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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日记


某年一月四日阴雨冷

陈诚真是执着,过年排练小品的事情,我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还真把剧本都写出来了哩!

今天他来找我,非要我自己演自己,我心想,自己演自己是最难演的,我就演不好自己,我现在就在演自己,也许换一种说法更合适,我在演绎另一个自己,虽然和以前的生活不一样,可是都是我生命中的一段生活。我知道我演不好,就让他去找丁超,只要丁超演我就演。没想到陈诚果真找到丁超,丁超脾气好,只好答应了。

下午下班后,我们就开始排练。陈诚的鼻子都快被我们气歪了,我们俩拍平面广告都很费劲儿,把设计师们累坏了,可是演戏更难,那怕就是我们自己的生活,也做不到位,光是一句台词,就练习了一晚上,还不到位。

陈诚泄气了,他叉着腰看着我们无可奈何,只好说明天再来。

某年一月五号晴凉爽

今天下班还是听陈诚的指挥排练节目,我们的表演,达不到陈诚剧本上表明的效果,陈诚失望得快要跳楼。

我们让陈诚自己想办法再找人演,可是陈诚说,这是你们自己演自己呀,怎么也演不好呢?

对了!我心底里说,自己就是演不好自己,我就演不好我自己,演着演着我就时常出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个,是魏华支呢还是朱妍呢?我怕自己会精神分裂,我还是忘了我是魏华支,我现在是朱妍。

陈诚最后无奈,放了我们,说是要找另外的人替代我们俩。我们终于解放了。

某年一月六号晴凉爽

陈诚终于放弃了我和丁超,我和丁超又获得了自由。

我们自从上次被孙月他们在云南饭馆撞个正着后,还没有机会一起吃午饭,今天,丁超告诉我,去一家北方饭店,路虽然远点儿,可是有个空间说说话,总是好的,吃饱饭了再慢慢走回来,像现在这种天气,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心生慵懒,也是件浪漫的事情。我不知道这样面对面地坐着他是怎么想的?他对我朱妍,绝对不会无动于衷,而我面对他则感慨万千,我终于可以和他坐在一起了。他还想着魏华支吗?那张照片有多大作用呢?现在的人们只抓住眼前的幸福,谁还在乎遥远的承诺呢?这样一想我又为魏华支忿忿不平起来……

…………………

某年一月九号晴凉爽

中午的阳光真好,从玻璃外面照进来,在光亮的桌面上形成一层反射光,把眼睛都晃花了,看着丁超仿佛罩了一层佛光,金光闪闪的,可是,冬天的阳光走的快,不一会儿,就被斜对面的高楼档住了……

我们每天都这样吃着午饭,说着话。这种默契真的很受用。

…………………

某年一月十一号晴凉爽

今天,在吃饭的时候,我看丁超接了一个电话,看着他躲闪的眼神,我怀疑是个女人打来的电话。

虽然,丁超没有太多的话,可是对方的话不少,似乎是嘱咐他什么,我想这世界上除了他的母亲会这样关心他外,只有另一个女人这么关照他了,丁超有没有女朋友呢?如果他有女朋友,那么他跟魏华支相亲不就是欺骗吗?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也许是我多想了,对方不是个女人,可是我觉得出来,这个打电话的人,对他说了许多私密的话,难道我是多心吗?我这么快就爱上他了吗?我想还是那个照片上的影子给我的印象太深了,这才是原因。

我到底对照片上的人动心呢,还是对眼前的丁超更倾心?我也弄不清楚,我被自己的行为搞糊涂了。

我是朱妍,是新生活开始后的朱妍。

魏华支已经死了,已经不存在了。

…………………

某年一月十五号晴凉爽

天啊!我真要相信这世上有巧事发生了。难道是天意吗?刚才柳珍来电话告诉我,那个酷似我的人又到批发市场来了,还跟着一个女孩子,据柳珍说,这个女孩子不能说酷似,应该就跟我一模一样,她不张口说话,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魏华支。

柳珍这次多了一个心眼,跟那女孩子搭讪,并且套得了她的工作地址,那女孩子叫刘招展,是一个健身俱乐部的健身教练,临走还给了柳珍一张名片。

柳珍在电话里一叠声地说,她就是……她就是……她就是你那个被人抱走的妹妹,一定是她,没错,绝对没错。柳珍叹息道:真是万幸啊!幸亏我们都没有离开深圳,当初你还动员我跟你一起离开深圳到外地发展,我没听你的话对了吧!慢着!还别说,最终绊着你腿的、让你的脚步停留在深圳的还是丁超的那几张相亲照片呢!如果不是丁超出现,你早离开深圳了,我也跟你走了。咱们一走根本无法碰见那姑娘。据柳珍说,当她第一眼看见这个女孩子时,恍惚间以为就是魏华支正朝她走来,差点失口叫出来。后来定了一下神,才想起我已经是朱妍了。

柳珍望着那姑娘,几次失态,幸亏后来她拿捏得住自己了才稳住了神。

柳珍一叠声地说,就是她,就是她,一定是我那个丢失了的妹妹,据我妈说,我的妹妹只比我晚出生三分钟,我是一个比她只大三分钟的姐姐。柳珍怂恿我去看看,去到那个俱乐部去看看吧!

柳珍告诉了我那姑娘的讯息:仁道俱乐部健身教练,刘招展,经纬大厦三十二层。

我记得我妈说过,我叫华支,她叫华叶,穷人家的孩子虽然不是金枝玉叶,可也是铜枝铜叶吧!我和我那孪生的妹妹也是一棵树上的枝枝叶叶呀!

柳珍还嘱咐我,一定让我找时间去俱乐部看看,一看就知道了,不需要旁人再嗦,一切尽在不言中。

柳珍的话,让我思绪万千,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十几亿人的国家,怎么可能让我们俩在远离家乡的千里了呢?那真是传奇中的传奇。

可是,转念又一想,这又有什么不可能呢?因为到深圳来打工,都是乡下孩子、小地方出来的孩子的首选之地呀!想想我还要感谢深圳这个地方,如果那姑娘真是华叶,那么深圳就是我们的福地。

可是,这个叫刘招展的姑娘是不是就是华叶呢?华叶华叶这名字多陌生啊,可是华叶,就是我的妹妹,就是我的孪生妹妹呀!刘招展是不是就是华叶呢?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快点到天亮吧!

某年一月十六号晴凉爽

天啊!我今天终于见到了那个姑娘,当我第一眼看到她时,竟然就像是在照镜子应该说就像以前照镜子。

我把车停在去俱乐部必经的入口处,从下午四点起就一直坐在车里。我知道她每天下午四点半到五点到俱乐部上班,这是我上午打给仁道俱乐部咨询后得出来的结果,当问到刘招展的名字时,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打颤。我今天开车出来,也是冒很大的风险,因为自从我成为朱妍后,我的身份就是一个普通的打工者,不该在这个年龄上就有一辆汽车,这辆汽车是我和黑龙分手后,新买的,以前的车,半年前就转卖了。好长时间没有摸方向盘了,手还有点生。

我眼巴巴地望着入口处来来往往的人流,期盼着那姑娘能出现。

终于,在差一刻钟到五点的时候,那姑娘出现了,她正好迎面向我走来,我望着她,真的惊呆了。我仿佛在照镜子,确切地说,我好像是在成为朱妍之前照镜子,在没离开黑龙之前照镜子;在车祸之前照镜子。她太像我了,太像以前的我了,太像以前的魏华支了。我怎么说好呢?她从我眼前走过,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一直目送她进入口。

她进去了,可是我还呆呆地坐在车里发愣,那姑娘穿着一身运动装,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我曾经有过一阵就是这个打扮,那是几年前了,我刚到深圳时,还没有跟黑龙在一起。

后来我就变了,不再是这种打扮。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这种混乱状态中回过神来,这时才发现,我已泪流满面,为什么落泪?我说不清楚,也许我们分别得太久了。时间久得,我这个做姐姐的早已忘了还曾经有一个妹妹。

她到底是谁,她是不是华叶呢?如果跟我这么像,她就有可能是。只可惜,匆匆一瞥看不真切,可是仅此一瞥就让我惊呆了,我呆呆地坐在车里……

某年一月十七号晴

今天中午和丁超在小面馆吃饭的时候,他看出来了我心事重重,问我有什么事情。我怎么回答他呢?

丁超望着我,我望着丁超,心想他太单纯了,这世界上有太多的奇迹发生,可是我身上发生的奇迹该怎么对他讲呢?能直说吗?怎么解释?只有把以前的事情全部抹去,重新开始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过去是抹得掉的吗?过去的时光,就包括还有个妹妹。我已然接近了丁超,他不再是一个照片上对着我微笑的影子,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我已很满足,我不想破坏这个状态。

下午,我找了个机会又来到俱乐部门口守着,今天她从公车上下来的时间是:四点五十分;时间有点紧,她快步赶着路,风吹着她的头发四处飘散着,她顶着风,低下头来,眯着眼睛,那样子很艰难,也很蠢笨,又因蠢笨而丑陋,难道我有这么丑陋吗?我的心紧了一上,我迷惑了。我突然觉得,她不太像我了,我又没有了照镜子的感觉。我心里很失望,我就想事情不可能这么巧,十几亿人口怎么就让我和华叶碰到一起了呢?

晚上我给柳珍打电话,告诉了我的失望,柳珍想了想说,明天跟我一起去守在俱乐部门口,再看一眼,她一再声称,她觉得近看那姑娘,简直和我一模一样,她说很可能是因为我距离太远的缘故,如果近身打量,一定就像是照镜子。

柳珍的执着,让我又有了点信心。

可是柳珍又转了个口气说,让我也不要勉强自己,如果觉得不像的话,就不要去认了。

我想也是这样,我又想起那姑娘艰难顶风,紧皱眉头,眯起眼睛的丑陋的样子来了,我想我以前是不是也有这样难看的时候呢?人看人,和人看自己是不一样的吧?

还是不再见的好。

某年一月十八号晴怡人

今天,我的心情好多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丁超望着我笑道,今天脸上怎么又有笑容了呢?我只是笑笑不回答,我怎么回答他呢?其实我真想告诉他,我有一个孪生的妹妹,我们从小就被迫分开了,现在有可能就在深圳某个俱乐部里当健身教练,这是一个奇迹,我有点控制不了要说出来了,可是我不能说,我有太多的理由不能说清楚,如果我们是孪生姐妹,为什么我们长的不像呢?我怎么解释?再说如果丁超看到了那姑娘,会不会把她认做是魏华支呢?丁超毕竟是见过她的照片呀!照片上的魏华支是他相亲的对象,他见了那姑娘该如果是好呢?这些曲里拐弯的关系,把我也给纠缠糊涂了。不能告诉丁超,也不能让丁超看见那姑娘,我想他们不会碰到的,因为深圳这么大,那里就这么巧合?

我在想丁超如果见了那姑娘该如何呢?她是不是真的很像魏华支呢?如果真的很像魏华支,丁超一定能认出她来,只可惜那姑娘不是照片上的那个人,不是他相亲的对象。

我想到这些,心中就发痒,像是有人拨弄我的痒痒肉,我还是忍住了。大概丁超看出了什么,所以才问我为什么笑呢!

下午,我开着车把柳珍接上来到俱乐部楼下,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半了。我们把车子停下后,我拿出了我以前的影集递给柳珍,其实当我变成朱妍之后,我一直考虑要不要把这些以前的照片毁掉,因为留下这些,就像罪犯自己保留犯罪证据一样可怕,它们就像是定时炸弹。正当我东张西望的时候,翻着照片的柳珍,突然用胳膊肘捅捅我说,看!来了!

我一抬头,正看见那姑娘迎面而来,柳珍低声嘀咕了一声“哎哟!怕是看见我了。”其实她是多余担心,我的车窗贴了太阳膜,从外面是看不见的。

这姑娘今天穿着一件小翻领花色的毛衣,一条蓝色牛仔裤,背了一个双肩包,长头发没有扎成马尾,而是披散在肩头上,有一种清新妩媚之态,我喜欢她今天的状态,今天我的状态也出奇的好,看见她真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柳珍道,我看着就像你,瞧!那走路的姿式也像,活脱脱就是你的样子。

我承认,这个姑娘真的很像我,我真有一种要跟她搭话的冲动,可是我忍住了,我怎么讲,我说咱们俩很像,你不觉得像吗?那姑娘一定很吃惊地看着我,摇摇头说,你一点都不像我,不像!我该怎么解释,我能说,我现在是朱妍,在我是朱妍之前,我是魏华支的时候,我和你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不是很多人都认错了吗?他们就是把你当成了我。那姑娘一定吃惊得瞪大了眼睛,边摇头边后退。

我后悔成为朱妍吗?如果我还是魏华支的话,不需要任何话语,我只要款款来到那姑娘面前,那姑娘就一定会吃惊得大叫起来,她一定以为当街上立了一面镜子,接下来,她一定向我笑笑,主动跟我打招呼,我想任何人碰到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都可能非常友好,因为跟一个人打照面就像照镜子的感觉,不是每人一生中能遇到的。可是我现在就是喊破了嗓子,费尽了口舌,她也不会相信,她会问我,为什么要变成另外的人,是因为自己不漂亮吗?她一定认为自己还算漂亮,就像我以前也这样认为,难道铃木保奈美不漂亮吗?不漂亮她能做偶像明星吗?当然我以前就很漂亮,可是为什么要换成朱妍呢?是为了什么?人做事总得为了什么吧!她如果这样问我,我该怎么回答呢?

是老天爷成全我们,还是老天爷捉弄我们,如果在我没有变成朱妍之前,我们俩相遇哪该多好啊!还需要费口舌吗?

柳珍翻到一张我的照片说,瞧!尤其是这张照片,活脱脱就是她,她也活脱脱就是你。

柳珍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办?是不是要认识她呢?

我还没有想好,我要想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慢慢接近那姑娘,再慢慢了解她的身世,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妹妹还存在疑问,她到底有多大呢?如果她真的和我一般大,是华叶的可能性就存在了。

耐心点!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某年一月十九号阴雨阴凉

丁超看出我有心事,可是我怎么回答他呢?还是瞒着吧!如果他知道了这个奇迹后,提出要见见那姑娘,该怎么办?如果丁超把那姑娘认成是照片上的魏华支呢?又该怎么办?一切都让我给搅乱了,还是老天爷在捉弄我们?

今天我没有去俱乐部门口等她。我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该怎么接近那姑娘呢?

某年一月二十号阴雨阴冷

我坐在办公室桌前,望着窗外绵绵的细雨,心里一片茫然。雨柱落在玻璃上,弯弯曲曲,像条蚯蚓往下溜……

我拿着柳珍给我的刘招展的名片,那姑娘名字叫刘招展,多别扭啊!多么陌生的名字啊!为什么她父母给她起这个名字?

华叶多好听?魏华叶,这是一个埋藏在我们家人心里多年的一个名字。她是华叶吗?她家里人是什么样子的?她跟她家谁像呢?她为什么长得像我呢?

我还是忍不住按照名片上的联系电话,给俱乐部拨通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问我找谁,我说我找刘招展教练,他让我等一会,听筒里传来呼叫刘教练的声音,等了一会,有一个年轻的姑娘进了办公室,边走边笑道:“会是谁给我的电话,是不是苏小姐?”她“嚯啷”一下拿起电话,那声音经过话筒的放大,在我的耳边就像是打雷一样响亮。刘教练喂了几声,我不敢出声,她大概对着声边的人说:“咦?是什么人打来的电话,怎么没声音呢?喂喂!”

我还是没有出声,我听到了她的声音,那姑娘说话带点南方口音,是南方味道的普通话。南方哪里那?是江浙一带还是云贵川,还是湖南湖北,我感觉好象更象是云贵川地方的味道。江浙一带的普通话软一点,湖南湖北的普通话又怪又含糊,而那姓刘的普通话则更象是云贵川的,更硬一点儿。

刘招展在我的脑海里是两部分,一部分是她的形象,就像镜子里的魏华支,另一部分是声音。这两部分还没有重合,是分裂开来的。

我放下了电话筒,暂时不想跟刘招展对话。

我是一个隐蔽的人,藏在重重的阴影里,不敢出来,我本想重新站在阳光里,可是我不能接纳别人进入我的内心,就是站在了阳光下,可是心里还蒙着重重的浓雾,浓得化不开。

某年一月二十一号晴

我今天没有去俱乐部门口,我想冷静一下,该怎么办,该怎么接近刘招展。马上就到阴历年了,公司上下热气腾腾,有人忙着排练节目,有人忙着估算着公司能发多少过年费。

而我考虑的是怎么认识一个人。丁超的电话也频繁地被人拨响,是谁给他打电话呢?我管不了这许多事情了。我的心乱糟糟的。

这几天,丁超突然对我冷淡了许多,是不是那些恼人的电话引起的?还是他变了心?只可惜我们俩并没有明确关系,我怎么问?问什么?华叶的事情更让我心事重重。

某年一月二十二日晴

明天就是腊月二十八日,公司举办新年晚会。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笑容。我也受到他们感染,我的心情好多了。

今天下午,我又去了俱乐部门口等着刘招展的到来,她今天来的时候边走边喝着酸奶,不急不慢。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夹克,长发松松地挽着,额前整整齐齐的刘海被微风吹着歪向一边,她将喝完的空酸奶瓶扔在了一个垃圾箱里,她突然被三楼挂出的一个横幅吸引住了,她斜抬起脸,眯起眼睛看着那上面的字。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的眼睛又慢慢浸湿了,她应该就是华叶,是我的妹妹,是那个只比我晚出生三分钟的妹妹,是那个被人偷走的妹妹,这二十几年她是怎么过来的?把她养大的人家对她还好吗?能像亲生父母一样对她好吗?她在别人家里受到委屈了吗?

她刚才的样子,那样神情,那姿态,那身体的曲线完完全全像极了我的一张照片,那是一年前拍的,两个人相像的话没有连神态都像成这种程度的,不是孪生还能是什么,我认定,她就是华叶,我要接近她。

三楼拉出的那条大横幅,正是三十二层健身俱乐部为新年酬宾做的广告。它提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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