽刺。
近二十年过去了，顾氏对她母亲一次酒后受辱，随即怀孕之事仍旧耿耿于怀。
“母亲所言极是。”
陆涵容对陆戚雪那副温顺的模样深感不屑。
她利用老夫人和顾氏在场的机会，进一步施压说：“妹妹虽然容貌出众，但别忘了，宫中向来不缺美女。”
“一旦皇帝对她失去兴趣，看她如何沦为我的洗脚婢！”
“雪儿铭记姐姐的教诲。”
她逆来顺受。
顾氏和陆涵容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对昨晚那个据理力争的陆戚雪是否被替换了身份感到怀疑。
老夫人见她还算守规矩，又考虑到她已是皇帝的宠妃。
于是摆了摆手：“你也过来坐下吧。”
随后，她吩咐丫鬟为陆戚雪奉上茶水。
这些待遇，是她过去未曾享有的。
陆戚雪静若止水，仿佛透明人一般，静静地坐在一旁。
她一边品茶，一边倾听其他三位女子闲话家常。
那三人不时笑作一团，这让陆戚雪显得更加孤立。
当她饮尽杯中茶，陆戚雪低垂着眼帘。
旁人无法窥见她的表情，更无法洞悉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她暗自思忖，一旦她在后宫中的地位超越了陆涵容，那些人是否还能笑得如此开怀？
经过长时间的交谈，直到中午时分，顾氏一家人才聊得畅快淋漓。
“哎呀，我们只顾着聊天，竟然忘记了雪儿还在场。”
顾氏抬头瞥了陆戚雪一眼。
实际上，这并非单纯的闲聊，而是在给她一个下马威。
陆戚雪对此并不介意。
她微微一笑：“聆听老夫人和夫人之间的对话，也别有一番风味。”
老夫人见她温顺且知趣，难得地对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正当她打算起身婉拒告辞，回小院陪伴应含慈时，老夫人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雪儿，你不要以为我偏爱你的姐姐。”
她话音刚落，便起身步入内室，取出了一个锦盒。
紧接着，老夫人身旁的嬷嬷将盒子递给了芍药。
“这是……”
陆戚雪正欲伸手打开盒子一探究竟，却被老夫人轻声劝止。
“你无需好奇，待回到宫中再细看，仔细研习，这对你的未来和你姐姐的前途都将大有裨益。”
话至此，再加上陆涵容那副不争不抢的怪异表情。
陆戚雪心中已有所领悟。
她猜测盒中可能是些不起眼的小册子、药丸之类，虽不登大雅之堂，却能取悦皇帝。
表面上她保持着平静，但内心却是一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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