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眼睛能看到的，叫眼光，眼睛看不到的，叫眼界
仓库外的警笛声渐渐远去，留下的几辆警车还亮着昏黄的顶灯，把地面照得忽明忽暗。
林夏握着手机，听筒里那沙哑的声音还在耳边盘旋，像块粗糙的砂纸，磨得她太阳穴隐隐发疼。
“鬼医门的人既然敢直接联系你，肯定是算准了你会去。”
宋明远扶着刚缓过劲的宋小姐，眉头拧成了疙瘩，“那废弃工厂我知道，十几年前就倒闭了，周围全是荒草地，连个监控都没有，就是个天然的陷阱。”
苏晴攥着拳，指节泛白：“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先是老鬼，又是宋小姐，现在直接点名找你，难道就为了那本拳谱？”
林夏没说话，目光落在宋小姐手腕上——刚才急救时，她无意间瞥见对方腕内侧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旧伤。
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细想，现在回想起来，那疤痕的形状有些奇怪，不像是意外划伤，倒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刻意划出来的。
“宋小姐，你手腕上的疤……”
林夏刚开口，就见宋小姐下意识地把袖子往下扯了扯，眼神有些闪躲。
“小时候不小心摔的，没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说完就转头看向别处，像是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林夏心里一动，没再追问。刚才急救时，她摸到宋小姐的脉不仅气滞，还带着一丝极淡的沉涩感，不像是单纯受惊吓导致的，倒像是长期被什么情绪压抑着。
只是刚才情况紧急，她没来得及细辨。现在看来，这位宋小姐身上，恐怕也藏着不少秘密。
“先上车吧，这里风大，妹妹刚缓过来，别再着凉了。”
宋明远打破了沉默，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把宋小姐扶了进去。
林夏和苏晴也跟着坐进后座，车厢里一时没人说话，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沙沙声。
苏晴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路灯，突然开口：“林夏，你真的要一个人去那个工厂？”
林夏转头看她，女孩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像揣了颗不安定的石子。
“不去的话，我们永远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也查不到鬼医门的底细。”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他们提到了梅花掌拳谱，说不定和你爷爷的事也有关。”
苏晴的肩膀颤了颤，没再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宋明远从后视镜里看了林夏一眼，语气复杂：“林医生，我知道你有本事，今天救妹妹那一手，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但鬼医门的人不是善茬，他们连老鬼都敢动，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要不，我派几个安保跟着你？”
“不行。”
林夏立刻拒绝，“他们说了只能我一个人去，要是带了人，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出租车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宋明远付了车费，回头对林夏说：“我和妹妹住在这里，你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不管怎么样，安全第一。”
林夏点了点头，看着两人走进酒店大门，才和苏晴转身往住处走。
夜晚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在身上，让林夏刚才被冷汗浸湿的后背泛起一阵寒意。
“刚才在仓库，你用手按穴位救宋小姐的时候，我想起我爷爷了。”
苏晴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鼻音，“他以前总说，中医最厉害的不是药，也不是针，是人。那时候我不懂，觉得他在说大话，现在才明白，他说的‘人’，其实就是医生的眼睛和心。”
林夏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苏晴。女孩的眼睛在路灯下亮晶晶的，像是藏着星星。
“你爷爷说得对。”
她轻声说，“很多人觉得，中医诊断靠的是望闻问切，是经验积累，可其实，比经验更重要的，是能不能看到病的根。”
“病的根？”
苏晴皱了皱眉，“就像宋小姐，表面上是受惊吓导致的气滞，可根其实是她心里藏着的事？”
林夏笑了笑：“可以这么说。眼睛能看到的，叫眼光——比如宋小姐脸色青紫、呼吸急促，这些都是表面的症状，是‘眼光’能捕捉到的。可眼睛看不到的，叫眼界——比如她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受惊吓，她手腕上的疤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些藏在症状背后的东西，才是病的根，也是需要‘眼界’去看透的。”
苏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的意思是，真正的医生，不仅要能看到病人的身体，还要能看到病人的心思？”
“不止是心思。”
林夏抬头看向夜空，月亮被云层遮住，只透出一点微弱的光，“就像这次鬼医门的事，我们看到的是他们抢拳谱、伤人，可背后的阴谋，他们和梅花掌之间的渊源，这些都是‘眼界’才能触及的东西。眼光能让你解决眼前的事，比如救老鬼、救宋小姐，可眼界才能让你看清整个局，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两人走到住处楼下，苏晴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林夏：“林夏，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你这样的‘眼界’？”
林夏拍了拍她的肩膀：“慢慢来，‘眼界’不是天生的，是靠一件事一件事磨出来的。就像我以前，总觉得只要把银针用得好、把药方开得准，就是好医生，可直到今天在仓库，我才明白，爷爷说的‘一双手就能通经络’，不仅是说手法，更是说心里要有全局。那时候我没有针，没有药，只能靠手去摸、去感受，反而比平时更清楚地摸到了宋小姐脉里的沉涩，看到了她症状背后的隐情。”
苏晴若有所思，跟着林夏上了楼。打开门，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林夏刚想开灯，就听到苏晴“咦”了一声。
“怎么了？”林夏问。
“你看桌上。”
苏晴指着客厅的茶几，声音有些紧张。
林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茶几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木盒，盒子是深棕色的，表面刻着简单的花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她明明记得出门前把屋子收拾过，茶几上什么都没有，这个木盒是怎么来的？
“有人进来过？”
苏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抓着林夏的胳膊。
林夏示意她别出声，慢慢走到茶几旁。木盒没有锁，盖子是虚掩着的。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掀开盖子——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字迹苍劲有力，像是出自老人之手。
“这是……”
苏晴凑过来，看清纸上的内容后，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是我爷爷的字！”
林夏仔细看着纸上的内容，上面写的是关于梅花掌拳谱的事。
原来，梅花掌并非只是一套普通的拳法，拳谱的最后几页，记载着一种特殊的运气方法，这种方法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辅助针灸，让药力更快地渗入经络。而鬼医门想要的，正是这几页记载。
“我爷爷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苏晴的声音有些激动，“他只说拳谱是家传的，让我好好保管，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重要的东西。”
林夏的手指摩挲着纸面，纸上的字迹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了，像是被水浸过。
她突然注意到，纸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印记，像是个印章，可印记太浅，看不清楚是什么字。
“这个印记……”
林夏皱了皱眉，努力辨认着，“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林夏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林医生，看来你已经收到苏老先生的信了。”
听筒里还是那个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现在你该知道，我们要的不是拳谱本身，而是里面的运气之法。明天九点，废弃工厂，带上拳谱，只能你一个人来。记住，别耍花样，苏小姐和宋小姐的安全，可都在你手里。”
电话挂断了，林夏握着手机，手心里全是汗。对方竟然知道苏晴在她这里，还知道苏老先生留下了信，看来他们的眼线早就盯上了她们。
“他们威胁你？”苏晴紧张地问
林夏点了点头：“他们要我明天带拳谱去工厂，还说……你的安全在我手里。”
苏晴的脸色一下子白了：“都怪我，要是我早点知道拳谱的秘密，说不定就不会惹出这么多事了。”
“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林夏安慰她，心里却在快速思考。对方既然知道这么多，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明天的工厂之行，绝对不会简单。
可如果不去，苏晴和宋小姐都可能有危险，而且她也查不到鬼医门的阴谋。
“明天我陪你去。”
苏晴突然说，语气很坚定，“拳谱是我家的，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林夏刚想拒绝，就见苏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递给她：“这是我爷爷留下的，里面装的是艾草和苍术，能驱虫辟邪。他说以前走夜路的时候，带着这个就不怕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明天你带上它，说不定能有用。”
林夏看着手里的香囊，布料已经有些磨损，却洗得很干净，能看出主人很爱惜。
她心里一暖，点了点头：“好，那明天我们一起去。不过你要答应我，到了那里，一切听我的安排，不能冲动。”
苏晴用力点头，像是下定了决心。
林夏把那张纸折好，放进木盒里，又把木盒锁进了抽屉。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光，心里却平静不下来。
刚才和苏晴聊“眼光”与“眼界”，现在想来，鬼医门的人或许也有他们的“眼界”——他们看到的不是拳谱的表面价值，而是里面的运气之法，甚至可能想用这种方法来做什么坏事。
她突然想起宋小姐手腕上的疤，还有她脉里的沉涩。
宋明远说宋小姐是他的妹妹，可他看宋小姐的眼神，总带着点超出亲情的担忧。
而且宋小姐刚才在仓库里的反应，也不像是单纯的受惊吓，倒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看似毫无关联，可林夏总觉得，它们之间藏着一条看不见的线，只要找到这条线，就能把整个局串起来。而这条线，或许就藏在明天的废弃工厂里。
第二天一早，林夏和苏晴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准备出发。
苏晴把梅花掌拳谱用布包好，系在腰间，又把那个香囊戴在了林夏脖子上。
“准备好了吗？”林夏问。
苏晴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两人刚走出楼道，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来，露出宋明远的脸。
“你们要去哪里？”
宋明远问，眼神里带着警惕。
“我们……”
苏晴刚想说话，就被林夏打断了：“我们去买点东西，宋先生怎么在这里？”
“我不放心你们，早上特意过来看看。”
宋明远的目光落在苏晴腰间的布包上，“你们腰间的是什么？”
林夏心里一动，知道瞒不过去，只好实话实说：“是梅花掌拳谱，我们要去废弃工厂，鬼医门的人在那里等我们。”
宋明远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们疯了？那里那么危险，你们两个女孩子去，不是送死吗？
“我们没有办法，他们威胁我们。”林夏说。
宋明远沉默了片刻，突然打开车门：“上车，我跟你们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
“可是……”林夏犹豫了。
“别可是了，我妹妹的事，我本来就有责任。而且鬼医门的人既然敢动老鬼，肯定也不会放过我们。”
宋明远的语气很坚定，“我以前在部队待过，多少会点功夫，说不定能帮上忙。”
林夏看着他，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宋明远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可刚才在仓库里，他扶着宋小姐的时候，动作很稳，眼神也很锐利，确实不像是普通人。
“那好吧，谢谢你。”林夏说。
三人上了车，宋明远发动汽车，往城市边缘的废弃工厂驶去。
路上，宋明远突然开口：“林医生，昨天你说的‘眼光’和‘眼界’，我想了一晚上，好像有点明白了。以前我总觉得，做生意只要把账目算清楚、把客户哄开心就行了，可现在才知道，真正的生意，是要看清市场的趋势，看清人心的需求。就像你们医生，要看清病的根一样。”
林夏笑了笑：“宋先生说得对，不管做什么，‘眼界’都很重要。有时候，你看到的东西越多，就越知道该怎么选。”
宋明远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专心开车。
车子越往城外走，路边的房子就越少，最后只剩下一片荒草地。
废弃工厂就在荒草地的中间，远远看去，像一头巨大的怪兽，趴在地上，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宋明远把车停在离工厂几百米远的地方，三人下了车，慢慢往工厂走去。
工厂的大门早就锈迹斑斑，上面挂着一把大锁，锁已经被人撬开了，像是在特意等着他们来。
“小心点，里面可能有人。”
宋明远提醒道，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打开握在手里。
林夏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工厂里面空荡荡的，地上全是灰尘和废弃的零件，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道光柱，光柱里飘着无数的灰尘。
“有人吗？”
林夏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却没有人回应。
苏晴紧紧跟在林夏身后，手心全是汗。宋明远走在最后，警惕地看着四周。
三人走到工厂的中间，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工厂的二楼传来。
林夏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背对着阳光，看不清脸。
“林医生，你果然来了。”
黑影开口，声音沙哑，正是昨天给林夏打电话的人。
“拳谱我带来了，你们想要的东西也在里面。”
黑影笑了笑，笑声像破锣一样难听：“林医生，别着急，我们还有客人没到呢。”
就在这时，工厂的大门突然被人关上了，紧接着，从工厂的各个角落走出十几个黑衣人，手里都拿着棍子，把林夏三人围了起来。
林夏心里一紧，看来对方早就布好了局，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黑影慢慢走下楼梯，走到林夏面前。这是一个中年男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看起来很吓人。
他的手臂上，赫然纹着三根手指的图案——和之前那个黑衣男人的纹身一模一样！
“你就是鬼医门的护法？”
男人点了点头：“我是鬼医门四大护法之一。”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林夏问。
三指笑了笑：“很简单，我们要拳谱里的运气之法。只要你把那几页纸交出来，再
三指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那你们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工厂。”
就在这时，苏晴突然往前一步，从腰间解下布包，扔给三指：“拳谱在这里，你们别伤害林夏！”
三指接过布包，打开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苏小姐倒是识时务。不过，光有拳谱还不够，我们还需要林医生亲自教我们运气之法。”
林夏看着三指，突然笑了笑：“你以为，凭你们这些人，就能留住我们？”
护法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林医生，别以为你会点医术就能对付我们。我们这些人，可不是宋小姐那样的娇小姐，你那点按穴位的功夫，对我们没用。”
林夏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对着护法。
她想起昨天在仓库里，爷爷说的“一双手就能通经络”，想起《黄帝内经》里的“按跷”手法。
她知道，今天这场仗，她不能靠针，不能靠药，只能靠自己的双手，靠自己的“眼界”。
护法看着林夏的动作，觉得有些可笑：“怎么？你还想靠手来打我们？”
就在这时，林夏突然动了。她的速度很快，像一阵风，瞬间冲到护法面前，右手掌心准确地按在三指的膻中穴上。护法只觉得胸口一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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