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狭路相逢，血染征袍
通往青阳县城的官道上，尘土飞扬。
这是一支看起来极为怪异的队伍。
十名护卫，身穿精良的黑色胸甲，手持寒光闪闪的长矛，眼神沉稳而锐利，可他们胯下骑着的，却是温顺憨厚的健骡。
队伍的中央，是一辆载满了货物的普通驴车，而牵着这辆驴车的，竟是一个身披黑色斗篷、气质沉静的少年。
这支队伍，正是林渊一行。
“渊哥，这骡子走得也太慢了，要不咱们跑起来？”
李铁牛有些按捺不住性子，他感觉自己穿着这身宝甲，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
林渊目视前方，声音平淡：“我们不是去打仗，是去赴宴。急什么？越是如此，越要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底细。记住，从现在起，你们是我的扈从，一切行动，听我号令，多看，多听，少说。”
“是！”
十人齐声应道，声音低沉而整齐。
行出约莫十里地，官道前方拐角处，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怒骂声。
林渊眼神一凝，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整个队伍瞬间停下，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丝杂乱。
“大山，去看看。”
“是！”
李大山催动胯下的健骡，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拐角处，向外观望片刻，随即回来报告：“渊哥，是一辆坏了的马车，旁边有几个人，像是个商户，被十几个拿着刀的汉子给围住了，看样子……是遇上剪径的了。”
乱世之中，这种事情再寻常不过。
“绕过去？”
李大山试探着问道。
林渊摇了摇头。
他此行，本就是要立威，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小河村的实力。
黑甲军是其一，这路上的宵小，便是其二。
“不。”
林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把他们当成训练用的木桩，检验一下你们这几天的成果。”
“准备迎敌！”
他一声令下，十名黑甲扈从立刻翻身下骡，以驴车为中心，迅速结成了一个外圆内方的防御阵型。
三根长矛朝前，三根朝左，三根朝右，李大山持刀护卫在林渊身边。
整个阵型严丝合缝，矛尖向外，如同一只长满了尖刺的铁龟，充满了肃杀之气。
就在他们刚刚布好阵势之时，拐角处，那十几个匪徒已经解决了那个倒霉的商户，注意到了林渊这支奇怪的队伍。
当他们看到那鼓鼓囊囊的驴车和那十身崭新的黑甲时，眼中顿时迸发出了贪婪的光芒。
“哈哈哈！真是天降横财！”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他扛着一把鬼头刀，指着林渊等人狂笑道，“看这身行头，定是哪家不知死活的肥羊！兄弟们，给我上！男的杀了，东西和骡子都抢过来！”
十几个匪徒发出一阵怪叫，挥舞着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器，一窝蜂地冲了过来。
面对这股凶悍的气势，李铁牛等人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手心开始冒汗。
训练和实战，终究是两回事。
“慌什么！”
林渊的声音如同冰水，浇在他们头上，“记住你们的训练！记住你们的同伴！三才阵，守住！”
“杀！”
光头大汉一马当先，手中的鬼头刀带着恶风，狠狠地朝着最前方的李铁牛当头劈下！
李铁牛怒吼一声，没有躲闪，而是按照林渊千百次教导的那样，将手中的长矛向前一横，迎着刀锋格挡上去！
“铛！”
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李铁牛被那巨大的力道震得后退了半步，但手中经过加固的长矛杆，竟是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刀！
而他身上那件山文甲，更是将剩余的力道卸得一干二净！
“什么？”
光头大汉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对方的兵器和甲胄如此坚固。
就在他这愣神的刹那，李铁牛身旁的两名队员，动了。
“刺！”
他们口中暴喝，两杆长矛如同两条毒龙，从两个刁钻无比的角度，一左一右，狠狠地刺向光头大汉的肋下！
光头大汉骇得魂飞魄散，急忙收刀回防，却已然慢了一步。
“噗！噗！”
两声利器入肉的闷响，两个三菱形的矛头，瞬间洞穿了他的身体！
鲜血，顺着矛杆上的血槽，狂涌而出！
“呃……”
光头大汉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多出的两个血窟窿，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到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势大力沉的一刀，竟连对方的阵型都未能撼动分毫。
“头领死了！”
“他们是硬茬子！快跑！”
剩下的匪徒看到头领一个照面就被击杀，瞬间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半点战意，怪叫一声，掉头就跑。
“想跑？”
林渊的眼中寒芒一闪，“一个不留！”
“杀！”
护村队的队员们，在经历了最初的紧张和“首杀”的震撼后，一股原始的血性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他们发出震天的怒吼，阵型不散，如同一堵移动的钢铁之墙，朝着那群溃逃的匪徒，碾压了过去！
接下来，便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匪徒们各自为战，只顾逃命，而护村队则三人一组，配合默契，长矛突刺，精准而致命。
往往一个匪徒还没冲到近前，就要同时面对来自两三个方向的致命攻击。
林渊没有动手，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驴车旁，观察着自己亲手训练出的这支队伍。
他们的动作还有些生涩，配合间还有瑕疵，但那股子悍不畏死的军伍之气，已经初具雏形。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战斗便已结束。
十几个匪徒，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无一活口。
而护村队这边，只有两人因为格挡不及时，被划伤了胳膊，并无大碍。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队员们拄着长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满地的尸体，不少人脸色发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更多人的眼中，却闪烁着一种蜕变之后的光芒。
他们，不再是农夫了。
“打扫战场。”
林渊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把所有能用的兵器和财物都收起来。”
李大山带人上前，开始搜检尸体。
当他搜到那光头大汉的尸体时，忽然“咦”了一声，从其怀里摸出了一块令牌。
那是一块木质的腰牌，上面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虎”字，背后，还有一个小小的印记。
“渊哥，您看这个。”
李大山将腰牌递了过来。
林渊接过腰牌，翻看了一下，当他看到背后那个印记时，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那是一个小小的，用烙铁烫出来的“钱”字。
而这个印记，他前世在研究古代商业史时，恰好见过。
这是大乾王朝早期，一个巨富商号“四海通”的内部标记！
这个商号，以心狠手辣、官商勾结著称，后来因为参与谋反，被朝廷连根拔起。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再次看到了这个标记。
“渊哥，怎么了？”
李大山见他神色有异，忍不住问道。
林渊没有回答，他走到那个被劫的商户尸体旁，在他的衣领内侧，同样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用丝线绣成的“钱”字标记。
两个本该是敌对双方的人，身上，竟然带着同一个商号的标记！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林渊心中升起。
这根本不是一场简单的拦路抢劫。
这是一场黑吃黑的内斗！
而这群所谓的“匪徒”，很可能就是“四海通”这个地下钱庄豢养的打手！
青阳县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那支神秘的黑甲军入主，恐怕也绝非偶然。
“看来，这场鸿门宴，会比我想象中，还要热闹得多。”
林渊将那块刻着“虎”字的腰牌收进怀里，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精光。
他翻身上了驴车，亲自坐到了车辕上。
“整理好队伍，我们加快速度。”
“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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