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金姣33
那个一向坚挺沉默、如山岳般可靠的男人,此刻正红着眼眶,将脆弱与泪水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她面前……
这极致的反差,这独属于她的、破碎般的依赖感,竟让她心跳骤然失序,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与燥热自小腹窜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将他推开一些,好平息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不合时宜的强烈反应。
卫青敏锐地察觉到她推拒的力道,原本因她的拥抱和解释而稍缓的惊慌,瞬间再次攫住了他。
他以为公主仍是厌弃了他的失态,手臂收得更紧,闷在她颈间的声音带着更浓的鼻音和慌乱:
“公主……别赶我走……青不想离开公主府,不想……见不到公主……”
感受到怀中身躯的颤抖和那愈发湿润的触感,金姣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底那几乎要破土而出的、带着掠夺意味的欲望。
她再次用力,这次成功地将卫青从自己怀中稍稍推开。
卫青被迫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她,眼中满是惶惑与不安,像一只害怕被遗弃的大型犬。
金姣看着他湿润泛红的眼眶,长而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平日里古铜色的肌肤也因情绪激动而染上薄红……
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一点点拭去他脸上的泪痕。
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卫青那双被泪水洗涤后愈发清亮动人的眼眸,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郑重:
“卫青,你听好。”
“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她的指尖停留在他微热的眼尾,感受到那里细微的颤动。
“所以,别……”
金姣的声音到这里,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喉间微微滚动了一下。
她按捺住内心因他眼泪而翻腾不休的、近乎恶劣的欲望,声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才继续说完,
“……别哭了。”
说完最后三个字,她仿佛耗尽了极大的自制力,指尖微微蜷缩,却舍不得完全离开他的脸颊。
卫青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公主。
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倦怠的美眸,此刻正清晰地倒映着他狼狈的模样。
而那双眼睛里,除了心疼与安抚,似乎……还涌动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异常明亮而专注的光芒。
那光芒,并非厌恶,也非不耐,反而像是……被他的泪水所取悦?所深深吸引?
一个模糊而惊人的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划过卫青的心头。
他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
公主她,似乎……并非不喜他的眼泪。
相反,她方才那瞬间的推拒,急促的呼吸,沙哑的嗓音,以及此刻眼中那近乎着迷的专注……或许,正是因他这意外的脆弱而起?
这个认知让卫青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一股混合着羞窘、试探,以及一丝隐秘喜悦的情绪,悄然滋生。
他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了然与算计,非但没有立刻止住泪水,反而任由那湿意再次氤氲了眼眶。
他微微偏过头,将自己最脆弱、最易引发怜惜的侧颈线条暴露在她眼前。
用带着残余哽咽、愈发显得低沉委屈的嗓音,轻轻唤了一声:
“公主……”
这一声,如同羽毛搔过心尖,彻底点燃了金姣一直强行压抑的火星。
她看着他那副明明强悍却偏要示弱、引人心疼的模样,理智的弦终于崩断。
什么流言蜚语,什么前程考量,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猛地伸手,再次将他紧紧拥入怀中,这一次,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与占有。
“不搬了!”
她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和一丝终于不再掩饰的沙哑欲望,
“谁爱说便让他们说去!我的卫青,想住在哪里,便住在哪里!”
卫青在她怀中,感受着她不同于以往的、带着灼热温度的拥抱,嘴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极轻、极快地勾了一下。
果然。
他似乎……找到了能牢牢系住这位尊贵公主的,独属于他的方式。
————————
元兴六年的初雪飘落时,卫青因军功累积,被正式擢升为车骑将军。
诏书颁下,虽非显赫至极的高位,但已是从建章营骑奴一路实打实拼杀上来的殊荣,足以令朝野侧目。
他与湖阳公主金姣之间那层心照不宣的关系,也早已是长安城内公开的秘密。
金姣自然是替卫青高兴的。
她亲自在公主府设了小宴,屏退左右,只与他二人对酌。
烛火摇曳,映着卫青愈发沉稳坚毅的面容,金姣心中满是欣慰,却也掺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
这几年来,阿母王太后对卫青私底下的打压从未停歇。
或是借故申饬,或是在赏赐上刻意薄待,甚至安排些棘手的、容易出错的差事。
金姣心知肚明,那是阿母见不得她对卫青过于上心,在用她的方式“敲打”卫青,也提醒着自己。
卫青为了她,全都默默忍了下来,从未在她面前抱怨过半句。
只在偶尔被她发现身上新添的、并非来自战场的细微伤痕时,才会在她追问下,轻描淡写地说是“不慎碰伤”。
她知道他受委屈了。
可那是她的阿母啊!
是将她视若性命、倾注了全部母爱、为她谋划筹算的阿母!
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只能在私底下,用更多的温存、更丰厚的赏赐来补偿卫青。
甚至,为了顺着阿母的心意,表明自己并未被卫青“迷了心神”,依旧是她那个“洒脱不羁”的湖阳公主,她不得不刻意多宠幸了几个馆陶姑姑或是阿母送来的面首。
做出沉溺声色的姿态,好让阿母安心。
内心深处,她也确实认同阿母的说法。
她是先帝最疼爱的公主,是当今陛下的亲姊,身份尊崇,多几个男人伺候解闷,本就是寻常之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卫青……他应该懂事些,体谅她的难处。
她记得卫青为此红过眼眶,那双如同蕴藏星火的眸子蒙上水汽,几次三番拉住她的手,声音压抑而恳切:
“公主,臣不怕太后对臣如何,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只求您……不要再找那些人了,好不好?”
每当这时,金姣总是心软成一汪水,会主动吻去他眼角的湿意,柔声安抚:
“仲卿,你怎的又钻牛角尖?那些不过是过眼云烟,是给阿母看的幌子罢了。我心里最看重的,始终是你啊。”
她的情话甜蜜而真挚,卫青只能沉默地听着,将翻涌的酸涩硬生生咽回肚里。
幌子?
若真是幌子,为何公主归来时,罗裙鬓角总会沾染上陌生的、甜腻的熏香?
若真是幌子,为何她发间会偶尔簪着一眼便知是旁人精心挑选、迎合她喜好的珠钗步摇?
若真是幌子,为何她有时会带着微醺的倦意,眼神飘忽,连他的拥抱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
真的是幌子吗?
卫青不敢深想,那念头如同毒蛇,会噬咬得他心神俱碎。
他只能更努力地在她面前展现出沉稳可靠的一面,将所有的委屈、不安和炽烈的独占欲死死压在心底。
只在夜深人静时,对着冰冷的月光,一遍遍描摹她笑靥如花的模样。
如今,他升任车骑将军,总算有了正式的官职,在朝中也不再是无足轻重之辈。
金姣想着,阿母看在他军功和官职的份上,或许能稍稍消停些。
毕竟,阿弟刘彻如今帝位日益稳固,是决不允许阿母如同当年的窦太皇太后一般,过多插手朝政、肆意处置军中将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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