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保清北的苗子
王忠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挠了挠头，凑近几步，压低声音解释道：“家主，小的也尽力了。”
“永宁县那些自诩清高的读书人，一听是来教咱们府里下人识字的，没一个愿意来的，都觉得跌份儿。”
“这位苏小哥……咳，他叫苏文卿，虽然不是秀才，但也是个童生，而且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况且还是是小的表弟，人绝对靠得住。”
“只是家里实在太穷了，实在凑不出束脩，还要照顾生病的娘亲，这才……这才断了学业。”
“小的寻思着，教府里那些大老粗识字，以表弟他的学问，那是绰绰有余了。”
陆准听完，眉头舒展，脸上露出一丝玩味。
原来是关系户。
不过，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他看了看那少年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心中一动。
“你表弟？”
陆准斜睨了王忠一眼，“你倒是挺会给自己人安排差事。”
王忠老脸一红，连忙摆手：“家主，小的绝无私心！表弟他确实……”
陆准抬手打断了他，目光重新落回苏文卿身上。
“你叫苏文卿？”
“是，学生苏文卿。”
少年再次躬身，声音清朗。
陆准点了点头，也不废话，直接从旁边的书案上拿起一本刚整理好的账册。
这本账册记录的是卧龙商号这几日的流水，数字繁杂，条目众多。
“王忠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陆准掂了掂手里的账册。
苏文卿平静地答道：“不敢说有过目不忘，但寻常书册，看过一遍，大致都能记住。”
“好。”
陆准将账册递了过去，“现在，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看完这本账册。”
“看完之后，你把它默写下来。”
“若是能一字不差，我便聘你为我武家西席，专门负责教导府中下人读书识字。”
“月钱……十两。”
“你母亲看病所花销的银两，武家替你出了。”
“你，敢不敢接？”
十两月钱？
苏文卿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道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目光。
十两银子，对于他这样家徒四壁的贫寒学子来说，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
足以让他重新拾起书本，甚至还能极大地改善家里的生活。
而且还出钱给他娘亲看病，这哪里是大老爷，这是活菩萨啊。
王忠在一旁也听得心头一跳，十两月钱请个童生当西席，这待遇，比县学里的先生都高了。
家主果然是大手笔！
苏文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他看着陆准，认真地问道：“家主此话当真？”
陆准嘴角微扬：“我陆准说话，一言九鼎。”
“好！”
苏文卿不再犹豫，接过账册，郑重地应道：“学生，愿一试！”
说完，他也不找地方坐，就站在原地，翻开了账册。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纸页，手指翻动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目十行。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陆准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地喝着，一边观察着苏文卿。
看他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速度又如此之快……
陆准心里嘀咕：“这小子，不会真会吧？”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陆准手中的茶水，才刚刚喝了半盏。
苏文卿便“啪”的一声，合上了账册。
他对着陆准微微躬身：“家主，学生看完了。”
随即，他走到书案前，拿起准备好的纸笔，深吸一口气，开始奋笔疾书。
陆准放下茶杯，缓步走了过去，站在苏文卿身侧，低头看去。
只见苏文卿手腕悬空，笔走龙蛇，速度极快，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和思考。
一行行娟秀工整的小楷，迅速出现在纸面上，数字、条目、备注，清晰无比。
陆准心中一动，赶紧拿起旁边桌案上的原版账册。
他翻开账册，目光在苏文卿笔下的内容和账册原文之间来回比对。
几页看下来，陆准脸上的随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然后是震惊。
没错！
竟然全都对！
分毫不差！
这小子，写得飞快，竟然还能保证如此高的准确率？
约莫半个时辰后，苏文卿终于停下了笔。
他轻轻吁了口气，放下毛笔，对着陆准再次躬身。
“家主，学生写完了。”
陆准放下手中的账册，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他拿起苏文卿默写完的那厚厚一叠纸张，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又核对了一遍。
结果让他彻底动容。
一字不差。
不仅仅是内容，连格式、标点，都与原账册别无二致。
而且字迹工整秀丽，赏心悦目。
这哪里只是过目不忘？
这简直是人形复印机啊。
放在他那个时代，绝对是保清北那一类的神童。
人才！
这绝对是顶尖的人才。
若是好好培养，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利刃。
陆准看向苏文卿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欣赏和郑重。
他收起纸张，表情严肃地开口：“苏文卿。”
“是，学生在。”
苏文卿应道，心中也有些忐忑。
“从现在起，你便是我武家的西席先生了。”
陆准沉声道，“府中下人的教导，就全权交给你负责。”
他转头看向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王忠。
“王忠。”
“啊？是！家主！”
王忠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带苏先生下去，安排最好的住处，被褥、衣物、笔墨纸砚，都用上等的。”
陆准吩咐道，“另外，立刻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给苏先生的母亲诊治，所有花费，从账房支取。”
“是！小的明白！”
王忠激动地应下，看向苏文卿的眼神也充满了欣慰和与有荣焉。
苏文卿听到陆准的话，尤其是提到他母亲的病，眼眶瞬间红了。
他猛地跪倒在地，对着陆准重重磕了一个头，声音哽咽。
“学生苏文卿，谢家主知遇之恩。”
“此恩此德，文卿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王忠也跟着跪了下来，脸上满是感激：“谢家主！谢家主。”
陆准扶起两人，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起来吧。”
“往后好好做事，我陆准，绝不会亏待有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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