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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说一不二


警船的探照灯刺破水雾,林夏攥着那半枚玉佩站在甲板上,玉佩的温润抵不住指尖的寒意。

李婶裹着毯子瑟瑟发抖,指着湖面上漂浮的黑木盒残骸,声音发颤:“那盒子……前几日我见陈立在帐篷里擦拭过,当时以为是装古董的。”

王海涛正对着对讲机嘶吼,让潜水队仔细搜查黑船残骸,听见这话猛地回头:“古董?陈立的账本里记着这批货是‘活体药材’,难不成还有别的猫腻?”

林夏没接话,目光落在岸边警戒线外的人群里。

昏黄的路灯下,考古队领队周教授正被两个警察问话,他穿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袖口沾着泥土,镜片后的眼睛却异常平静,仿佛这场爆炸与他毫无干系。

“周教授怎么会在这?”

林夏忽然开口。

李婶探头看了一眼:“他说担心学生,傍晚就守在岸边了。陈立是他带的研究生,出了这种事……”

话没说完,周教授恰好朝这边看来,隔着粼粼水光与林夏对视。

他抬手推了推眼镜,嘴角似乎牵起一个极淡的笑,转身跟着警察往临时指挥部走去。

林夏注意到他左手食指缠着纱布,纱布边缘隐约透出暗红——像极了陈立缺指上的旧伤。

警船靠岸时,天已微亮。王海涛让人送李婶去医院检查,转身拦住正要离开的林夏:“账本烧没了,陈立也死了,这案子恐怕……”

“没烧完。”

林夏摸出藏在药箱夹层里的几页纸:“最后几笔交易,收款方是周明远——就是周教授。”

王海涛接过纸页的手顿了顿,眉头拧成疙瘩:“老周是业界泰斗,怎么会掺和这种事?”

“他每周三都去我诊所买安神药,”

林夏望着远处的虎头崖,晨雾正从崖底往上爬:“上个月有次他袖口沾了朱砂,跟钉在槐树上的银针尾端一个味。”

话音未落,警戒线外突然传来骚动。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冲破阻拦,手里举着一块染血的黑布,布上绣着银线虎头——正是血手阎罗袖口的图案。

“林医生!”

男人声嘶力竭,被警察按在地上仍挣扎着抬头:“阎罗爷有东西给你!”

林夏走过去时,男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趁警察不备塞进她手里。

油纸包沉甸甸的,隔着纸能摸到棱角分明的硬物,还带着股熟悉的药水味——和血手阎罗手套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是阎罗爷的信物,”

男人被按着头,声音闷在泥里:“他说您要是识货,就该知道虎穴的规矩——见信物如见人,谁拿了就得接下这摊子!”

林夏打开油纸包的瞬间,胃里一阵翻涌。

包里是一只泡在防腐液里的断手,食指缺了半截,指甲缝里嵌着暗红污渍,手腕上赫然有个浅灰色刺青——正是陈立手上那半遮半掩的“狗尾巴花”。

“这不是血手阎罗的手。”

林夏指尖发凉,她见过阎罗的手,关节肿大泛着青黑,而这只手的指节匀称,只是虎口处有层厚茧,像是常年握手术刀的人。

“是判官的!”

男人突然狂笑:“白面判官陈立算什么东西?真正的判官早就在湖底喂鱼了!这手是阎罗爷从石棺里刨出来的,说要给识货的人看看——谁才是虎穴真正的主子!”

警察把男人拖走时,他还在喊:“三日后午时,虎头崖顶,谁带这只手来,谁就能当新的阎罗!”

王海涛脸色铁青:“这群疯子……”

“他们不是疯子。”

林夏把油纸包重新裹好:“这是挑衅,也是试探。他们想知道我手里有多少底牌。”

她忽然想起陈野说过的话,虎穴最看重“信物传承”,当年创建虎穴的人留下规矩,谁能执掌三件信物,就能号令所有分舵。

陈立账本里提过,三件信物分别是虎头木盒、判官手札和阎罗血令,如今木盒里的玉佩出现了,断手恐怕就是所谓的判官手札替代品。

“周教授今天有课吗?”林夏突然问。

王海涛查了查日程:“上午九点有堂公开课,在考古所礼堂。”

“我去见见他。”

林夏把油纸包递给王海涛:“这东西麻烦你们化验一下,尤其是防腐液的成分。”

考古所礼堂里座无虚席。周教授站在讲台上,正讲着楚墓出土的青铜针,声音温和沉稳:“古人用金针治病,讲究‘气至而有效’,就像这枚针……”

他拿起展柜里的青铜针,指尖轻捻,针尾的虎头纹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

林夏坐在最后一排,忽然注意到他握针的姿势——食指微屈,恰好避开了纱布处,和陈立摩挲匕首的动作如出一辙。

下课铃响时,周教授被学生围住提问。林夏看着他耐心解答,袖口的纱布不知何时换成了创可贴,露出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黑。

“周教授。”

林夏走上前,递过一瓶碘伏,“您的手该换药了。”

周教授接过碘伏的手顿了顿,笑了笑:“年纪大了不小心被碎瓷片划了下,让林医生见笑了。”

“碎瓷片划的不会有腐斑。”

林夏盯着他的指尖:“血手阎罗常用的防腐液里掺了木槿汁,沾到皮肤上三小时就会发青,您这创可贴换得倒是及时。”

周教授脸上的笑容淡了,推了推眼镜:“林医生对毒物倒是挺了解。”

“略知一二。”

林夏从包里拿出那半枚玉佩:“比如我知道,这玉佩的另一半在陈立那,而您上周三去诊所时,钥匙串上挂着个一模一样的绳结。”

周围的学生渐渐散去,礼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周教授收起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半枚玉佩——和林夏手里的正好能拼合成完整的虎头。

“陈立是我学生。”

周教授的声音沉了下来:“他父亲当年就是虎穴的人,被血手阎罗害死在秦岭。”

林夏的心猛地一跳:“您是说……”

“陈立消失不是被抓,是去查石棺的秘密。”

周教授将玉佩推过来:“地窖里的石板是他画的,标记着虎穴藏货的通道,就在虎头崖顶的防空洞里。”

这时,林夏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王海涛发来的消息:化验结果出来了,断手的指甲缝里有朱砂和青铜粉末,和楚墓出土的青铜针成分一致。

“这只手是谁的?”

林夏抬头问。

周教授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虎头崖方向,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是上一任判官,也是陈立的父亲。当年他发现虎穴在倒卖文物,想退出时被血手阎罗灭口,尸体一直没找到。”

话音刚落,周教授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后脸色骤变,挂了电话对林夏说:“血手阎罗的人在往虎头崖聚集,他们拿到了断手的消息,想去抢通道里的货。”

“您怎么知道通道里有货?”

林夏追问。

周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上画着虎头标记:“这是陈立父亲的日记,里面记着虎穴藏了一批从楚墓盗来的青铜器,价值连城。他们今天聚集,就是想在警方赶到前把货运走。”

林夏翻开日记,里面的字迹和陈立账本上的惊人相似,只是末尾几页被撕掉了。

她抬头时,正好看见周教授袖口的创可贴脱落,露出的皮肤上有个模糊的虎头刺青,被新长的皮肤半遮着——和血手阎罗手腕上的刺青针脚如出一辙。

“您也是虎穴的人?”

林夏的声音有些发颤。

周教授没否认,只是从怀里掏出个青瓷小瓶,和血手阎罗拿出来的一模一样:“我当年是被逼的,为了保护陈立才留在虎穴当卧底。血手阎罗知道我身份了,今天午时的聚会,其实是设了圈套等着我自投罗网。”

他倒出三枚黑褐色药丸,和之前见到的毒药不同,这些药丸泛着光泽:“这是解毒丹,等会儿进了防空洞用得上。血手阎罗的五行毒阵需要人血催动,他们抓了十几个村民当药引,现在应该已经押到崖顶了。”

林夏想起李婶说过,今早有几个村民去湖边捕鱼后就没回来,心里一紧:“我们现在就去救他们?”

“等等。”

周教授按住她的手:“血手阎罗最忌惮的是鬼医门的针法,你得拿着这个。”

他从书架后拿出一个木盒,里面装着十二根银针,针尾都刻着极小的虎头:“这是陈野父亲留下的,能破五行毒阵。”

林夏接过银针时,指尖触到木盒底部的凹槽,形状正好能放下那只断手。

她突然明白过来,所谓的三件信物根本不是分开的,而是要组合在一起——虎头木盒里的玉佩、装着断手的防腐液、还有这盒银针,合起来才是开启通道的钥匙。

“午时快到了。”

周教授看了一眼表:“我们得赶紧出发,再晚就来不及了。”

两人走出考古所时,一辆黑色轿车正等在门口。

司机戴着墨镜,看到周教授就打开车门,林夏注意到他手腕上有狗尾巴花刺青,和之前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这是我的人。”

周教授解释道:“安插在虎穴里的眼线。”

车往虎头崖开时,林夏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周教授的话看似天衣无缝,但他拿出日记的时机太巧了,而且他怎么会知道血手阎罗设了圈套?

车快到崖底时,林夏突然抓住周教授的手腕,指尖搭在他的脉门上——脉象沉滞却暗藏燥气,正是中了木毒的征兆,而他刚刚给的解毒丹,气味和血手阎罗的药丸如出一辙。

“您根本没解毒。”

林夏的声音冷下来:“您和血手阎罗根本就是一伙的,所谓的聚会,是想引我来开启通道,对不对?”

周教授猛地抽回手,脸色变得狰狞:“既然你看出来了,就省得我废话。陈立父亲当年藏的不只是文物,还有虎穴的核心账本,只有用三件信物才能打开暗格。你要是识相,就乖乖跟我去取,不然那些村民……”

话没说完,轿车突然急刹车。林夏抬头,看见崖顶滚下一块巨石,正好挡在路中间。

车后座的门被拉开,王海涛举着枪站在外面,身后跟着十几个警察:“周明远,你涉嫌走私文物、故意伤害,被捕了!”

周教授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燃烧瓶,就要往驾驶座扔。

林夏眼疾手快,抓起手边的银针扎向他的曲池穴。周教授惨叫一声,燃烧瓶脱手落地,在车外燃起大火。

混乱中,林夏看见崖顶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往防空洞的方向跑。

那人穿件蓝色工装,背影像极了消失半个月的陈野。

“陈野!”

林夏大喊着推开车门,不顾警察阻拦往崖顶跑。

她爬上崖顶时,防空洞的门正缓缓关上,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还传来陈野的声音,似乎在和谁争吵。

林夏冲过去想拉住门,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进去。

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林夏摸出火柴点亮,火光中赫然看到陈野被绑在石壁上,而他对面站着一个穿黑绸衫的男人——本该在爆炸中死去的血手阎罗!

“林医生果然没让我失望。”

血手阎罗笑起来,眼角的疤痕像一条扭动的蛇:“现在三件信物都齐了,该打开暗格了。”

林夏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那半枚玉佩,而血手阎罗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个装着断手的油纸包。

“你没死?”

林夏的声音发颤。

“那点炸药还炸不死我。”

血手阎罗踢了踢脚下的青铜盆,里面盛着黑乎乎的液体,“倒是你,真以为周明远能信?他不过是我抛出去的诱饵,真正的棋局,从你拿到玉佩那天就开始了。”

陈野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林夏别信他!暗格里根本没有账本,是他当年埋的炸药,想把所有知情人都炸死在这里!”

血手阎罗的脸色沉了下来,从怀里掏出王个铜铃:“看来没必要跟你们废话了。”

铃声响起的瞬间,林夏突然觉得头晕目眩,石壁上的暗纹开始发光,隐约组成个巨大的虎头图案。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站的位置,正好是虎头的眼睛——暗格的机关所在地。

而血手阎罗举着断手,正一步步朝她走来,手里的青铜针泛着幽光,显然淬了剧毒。

“要么打开暗格,要么看着陈野死。”

血手阎罗的声音像淬了冰:“林医生,选吧。”

林夏望着被绑在石壁上的陈野,又看了看血手阎罗手里的断手,突然想起日记最后被撕掉的几页——或许那上面记着的,根本不是账本的位置,而是破解机关的方法。

她慢慢举起玉佩,指尖却悄悄摸向藏在袖口的银针。

就在血手阎罗以为她要妥协时,林夏突然将玉佩掷向青铜盆,同时屈指弹出三根银针,直取血手阎罗的百会穴。

玉佩落入毒液的一瞬间,防空洞突然剧烈震动,石壁上的暗纹发出刺眼的红光。

血手阎罗被银针逼得后退,正好撞在发光的虎头额头上——那里突然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引线,显然是个巨大的炸药包。

“你疯了!”

血手阎罗的声音里充满惊恐。

“比起被你当棋子,我更想试试能不能活。”

林夏扑过去解开陈野身上的绳子:“快跟我走!”

两人刚跑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血手阎罗的嘶吼:“谁也别想走!”

爆炸声震耳欲聋,防空洞的顶开始往下掉碎石。

林夏拉着陈野往门口跑,却被不断落下的石块挡住去路。

就在这时,陈野突然指向石壁上的一道裂缝:“从这走!这是一个秘密的逃生通道!”

两人钻进裂缝时,林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血手阎罗被倒塌的石块埋在下面,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只断手。

而青铜盆里的毒液流出来,在地上蚀出了蜿蜒的痕迹,像一条红色的蛇,正追着他们的脚印爬来。

裂缝尽头透进光亮,林夏拉着陈野钻出去,发现竟站在虎头崖的另一侧,下面就是波涛汹涌的朝凤湖。

“我们安全了?”

陈野喘着气问。

林夏刚要点头,就看见湖面上漂来一艘小船,船头站着一个穿白西装的男人,正举着望远镜朝这边看。

那人她见过——湖对岸船上的董事长小舅子。

而男人身边站着的,是本该被警察逮捕的周教授,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皮包,正是陈立当年在地窖里藏着的那个。

“看来真正的玩家,现在才露面。”

林夏握紧了手里的银针,望着越来越近的小船,突然意识到,这场棋局里,他们所有人都只是棋子,而藏在最后的棋手,终于要亲自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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