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口说无凭
第三，张榜安民，减免赋税，凡归顺之大燕百姓，与璃月子民一视同仁！
三道命令一下，整个燕月城，死气沉沉的局面，为之一变。
一座崭新的，属于璃月的北境雄城，正在这片废墟之上，缓缓升起。
北境的风，依旧凛冽，卷起废墟上的尘土，迷了人的眼。
燕月城，这座刚刚从战火中获得新生的城池，并未如所有人预期的那般，迅速归于平静。
暗流，仍在涌动。
城中数条主街，皆有三五成群的大燕遗民聚集，他们面带愤懑，与巡逻的璃月士兵对峙。
“凭什么拆了我们的宗祠！”
“璃月人滚出去！这里是大燕的土地！”
“我们不认什么《燕月盟誓》！我们要见大燕的皇帝！”
骚乱，此起彼伏。
新任刺史裴明，焦头烂额。
他带着一队亲兵，奔走于各处，苦口婆心地劝说。
“诸位乡亲！请冷静！璃月已颁布新政，尔等皆为璃月子民，与中原子民一视同仁，绝无欺压之说！”
“宗祠乃是为修建民居，暂且迁移，日后必会择吉地重建！请相信朝廷！”
然而，收效甚微。
遗民们被亡国之恨与对未来的恐惧包裹，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他们眼中只有不信任和敌意。
“说得好听！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
“等我们放下兵器，你们就会把我们当奴隶！”
一块石头，不知从何处飞来，正中一名璃月士兵的头盔，发出一声闷响。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士兵们唰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干什么，都收回去，不可对百姓动武！”
裴明心头一紧，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打，会激起更大的民变，让刚刚稳定的局势毁于一旦。
不打，骚乱无法平息，他这个刺史的威信，将荡然无存。
刺史府后院。
一盘精致的芙蓉糕，摆在石桌上。
李显伸手就去拿。
啪！
一只苍老的手，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福伯一脸严肃。
“王夫殿下，您今儿已经用过两盘了，再吃，该积食了。”
李显的嘴巴立刻瘪了下去，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说来就来。
“哇！”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捶着地面，哭天抢地。
“福伯坏！福伯欺负我！”
“今天不吃，明天就没了！明天就吃不到了！”
福伯满脸无奈，赶紧蹲下身去哄。
“殿下，老奴哪敢欺负您啊。”
“老奴跟您保证，明天，明天一定还有！一模一样的芙蓉糕，管够！”
李显的哭声一顿，抬起泪眼婆娑的脸。
“真的？”
“真的！老奴拿人头担保！”
李显抽了抽鼻子，伸出一根手指。
“口说无凭！”
“你写下来！写下来我就信！”
福伯哭笑不得，叹了口气。
“好好好，写，老奴这就写。”
他找来纸笔，认认真真地写下一张保证书，吹干墨迹，郑重地交到李显手上。
“王夫您看，白纸黑字，明日芙蓉糕，定然奉上，绝不短缺。”
李显拿过保证书，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才破涕为笑，心满意足地揣进怀里，不闹了。
不远处，刚刚从街上回府，满心疲惫与挫败的裴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如遭雷击。
口说无凭，白纸黑字，保证书。
是了！
他明白了！
那些大燕遗民，之所以不肯归顺，不就是因为不相信自己口头的承诺吗？
他们害怕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安抚，害怕自己这个璃月刺史，随时会翻脸不认人！
他们需要的，不是空口白话的安抚。
而是一份看得见，摸得着，永远不会改变的保证！
裴明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对着李显的方向，深深一揖。
祥瑞王夫，果然名不虚传。
而后，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三日后。
燕月城中央广场，一块高达丈许的巨大石碑，被缓缓立起。
石碑之上，以大燕与璃月两种文字，深刻着一行行铁画银钩的大字。
《燕月盟誓》！
“凡我大燕子民，自今日起，皆为璃月之百姓。降者不杀，过往不究。”
“田产、财富，皆受璃月律法保护，神圣不可侵犯。”
“赋税徭役，与璃月本土子民等同，绝无二致。”
“若违此誓，天地共弃，神人共诛！”
字字铿锵，如雷贯耳。
裴明一袭官服，立于碑前，面对着闻讯而来的数千遗民，声传四野。
“此碑，立于此城！此誓，日月为鉴！”
“若本官有违此誓，尔等可将此碑砸碎，取我项上人头！”
全城死寂。
所有遗民都死死盯着那块石碑，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不敢置信。
这已经不是承诺了。
这是以一个刺史的性命，以璃月的国威，立下的血誓！
就在这紧张到极致的时刻，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显挤开人群，像个好奇的孩童，凑到石碑前，伸出手指，歪歪扭扭地指着上面的字。
他一边指，一边用他那痴傻的语调，大声念着。
“凡我大燕子民，都是大笨蛋？”
“噗嗤！”
一名原本神情紧绷的璃月守军，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仿佛点燃了引线。
“哈哈哈哈！”
“王夫念错了！是大燕子民，皆为璃月之百姓！”
“王夫太有趣了！”
守军们哄堂大笑，原本那股肃杀紧张的气氛，被冲得烟消云散。
遗民们看着那个还在认真认字的傻王夫，又看了看那些笑得前仰后合的璃月士兵，心中的坚冰，开始悄然融化。
或许，他们真的，可以相信一次。
扑通。
一名年迈的大燕遗民，第一个跪了下来，对着石碑，重重叩首。
“草民，愿为璃月子民！”
一人跪，百人跪，千人跪。
人潮如麦浪般倒下，哭声与宣誓声响成一片。
一场足以动摇北境根基的巨大危机，在笑声与泪水中，消弭于无形。
然而，夜色总会掩盖一些不愿屈服的阴暗。
城郊，一处废弃的营地。
数十名身穿黑衣的大燕遗老，与一群高鼻深目、满身煞气的游牧部族首领，正围着篝火密谋。
(https://www.bshulou8.cc/xs/5130465/11111012.html)
1秒记住百书楼：www.bshulou8.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shulou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