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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引魂香


这边的动静不小,引起附近几间直舍内官员的注意。

    有人探出头来张望。

    裴之砚看见,岑象求并不是从他直舍出来的,而是不远处回廊拐角出现。

    也就是说,他不在自己的直舍。

    看见被书吏搀扶着明显行动不便的裴之砚,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惊愕恼怒,还有一丝极力掩饰的慌乱交织在他眼底。

    “裴判官,你这是……”

    裴之砚借着他人的力道站稳,望向岑象求,脸上满是无奈与歉然:“岑副使,实在对不住,本想尽快过来,谁知廊下湿滑,竟,摔了一跤,怕是扭到了筋骨,疼痛难忍,恐要失约了。”

    岑象求嘴唇动了动。

    看着裴之砚那实实在在的狼狈相,又瞥了一眼周围投来的目光,一股郁气堵在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

    他还能说什么?

    难道要当着众人的面,硬拉一个伤者进他的屋子?

    “……无妨,身体要紧。”

    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色灰败,眼神复杂地看了裴之砚一眼,不再多言,猛地转身,进了他自己的直舍。

    混乱中,裴之砚朝不远处看了一眼。

    又一道黑影极快闪过。

    裴之砚被两名书吏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往自己的直舍走。

    手肘和膝盖处的疼痛一阵阵传来,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这倒省去了伪装的功夫。

    周遭同僚投来探究关切的目光,他都以无奈的苦笑回应。

    “劳烦二位,送我回去便好。”

    “裴判官,你的伤势看起来很重,不若告个假,先去医馆看看,可别摔出毛病出来。”

    “确实疼痛难忍。”

    裴之砚就着书吏的话道,“烦请去喊一声我的护卫,让他送我去医馆。”

    承德没想到,他只是出去了一会。

    家主就出事了。

    摔得这么严重,夫人会不会打死他。

    他飞快的将家主背上马车,驾车去济仁堂。

    济仁堂内,药香氤氲。

    承德紧张地守在一旁,看着郎中给裴之砚的手肘和膝盖敷上活血散瘀的膏药。

    裴之砚靠在榻上,郎中一用力揉搓,疼得他倒吸一口气。

    郎中诊断后,叹道:“到底是年轻啊,没有伤到筋骨,不过这几天也得仔细,别落下病根。”

    这一摔,裴之砚其实掌着力度。

    他知道自己伤的如何。

    揉搓之后,郎中又开了一副方子,让他回府后配着煎药吃。

    马车上,承德满是自责道:“家主,郎中说需静养几日,切记走动,这几天要格外注意。”

    “嗯。回府吧!”

    当陆逢时看到一向淡定的裴之砚龇牙咧嘴的回来,身上还有股药味,面色立刻凝重起来。

    “怎么回事?”

    承德:“大人在漕司,不小心摔了一跤。”

    陆逢时不敢相信看着裴之砚:“你,摔了一跤?”

    以裴之砚的身手,就算是脚下突然不稳,也能很快反应过来,绝不可能单纯摔跤摔这么重。

    “阿时不用担心,确实就是摔了一跤。”

    陆逢时又看了裴之砚一眼,见他定定看着自己,挥手让春祺他们出去了。

    “说吧,漕司是不是突然发生了什么?”

    裴之砚笑道:“夫人还是一如既往,冰雪聪明。”

    见陆逢时假笑,裴之砚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怕,立刻将漕司的事说了出来。

    陆逢时:“……,岑副使?”

    她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嗯,他屋子里应该有什么东西,我已经让人盯着了,现在应该是拿到了,只是需要劳烦夫人去裴一那里取回来。”

    “好,我现在就去。”

    陆逢时悄无声息出了府,到达裴一那里时,裴三已经等着。

    这是裴三第一次见到主母。

    立刻单膝下跪行礼:“裴三见过夫人,这是主子吩咐属下拿回来的东西。”

    “嗯。”

    陆逢时拿上油纸包,立刻回了府中,裴之砚已经自己趴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声音,立刻睁开眼,小心爬了起来,踱步到桌旁。

    陆逢时将油纸打开,里面是一小撮燃烧后的灰白色香灰,还有一小截很细的线香。

    “裴三说,进了岑副使的直舍,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只有桌上染着的这个很异常,便弄了一小撮带了回来。”

    裴之砚嗯了一声,道:“你能看出这是什么吗?”

    陆逢时凝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灵力,轻轻拂过线香以及那香灰。

    感受到,一股阴寒的气息缠绕其上。

    她立刻收回手。

    “如何?”

    “此物名为引魂香,能无声无息侵蚀人的神魂,放大其内心的恐惧贪欲,令人心神失守,意志涣散。若长时间处于此香范围,便会逐渐变得浑噩,易于操控。”

    她看向裴之砚,“岑象求邀你入室,若当时你进去,哪怕只待上一炷香的时间,此香气侵入肺腑,轻则精神萎靡数日,重则可能会在特定时刻被轻易引动心神,做出非本意之事,甚至吐露心言。”

    裴之砚闻言,背脊窜起一股寒意。

    若非玉牌预警,他察觉有异,自伤避开,后果不堪设想。

    陆逢时显然也想到了:“你就是因为怀疑直舍内有问题,所以才伤成这样?”

    “嗯~”

    陆逢时咬咬牙:“这笔账,本姑娘就算在黄泉宗的头上。”

    说着将东西小心收起。

    这是证据,得好好保管。

    裴之砚重新趴回床上,陆逢时看他行动缓慢,嘴唇到现在还有些泛白,心疼。

    跟着在床沿坐下,用五行之气帮他恢复。

    很有效果。

    裴之砚浑身舒坦,闭着眼睛又开始分析:“我这一摔,打乱了岑象求的计划,他现在应该已经将消息送了出去,不知那位尊使接下来打算如何做了。”

    沈府西院,密室之内。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霍青垂手躬身,连大气都不敢喘。

    尊使亲自来了。

    可见事情严重到了何等地步。

    “废物!”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平淡无波,带着压抑的暴怒,如同冰层下的暗流,随时可能破冰而出。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使让你盯着裴府,让你盯紧漕司,结果呢?那个岑象求也是个蠢货。裴之砚毫发无伤不说,还让人拿到了引魂香的灰烬!”

    人家一步步都走在他们前头。

    他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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