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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林夏论骨相


小石子的话让屋里瞬间安静下来。林夏看着孩子清澈却带着后怕的眼睛,忽然想起他后颈那些淡红色的疹子。

还有昨夜墙根那阵黏腻的爬行声,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师父把刚煎好的第二副药倒进碗里,蒸汽氤氲中,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黑衣服的人长什么样?”

小石子抿着干裂的嘴唇,小眉头皱成个疙瘩:“很高,没有脸。”

王婶“啊”地低呼一声,手里的帕子掉在地上。

吴军赶紧捡起来递过去,刚想安慰两句,却被师父递来的眼神制止了。

“没有脸?”

林夏顺着孩子的话问下去,声音放得更柔,“那他穿的衣服是新的还是旧的?”

“旧的,破破的。”

小石子的手指在被子上划着,“像村里老槐树的皮。”

师父舀药汁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把药碗递给林夏:“温一温再喂。”

转身往药柜走去,拉开最底层的抽屉翻找着什么。

林夏把药碗放在灶台上的热水里温着,眼角瞥见师父从抽屉里拿出个布包,打开时露出几截断骨,白森森的,像是某种小动物的遗骸。

她心里一动,想起师父昨天说的,林子底下挖出过老骨头。

“王婶,”

师父忽然开口,声音透过药碾转动的“咯吱”声传来,“小石子是不是总说后颈痒?”

王婶愣了愣,使劲点头:“是啊!前几天就总挠,我还以为是蚊子咬的,给他涂了药膏也不管用…刘师父,这跟那黑衣服的人有关系?”

“先把药喂了。”

师父没直接回答,把碾好的骨粉倒进个小瓷瓶里,塞给林夏,“等下混在他喝的米汤里。”

林夏接过瓷瓶,入手冰凉,骨粉的腥味混着草药味钻进鼻腔,让她后颈的汗毛又开始发紧。

吴军在一旁削着竹片,准备给小石子做个简易的枕头,听见这话忍不住问:“师父,这骨头粉能治病?”

“不是治病,是安神。”

师父用布擦着药碾,“这是后山老松树下埋的兽骨,晒过七七四十九天,能压惊。”

他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暗透,“今晚你们俩轮流守着,要是听见什么动静,别出去。”

林夏把温好的药汁喂给小石子,孩子喝得很慢,喝到一半忽然指着门外说:“他又来了。”

三人同时看向门口,木门关得好好的,门栓也插得牢牢的。

吴军抄起墙角的扁担,声音发紧:“在哪?”

“在门槛上坐着。”

小石子的眼神直勾勾的,“他说…我的铜钱掉了。”

林夏猛地想起白天捡到的那枚乾隆通宝,赶紧从兜里掏出来,攥在手心。

铜钱依旧凉得刺骨,像是块冰。师父走过来,接过铜钱看了看:“吴军,去把院子里的艾草都抱进来,在门口烧着。”

艾草烧起来的时候,冒出浓浓的白烟,带着呛人的辛辣味。

林夏站在门口,看见白烟在门槛前盘旋不散,像是筑起了一堵墙。

她往院子里看了看,西墙根的杂草在风里摇摇晃晃,昨晚听见响动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个浅浅的土坑。

“师父,那坑是怎么回事?”

林夏回头问。

师父正往油灯里添油,闻言头也不抬:“白天吴军挖的,想看看是不是有蛇。”

“挖着什么了?”

“就几块碎骨头渣子。”

吴军接口道,“我扔垃圾桶了。”

林夏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刚才那瓶骨粉,胃里忽然一阵发紧。

她转身回到屋里,小石子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了许多,额头的温度也降了些。

王婶趴在床边打盹,眼角还挂着泪痕。

后半夜轮到林夏守着,吴军在旁边睡得正香。

电灯突然忽明忽暗,照得墙上的影子摇摇晃晃。

林夏抱着膝盖坐在床边,听见窗外的风声里夹杂着奇怪的“沙沙”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窗户纸。

她握紧了手里的银针,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忽然想起师父白天说的骨相学,说是从一个人的骨骼能看出很多事。

她低头看向小石子的手腕,孩子的骨头细细的,手腕处的骨头却比同龄孩子要突出一些,摸上去硬硬的。

“骨为形之本,相由骨而生。”

师父白天的话在耳边响起,“有的人骨头轻,就容易招些不干净的东西。”

林夏忽然明白过来,师父让喂骨粉,恐怕不只是安神那么简单。

她伸手摸了摸小石子后颈的疹子,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不再像之前那样透着黏腻的水汽。

就在这时,门“吱呀”响了一声。

林夏猛地站起来,银针横在胸前,看见门栓自己往上抬了抬,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外面拔。

艾草的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门口只剩下淡淡的焦味。

“谁?”

林夏的声音有些发颤。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沙沙”的刮纸声越来越响。

吴军被惊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怎么了?”

“门在动。”

林夏的眼睛盯着门口,不敢移开。

吴军瞬间清醒了,抄起地上的笤帚:“我去看看。”

“别开门!”

林夏拉住他,“师父说别出去。”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在门板上。

王婶被惊醒了,抱着头缩在墙角:“是那个黑衣服的人…他又来了…”

小石子也被吵醒了,闭着眼睛哭起来:“铜钱…我的铜钱…”

林夏忽然想起那枚乾隆通宝还在自己兜里,赶紧掏出来放在小石子的枕头底下。

奇怪的是,铜钱刚放下去,门外的响动就停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吴军壮着胆子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好像走了?”

林夏没说话,走到窗边往外看,月光不知何时又出来了,照亮了院子里的车库。

她忽然看见车库的门开着,里面隐约有红光闪动。

“车库里有东西。”

林夏低声道。

师父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枚铜钱:“是骨头在烧。”

“骨头?”

吴军不解。

“去年挖地基时埋的那些老骨头,被人挖出来了。”

师父的声音很沉,“有人想借这些骨头做些不干净的事。”

林夏想起张婆婆白天的话,还有那个拿罗盘的老头,心里豁然开朗:“是张婆婆他们?”

师父没点头也没摇头,走到车库门口,往里看了一眼。

林夏凑过去,看见柴房的地上堆着些骨头,上面插着几根香,香灰掉在骨头上,燃起小小的火苗,发出“噼啪”的声响。

“这是在养骨。”

师父的声音带着寒意,“用活人的阳气养这些老骨头,等养到一定时候,就能….”

他的话没说完,但林夏已经明白了。小石子总去林子玩,身上沾了阳气,被这些骨头盯上了。

昨晚的响动,恐怕就是有人在墙根埋骨头。

“那现在怎么办?”

吴军的声音有些发抖。

师父捡起一根骨头,扔到院子里的水缸里:“把这些骨头都泡在水里,断了阳气就没事了。”

三人赶紧动手,把柴房里的骨头都搬到水缸里。

骨头刚一碰到水,就发出“滋滋”的声音,冒出白色的泡沫。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张婆婆的声音:“刘师父,我们来看看孩子…”

师父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张婆婆和那个拿罗盘的老头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个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装着骨头。

看见院子里的水缸,张婆婆的脸瞬间白了:“你…你们把骨头…”

“埋在土里不好吗?非要挖出来害人。”

师父的眼神冷冷的,“小石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待得起?”

老头往后退了退,手里的罗盘“啪”地掉在地上,指针碎成了几瓣。“不是我们…是…是骨头自己找上来的…”

“别装了。”

林夏忽然开口,指着张婆婆的裤脚,“你裤脚上有枯树叶,是从西边林子带回来的吧?那里的草都是枯黄的。”

张婆婆下意识地捂住裤脚,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师父捡起地上的罗盘碎片:“这些骨头埋了几十年,早就该安息了。你们这样做,不怕遭报应?”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王婶的尖叫。三人赶紧跑进去,看见小石子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房顶,手指着天花板说:“好多白骨头在飞…”

林夏心里一紧,跑到床边,看见小石子枕头底下的铜钱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已经裂成了两半。

而他后颈的疹子,又变成了鲜红色,像是在流血。

“铜钱碎了…”

吴军的声音发颤,“压不住了…”

师父的脸色凝重起来,从药箱里拿出几根银针,刚要扎下去,小石子忽然从床上跳下来,朝着门外跑去,嘴里喊着:“我要去找铜钱…”

“拦住他!”

师父大喊。

林夏和吴军赶紧追出去,看见小石子光着脚往院子外跑,速度快得不像个刚退烧的孩子。

张婆婆和老头吓得往旁边躲,小石子从他们中间穿过去,直奔西边的林子。

“他要去林子!”

林夏心里一沉,拔腿就追。

月光下,小石子的身影跑得飞快,小小的身子在夜色里像个飘忽的影子。

林夏追到小区门口时,看见他钻进那片黑沉沉的林子,瞬间就不见了。

她刚要跟着进去,手腕被师父抓住了。“别进去,里面危险。”

“可是小石子在里面!”

林夏急道。

师父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布偶,是用艾草和棉布做的,上面绣着个简单的符号:“把这个带在身上,进去找他。我去叫人来帮忙。”

林夏接过布偶,塞进怀里,只觉得怀里暖暖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那片弥漫着腐朽气味的林子。

刚走没几步,就听见前面传来小石子的笑声,咯咯的,像是很开心。

林夏心里发毛,顺着笑声往前走,看见小石子站在那棵枯树下,仰着头,对着黑漆漆的树洞说话。

“我找到你了…”

小石子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兴奋,“你的铜钱掉了…”

林夏赶紧跑过去,想拉他离开,却看见树洞深处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手里捏着枚铜钱,正往小石子手里递。

那只手白得像骨头,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的光。

“别碰!”

林夏大喊着扑过去,把小石子抱在怀里往后退。

那只手停在半空,似乎没想到会被打断。

林夏抱着小石子转身就跑,听见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骨头摩擦的响动。

她不敢回头,抱着孩子拼命往林子外跑,怀里的布偶越来越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跑到林子边缘时,看见师父带着人打着手电筒赶来。

“这边!”

林夏大喊。

市民们打着手电筒围过来,灯光照亮了周围的树木,也照亮了林夏身后——那棵枯树的树干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骨头,像是无数只手在抓着树干,正一点点往外爬。

张婆婆和老头看到这一幕,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念叨着“饶命”。

师父举起手里的桃木剑,朝着枯树的方向劈了一下,大喊:“都给我回去!”

奇怪的是,桃木剑刚劈下去,那些骨头就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样,纷纷往树洞里缩。

树洞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无数人在哭嚎,听得人头皮发麻。

手电筒的光照在树洞里,林夏看见里面堆着满满一洞的骨头,上面还沾着些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

而在那些骨头中间,放着个小小的布偶,和师父给她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林夏忽然明白过来,那个布偶是用来替身的。

有人想用小石子的替身,把他的阳气献给这些骨头。

“把这些骨头都烧了。”

师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用艾草烧,烧干净了。”

市民们不敢怠慢,抱来艾草堆在枯树下,点燃了火。

艾草烧得很旺,火苗蹿得很高,把整棵枯树都吞没了。

火光中,似乎能看见无数影子在挣扎,发出“噼啪”的响声。

林夏抱着小石子,感觉怀里的孩子身体慢慢软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后颈的疹子也变成了淡粉色。

“他没事了。”

林夏松了口气。

师父走过来,看着燃烧的枯树,眼神复杂:“烧了这些骨头,只是暂时解决了麻烦。”

他顿了顿,看向林夏,“你知道为什么这些骨头会找上小石子吗?”

林夏摇摇头。

“因为他的骨相特殊。”

师父的声音低沉,“他的顶骨比常人要圆,这种骨相叫‘天圆骨’,阳气重,最容易被阴物盯上。但也正因为这样,他的骨头能镇住这些东西…只是现在他还小,镇不住罢了。”

林夏低头看向怀里的小石子,月光下,孩子的头顶确实比一般孩子要圆些。

她忽然想起白天师父说的骨相学,原来骨头真的能看出这么多事。

就在这时,火堆里“啪”地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林夏定睛一看,火光中似乎飞出个小小的黑影,朝着小区的方向飞去。

“那是什么?”

林夏指着黑影问道。

师父的脸色变了:“是骨灵…这些骨头里最邪的东西,跑了。”

他看向小区的方向,眉头紧锁:“它去找下一个‘天圆骨’了。”

林夏心里一沉,抱着小石子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她知道,这事儿还没结束。那个逃走的骨灵,不知会盯上小区里哪个孩子。

而他们,必须在它动手之前找到它。

手电筒的光在林子里跳动,映着每个人凝重的脸。

夜风吹过,带着烧糊的骨头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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