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小妹，你……到底怎么想的？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是留……还是……”
婉柔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姐妹俩躺在床上，头挨着头，说着体己话，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清漪呆呆地望着房顶，眼神空洞，声音飘忽不定，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她心里乱极了，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撕扯着她，让她痛苦不堪。
她喜欢孩子，她也渴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看着他一点点长大，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可是，这个孩子……他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下他……
清漪的声音哽咽了，她顿了顿，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要不……跟爹娘说说吧？他们见多识广，说不定能有办法。咱们几个在这儿瞎琢磨，也不是个事儿啊。”婉柔提议道。
“不行！”清漪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斩钉截铁，“绝对不行！我现在这样，爹娘知道了，除了跟着担心，还能做什么？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这事……不能让他们知道，绝对不能！”
她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婉柔幽幽叹了口气，美丽的杏眸黯淡无光，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
“长大了真没意思，烦心事一件接一件，没完没了。还是小时候好，什么都不用想，无忧无虑的，多好啊。”
清漪从迷茫中回过神，她猛地转头看着姐姐，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
“对了，光顾着说我的事了，都忘了问你。你婆母打你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婉柔侧过身去，侧躺着，望着房顶，眼神飘忽，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我以前以为，只要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没想到，成亲之后，才发现，这只是个开始。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婆媳关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好像……成亲之后，才是真正的修行。”
清漪听出了端倪，她坐起身，盯着婉柔：
“你婆母……她经常欺负你？不只是这一次？”
婉柔苦笑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奈：
“从我嫁进门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消停过，变着法儿地找茬，挑刺。新婚之夜，她都能给我整出幺蛾子来，更别说平时了……”
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
“洞房花烛夜，那可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一晚啊……就这么被她给毁了，我怎么可能不恨她？”“好端端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个样子……”
婉柔一声长叹，像是要把五脏六腑的闷气都叹出来。这话，也只能在娘家人面前说说。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妹妹清漪身上，心疼、无奈、自责，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清漪，不瞒你说，我恨毒了那个老东西！可恨归恨，我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婉柔紧紧攥着一方丝帕，手背上青筋隐隐浮现。
“谁让她是子霆的亲娘呢？我就是再恨，也不能失了礼数，更不能让子霆为了我和他娘闹翻，那不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吗？可这么忍着，我心里实在憋屈！”
“难道……就为了这么个恶婆婆，我就要和子霆分开吗？”
婉柔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被无尽的苦闷和彷徨压垮了。
她抬起头，看着清漪，眼神空洞而迷茫，像是溺水之人，看不到一丝希望。
“子霆待我……是真的好，他就是我梦里想过千百遍的如意郎君。为了能和他在一起，我吃了多少苦，只有我自己知道。现在要我放手……我怎么舍得？”
她顿了顿，声音哽咽，几乎说不下去。
“可是……不放手又能怎样？进退两难，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清漪心疼如绞，连忙握住婉柔冰凉的手，像是要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
“大姐，你先别急，千万别急着回去！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她给你个说法！打人就是她的不对，她必须低头认错！”
清漪的语气斩钉截铁，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大姐，我知道你委屈，可你不能一味地忍让。你越是软弱，她就越是嚣张。这次你要是不给她个教训，以后，你在这个家，还怎么抬得起头？”
婉柔苦笑着摇了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长大有什么好？还不如小时候，每天只用练练琴、写写字、赏赏花、和姐妹们斗斗嘴……”
“那时候，多简单，多自在啊……”
她眼神黯淡，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往事。
可随即，她又自嘲地笑了笑。
跟小妹如今的遭遇相比，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自己，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唉声叹气呢？
两人相对无言，一时陷入了沉默。
清漪的手，轻轻地在小腹上摩挲着，眼神飘忽不定，心乱如麻，怎么也睡不着。
————
翰林院内。
古子云霆已经连续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
他忙完了手头堆积如山的公务，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酸痛。
他强撑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中。
可刚一进门，就觉得家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下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妻子离家出走，弟弟又受了伤……
这个家，已经乱成了一团。
“娘，子晖的事，我知道您也是一时心疼。”
古子云霆压着心头的烦躁，耐着性子听母亲说话。
“可您想想，当时那种情况，子晖被打成那样抬回来，婉柔却只说了一句‘没事了’，这……这搁谁身上能受得了？”
古母的声音越来越高，说到激动处，猛地一拍桌子。
“我气急了，就……就没忍住，给了她一巴掌。谁知道她这么不经打，转身就跑了！”
古母越说越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就算我一时冲动，她难道就不能好好跟我解释吗？她这一走了之，算怎么回事？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
“而且还一夜未归！这像什么话！哪家正经媳妇会做出这种事？”
古子云霆的脸色铁青，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娘！不管怎么说，您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总是不对。”
“我……我那不是也是着急嘛！”
古母见儿子脸色难看，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心虚和委屈。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这个当娘的，去给她赔礼道歉，求着她回来不成？”
她偷偷觑了儿子一眼，见古子云霆默不作声，便自顾自地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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