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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做慈善


丹村墓地的泥土气息还沾在林夏的袖口,她刚把养父留下的那只旧药箱放回书房,手机就震得桌面嗡嗡作响。

屏幕上弹出的热搜推送刺得人眼疼——“舌诊神医林夏匿名捐赠百万,资助山区女童就学”。

她皱着眉点开,置顶的帖子里附了张模糊的捐款证书照片,红色印章盖在“仁爱助学基金会”字样上。

落款处“林夏”两个字写得舒展,竟和养父留在《舌诊心法》扉页的朱批笔迹有七分像。

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有人截了她之前在义诊时的照片,配文“医者仁心,果然名不虚传”;

也有人冷嘲热讽,说她刚靠“舌龙之兆”博了眼球,转头就捐钱作秀,怕是想借慈善给自己立牌坊。

林夏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她从未跟这个“仁爱助学基金会”打过交道,更别提捐什么百万巨款。

正想点开编辑框澄清,手机却先一步响了,来电显示是“老宁”。

电话接通,那头只有老宁低沉的声音,像掺了砂纸:“你若真想做慈善,就来城南‘仁济堂’旧址,看看‘舌’怎么说。”

“舌怎么说”——这是她和老宁之间,独属于中医人的暗语,意思是让她用舌诊辨明真相。

林夏挂了电话,望着窗外渐渐沉下来的暮色,终究还是抓起外套出了门。

仁济堂在城南老巷深处,早年间是家颇有名气的药局,后来不知为何荒废了,只留下半扇塌了的木门和满院疯长的杂草。

林夏推开门时,老宁正蹲在院子中央的残碑前抽烟,烟蒂在地上积了一小堆。

“来了。”

老宁没回头,指了指碑上的字,“看看这个。”

林夏走近,才看清残碑上刻着“仁者,刃心也”五个字,笔锋苍劲,收尾处带着一丝刻意的顿挫。

和她在《舌诊心法》里见过的“舌不可观,观则命折”那行字,分明出自同一人之手——是养父的笔迹。

“这碑是十年前我在废墟里挖出来的,一直没动。”

老宁掐了烟,站起身,“你知道仁济堂当年为什么倒吗?”

林夏摇头。她翻遍过养父留下的医案,却从没见过关于仁济堂的记载。

“百年前,仁济堂是这城里最大的慈善药局,掌柜的每天施粥赠药,十里八乡的人都念他的好。”

老宁的声音带着些悠远的凉意,“可后来有人发现,他给穷人的药里掺了慢毒,吃着能缓解症状,却断不了根,只能一辈子靠他的药活着。

他用‘善’的名声圈住了人,再用‘药’拿捏住命,最后把施出去的粥和药,都从百姓的田租、工钱里加倍赚了回来。”

林夏心头一震,指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舌头。

她习惯性地凝神自观,舌尖立刻传来清晰的触感——舌质淡红,苔薄白,看着干净得像没沾半点尘埃。

可舌边隐隐发颤,舌中那道浅浅的裂纹,竟像是个倒立的“人”字。

这是《舌诊心法》里记载的“伪象之征”,主“言善而心不诚”。

她再仔细感受舌侧,那里对应着“施与”的脉络,此刻正突突地跳着,脉络颜色发暗,像积了瘀,末端更是断得干脆,活脱脱是“施而无续,舍而不真”的样子。

“你再想想那捐款证书。”

老宁的声音适时响起,“你养父林振国当年跟我说过,‘善’字最容易藏污,有些人把‘善’当外衣穿,里面裹的全是算计。你以为那百万捐款是给你的名声添彩,可说不定,是有人想借你的‘善名’,把水搅浑。”

林夏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就往巷口走。老宁在她身后喊:“你去哪儿?”

“去仁爱助学基金会!”

她的声音有些急,“我得去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基金会的办公地点在市中心一栋写字楼里,林夏赶到时,前台正对着电话笑得殷勤:“您放心,林夏医生捐的这笔钱,我们肯定会专款专用,下个月就组织山区女童来城里参观……”

“我没捐过钱。”

林夏走过去,打断了她的话。前台的笑容僵在脸上,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您是?”

“我是林夏。”

她报上名字,看着前台瞬间变了的脸色,“把你们负责人叫出来,我要看看那份所谓的‘捐款证书’原件。”

没等前台回话,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从里间走出来,约莫四十岁,脸上堆着公式化的笑:“林医生,久仰大名。我是基金会的秘书长,姓王。您别听前台乱说,那证书就是个误会,我们已经在联系平台撤热搜了。”

“误会?”

林夏盯着他的脸,目光落在他微微发红的眼底,“王秘书长,不如我们坐下聊聊?我正好给你把把脉,看看你这几天是不是睡得不太好。”

王秘书长的笑容僵了一下,还是侧身让她进了办公室。

林夏坐下后,没急着提捐款的事,反而伸出手:“伸手吧,左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左手放在了桌上。

林夏的指尖搭在他的腕脉上,指腹传来的脉象浮而无力,是“心虚”之兆,再细辨,脉中带着一丝急促的紊乱,显然是藏了心事。

“王秘书长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心慌?晚上睡觉容易醒,醒了就再也睡不着?”

林夏收回手,看着他骤然变深的脸色,“而且你舌苔应该很厚,舌尖发红,舌根发暗——那是‘心有藏掖,气郁成结’的样子。”

王秘书长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水洒出来一点在桌面上。

他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林医生,其实那笔捐款,是有人以你的名义捐的。对方没留姓名,只说让我们把消息放出去,还给了我们那张签了‘林夏’的证书。”

“对方是什么人?”

林夏追问。

“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眼神躲闪,“是个男人,声音经过处理,听不出来年纪。他给的是现金,还说如果我们不照做,就把基金会之前……一些不太好的事捅出去。”

林夏心里咯噔一下,她想起老宁说的仁济堂,想起养父碑上的“仁者,刃心也”。

原来这“善举”背后,真的藏着交易。她站起身:“王秘书长,把那笔钱的去向告诉我,还有,把对方跟你们联系的所有记录都给我。”

“这……”

他面露难色,“那笔钱已经分下去一部分了,说是要给山区女童买学习用品。而且对方说了,不能把他的信息泄露出去……”

“你是想帮着他继续用‘慈善’的名义骗人,还是想跟我去一趟派出所,把事情说清楚?”

林夏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应该知道,用他人名义捐赠,涉嫌欺诈。到时候不仅是你,整个基金会都得完蛋。”

王秘书长的额头渗出了汗,他咬了咬牙,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里面有捐款的明细,还有对方给我们的录音。至于钱,大部分还在账户里,只转了五万给一个叫‘丹村小学’的地方,说是资助那里的贫困女童。”

“丹村小学?”

林夏的瞳孔缩了缩。丹村刚出了墓地的事,怎么又跟这里扯上关系?

她拿起文件夹,翻到转账记录那一页,收款人账号的开户行在丹村附近的小镇,备注栏里写着“助学款”。

“我知道了。”

林夏把文件夹收好,“你现在就联系平台,把所有关于‘林夏捐款’的消息删掉,然后写一份澄清声明。如果敢有半点隐瞒,后果你自己承担。”

从基金会出来,天已经黑透了。林夏坐在车里,看着手机上丹村小学的地址,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她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对方特意把钱转到丹村小学,说不定是冲着她来的。

第二天一早,林夏没去诊所,直接开车去了丹村小学。

学校在丹村边缘,是一栋两层的旧楼,操场是泥土地,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旧的篮球架。

她走进校门时,正好赶上孩子们下课,一群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孩子跑出来,看见她,都好奇地停下脚步。

“请问您找谁?”

一个穿灰色外套的女人走过来,是学校的校长,姓刘。

林夏说明来意,提到了仁爱助学基金会的捐款,刘校长的脸色却有些不自然。

“基金会是给我们转了五万块,说是资助贫困女童的。”

刘校长领着她往办公室走,声音压得很低,“可那些所谓的‘贫困女童’,根本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林夏脚步一顿:“不是你们学校的?那是哪里来的?”

“是一个男人送来的,说她们是附近村子里的孤儿,让我们暂时收留,还说会定期给我们打钱。”

刘校长叹了一口气,“那些孩子看着都怯生生的,问她们家在哪里,也说不清楚。我总觉得不对劲,可又没证据,只能先让她们在学校里跟着上课。”

林夏的心沉了下去,她跟着刘校长去了教室。

靠窗的位置坐着五个女孩,年纪都在七八岁左右,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林夏走过去,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你们好,我叫林夏,是个医生。你们能告诉姐姐,家在哪里吗?”

女孩们互相看了看,没人说话。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偷偷抬眼看了她一下,又迅速低下头,眼眶红红的。

林夏注意到,这女孩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淤青,像是被人攥出来的。

她心里有了个不好的猜测,从包里拿出听诊器,对羊角辫女孩说:“姐姐给你听听好不好?看看你的小心脏有没有在乖乖工作。”

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林夏把听诊器放在她的胸口,指尖不经意地碰了碰她的手腕,那处淤青的温度比周围的皮肤低,是陈旧性损伤的样子。

她再仔细看女孩的舌苔,舌质淡白,苔厚腻,是“肝郁脾虚”之象,显然是长期处于紧张恐惧的状态。

“刘校长,你这里有黑板吗?”

林夏站起身,目光扫过教室里的孩子。刘校长点点头,指了指讲台前的黑板。林夏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回家”。

她转过身,看着那五个女孩:“如果你们想回家,就告诉姐姐,你们的家在哪里,或者你们记得爸爸妈妈的名字吗?姐姐会帮你们找到家的。”

羊角辫女孩的肩膀颤了颤,忽然哭出声:“我想妈妈……他们把我从家里抱走,说带我来找妈妈,可我再也没见过妈妈……”

其他几个女孩也跟着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的经历。

林夏越听心越沉,这些孩子根本不是什么孤儿,都是被人贩子拐来的,对方把她们送到这里,伪装成贫困女童,就是为了骗取基金会的捐款。

她悄悄拿出手机,录下了女孩们的话,然后给派出所打了电话。

半个多小时后,警察赶到学校,把女孩们接走做笔录,同时根据女孩们提供的线索,开始追查人贩子的下落。

忙完这一切,林夏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看着黑板上的“回家”两个字,忽然觉得舌尖一阵灼痛。

她对着窗户玻璃照了照,舌尖上竟浮现出一道浅浅的红痕,像个“善”字的轮廓,边缘还渗着血丝。

这是“心火上炎”的征兆,也是师父说过的“舌噬”——她用舌诊辨明了真相,却被“善”的假象反噬。

她想起老宁昨天说的话,想起仁济堂的残碑,忽然明白过来:

真正的慈善,从来不是捐多少钱,不是给多少帮助,而是要断了那些借“善”行恶的根,是要让被蒙蔽的人看清真相,让受困的人能自己站起来。

林夏走出学校,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只有一句话:“你断了别人的局,就该想想,自己会不会走进另一个局里。”

她抬头望向远处的丹村,阳光正好,可她总觉得有一片阴影,正从村子的方向,慢慢向她笼罩过来。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舌诊心法》,指尖碰到扉页上师父的笔迹,忽然想起昨晚老宁说的,残碑背面还有字。

她立刻开车回了仁济堂旧址,老宁还在院子里,正用布擦拭着残碑。

“你来得正好。”

老宁抬起头,指了指碑的背面,“昨天忘了告诉你,这背面还有字。”

林夏绕到碑后,借着阳光,看清了上面刻的小字:“舌龙未醒,善恶已乱。守舌人,当断善伪。”

而在碑文的角落,刻着一个小小的图案——一只分叉的舌头,和老宁上次让她看的自己的舌象,一模一样。

“这图案……”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老宁放下布,看着她:“金先生当年说,守舌人不仅要辨病,还要辨人,辨善恶。这分叉的舌头,是‘伪善’的记号,也是‘局’的开始。你以为你救了那些孩子,可说不定,这只是有人引你入局的第一步。”

林夏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分叉的舌头图案。

她忽然想起,在基金会的时候,王秘书长提到,那个匿名捐款的男人,声音经过处理。会不会……就是老宁说的那个“设局的人”?

夜幕再次降临,林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拿出手机,翻到那条匿名短信,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终究还是没回。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的短信,发件人未知,内容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丹村墓地的入口,入口处站着一个人,背对着镜头,手里拿着一个药箱,和养父留下的那只旧药箱,一模一样。

林夏猛地坐起身,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拿着养父的药箱?还有,他为什么要给她发这张照片?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她知道,丹村的事还没结束,那个借“善”设局的人,也还没浮出水面。

而她,已经被卷入了这场关于“善”与“伪”的迷局里,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极了残碑上那只分叉的舌头,正无声地凝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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