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梦
姜灿做了个梦。
虽然自重生以来经常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但是这次的梦尤为清晰，而且这个梦给她的感觉很不安，可以称之为噩梦。
以至于醒来之后她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分不清现在的她是不是真的。
她梦见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周围一片白。
白的她睁不开眼，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眼睛缝隙刺痛着她的眼。
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看看，可是眼皮像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
耳边很吵，滴滴声，说话声，好像还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想回应一声，可是怎么都说不出话，喉咙像被人掐着。
她听到耳边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有人来了又走了，还有人一直坐在她身边。
“姜灿，灿灿，你快点醒醒好不好，都是我不好...”
“灿灿，乖乖，你醒醒。”
她好像听到了妈妈的声音，还有李景初的。
妈妈的声音透着悲戚，像是在哭。
姜灿挣扎了好久掀开了一点点眼皮，然后看到了妈妈。
她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眼神空洞的望着她，一下子感觉老了很多。
她努力的叫着“妈妈”，但是妈妈好像听不到她的声音。
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不说话。
没一会儿房门打开，有个人从外面走进来。
等那人到了跟前姜灿才看清模样，是李景初。
他也变了好多，瘦了好多，胡子拉碴。
姜灿又去叫他，他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而且姜灿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看到他的嘴在动。
他应该是在给妈妈说话。
从他不断开合的嘴唇中依稀能分辨他说的话。
他好像在说：“裴姨，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你放心吧，灿灿一定会醒。”
什么意思？
她怎么了？
她不是在...她在干什么来着？
姜灿感觉她的脑袋要炸。
对了，她在跑接力赛，然后摔倒了，脑袋撞到了地上。
那她现在应该是在医院？
听他们的意思，她好像很严重？
不至于吧，她只是摔了一跤。
姜灿在心底哀嚎。
她在心底挣扎，努力的想让自己醒来。
突然间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醒了，醒了，灿灿醒来了。”
一群人瞬间围了上来。
“灿灿，你可吓死妈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裴荣就坐在旁边，立即上前双手捧着她的脸上下左右的检查，她的眼底发红，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然后她又转头去叫医生：“医生，她醒了。”
姜灿眼神聚焦刚刚聚焦，脑子还没清醒，人有点呆呆的。
“妈，我没事儿。”
一出声，嗓子干哑的厉害。
旁边立即递过来一杯水。
她看也没看，接过来就喝了大半杯。
喝完，嗓子舒服了很多。
“谢谢。”
她把杯子递回去，一只手接过，她这才看清是李景初。
她又转眼看了一眼周围，是在医院，周围白花花的。
林菀，李茜他们，还有班主任都在。
难怪刚才梦里感觉有很多人。
一动之下，脑袋有点疼。
姜灿抬手想摸，裴荣立即按住：“有伤口，别乱摸。”
“我这是怎么了？”
“你在运动会上摔倒了，撞到了脑袋，昏迷了将近三个小时，妈妈都快吓死了。”
医生很快过来帮她做了检查。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恶心且或者其他症状？”
姜灿摇摇头，“没有。”
医生道：“现在观察没什么问题，但保险起见，建议留院观察一两天，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这。”
裴荣：“好，谢谢医生。”
她跟着医生出去缴费。
林菀和李茜他们上前。
林菀哭哭唧唧道：“你吓死我了，当时你一下就晕了，头上流血了,我当时害怕极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陆鸣野抱着你往医务室跑我才回过神。”
姜灿对她笑了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别担心。”
她脸色苍白，一点没有说服力。
“对你，陆鸣野呢？”
姜灿从醒来就没有看到他。
林菀也奇怪：“刚才还在这儿呢，可能出去干什么去了吧。”
医生不让人打扰她，其他人见她没事都先回去了。
陈愈：“灿灿妹妹我们走了，等你出院一起庆祝。”
李茜：“你好好休息，有事电话联系。”
姜灿和他们挥手：“嗯嗯。”
李景初走上前道：“我留下来陪你吧。”
姜灿说：“不用了，我想睡一会儿。”
她现在一点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李景初握紧手掌，顿了一下又道：“我不打扰你。”
姜灿坚持：“你还是回去吧，明天不是还有运动会要你操办吗，不用管我。”
姜灿说完没再看他，转头找手机。
李景初扯了扯嘴角，笑意苦涩：“那你好好休息，我之后再来看你。”
转身出去前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手机递给她。
“谢谢。”
房门被带上，病房里安静下来。
姜灿点开微信给陆鸣野发消息。
【你去哪了？】
闭眼前明明看到陆鸣野朝她跑来，还以为第一眼睁开能看到他呢。
陆鸣野很快回复：【我在病房外面。】
姜灿奇怪：【那你怎么不进来？】
她朝门口望去，可惜门被关上，只能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外面，但什么都没看到。
等了一会儿，房门被轻轻推开，陆鸣野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姜灿能感觉到他不开心。
问道：“怎么了？”
陆鸣野看着她不说话。
眼睛里像落了雪，湿润清冷。
姜灿有时候觉得陆鸣野很像小孩子，必须要人哄着。
陆鸣野没说怎么了，而是问她：“现在感觉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就是被撞的这块儿有点疼，其他的没什么感觉。”
“哦。”
他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姜灿伸手抓起他的手晃了晃，往日热热的手掌，现在却有点凉。
她声音不自觉放软：“怎么了嘛？”
陆鸣野捏了捏她的手指。
到现在他的心还没有放下，当姜灿晕过去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停止跳动。
送来医院的整个过程，他的手都在抖，好在她没有什么事儿。
“我以为你不想见到我呢。”
好一会，姜灿才听到陆鸣野低声回答。
“为什么这么说？”
姜灿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在苍白的脸上尤为清澈。
“我第一眼最想看到的就是你了。”
她用最真诚的语气说着最撩人的话，骗骗她自己还不觉得。
陆鸣野呼吸一滞，又爱又恨的捏了一下她纤细的手指。
“你刚才在梦里叫了李景初的名字，还叫了你妈妈，就是没有叫我，我以为你不想看到我。”
听到姜灿梦里叫了李景初的名字，他的心像是被人扎了一刀。
她叫了还不止一下。
声音急切，让他很难不多想。
“怎么会？”
姜灿惊讶，她还说梦话了？
想起刚才的梦，难道是梦里喊的太着急？
她手指挠了挠陆鸣野的手，解释道：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只有妈妈和李景初，我梦见自己也是躺在病床上，我想叫他们俩，但是出不了声。”
“那你为什么没有梦见我？”
姜灿一下被他问住。
随即眨眨眼笑道：“因为不算是美梦，你只出现在我的美梦里呀。”
陆鸣野睫毛颤了颤，看着她没说话。
可能是被她的土味情话惊到了。
不过姜灿回想刚才的梦境，好像有点奇怪。
梦境里的李景初好像是二十多岁的李景初，妈妈也比现在老了一些。
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
姜灿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她想再回忆清楚点梦境的内容，头却疼了起来。
“啊—”
陆鸣野立即紧张道：“怎么了？”
姜灿：“没事，刚才动力下，头有点疼。”
陆鸣野：“我去叫医生。”
“不用...”
她话还没说完，陆鸣野就已经出了病房。
医生来了之后检查了一下：“没问题，不要乱动，也不要忧思忧虑。”
“好。”
医生走后，陆鸣野帮她掖好被角，“睡一会吧。”
姜灿确实想睡觉：“那我先睡了，你在这里一直陪着我。”
陆鸣野：“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姜灿闭上了眼睛，只是手还抓着陆明野的手指。
—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
妈妈和陆鸣野都陪在她身边。
一见她醒来，妈妈立即上前询问：“怎么样？头还疼吗？”
姜灿坐起来，“不疼了。”
裴荣还是有些不放心：“有任何问题就要及时告诉我，告诉医生。”
姜灿笑道，“知道了，妈妈。”
裴荣拿出餐盒：“正好给你带了晚餐，吃一点吧。”
姜灿已经闻到香味的。
陆鸣野给她支起小桌，妈妈把带来的饭一一在桌子上摆好，满满的一小桌。
姜灿：“怎么这么多？”
裴荣道：“你吴阿姨听说你住院了，就赶紧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给你补身体。”
“谢谢吴阿姨，谢谢妈妈，谢谢陆鸣野。”
姜灿笑容灿烂的向两人弯腰致谢。
裴荣宠溺的笑了笑。
陆鸣野看了她一眼：“快吃吧。”
她也确实饿了，说完给他们一人一双筷子就开始吃。
“我们一起吃。”
三人吃了饭。
姜灿觉得自己没事了，想回家。
可是妈妈怎么都不让。
“别让妈妈担心，这两天学校又没事，安心住两天。”
姜灿又看向陆鸣野，希望他能帮她说说话。
但是陆鸣野没看她，帮着将饭盒收拾起来。
想想他应该也不会帮她说话。
“好吧。”
九点多，妈妈接了个紧急电话。
“我现在走不开，你让其他人去处理。”
姜灿听出妈妈语气里的为难：“妈妈你去忙吧，我没事。”
裴荣犹豫了一下：“…那行，妈妈先去公司处理一下紧急情况，有事给妈妈打电话。”
陆鸣野：“阿姨放心，有我在这里看着呢。”
裴荣：“真是麻烦你了，小陆。”
陆鸣野笑着道：“没事。”
裴荣走后，病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姜灿看看他，又看看窗外。
有些无聊。
陆鸣野端正的坐在一旁椅子上：“那你想干嘛？”
姜灿想了想，忽然皱起眉头，看向陆鸣野，表情有点严肃。
陆鸣野紧张，以为她头疼了：“怎么了？”
姜灿有些夸张道：“天呐，我刚才第一反应竟然是学习，我学习学的走火入魔了。”
陆鸣野终于露出了自她醒来第一个笑容。
“这样不好吗？”
“不好。”姜灿也笑了。
“对了，最后的比赛怎么样了？我还想着拿个牌牌回来呢，这下什么都得不到了，最多得个安慰奖。”
陆鸣野：“比赛你就别担心了，会有人继续替补上。”
“好吧。”
陆鸣野见她情绪有些低，补充道：“如果不出意外，以你的速度一定可以拿奖牌。”
姜灿：“我也觉得我可以。”
姜灿住了两天半的院，一直到第三天下午出院。
出院的时候柳绵来看她。
那会儿病房里刚好只有姜灿一个人。
柳绵在门口犹豫了几秒钟才敲响房门。
“请进。”
姜灿一抬头看到是她有点意外，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柳绵进来后，站在离姜灿两米远的地方，手里提着果篮，看着她不说话。
姜灿也没先开口。
等了一会，柳绵才歉疚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姜灿把床头柜来看望她的人送的水果统一装起来，看向她道：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接受你的道歉。”
柳绵继续道：“我当时有点走神，所以不小心摔倒了，害你也摔了，医药费我会照价赔给你。”
姜灿：“不用，你也不是故意的。”
“那我不打扰你了。”
两人没有那么多话要说，道完歉之后柳绵犹豫了一下，将果篮放到床尾，便离开了病房。
出门前，转头看了一眼姜灿。
她已经将水果收拾好，提在手里掂了掂，感觉有点重，又放下了。
转头看到她在床尾的果篮，皱了一下眉，随即拿过去和水果放在一起。
嘴里嘀咕了一句：“好重，一会儿给陆鸣野提着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都弯起来了。
看着这样的姜灿，柳绵心里嫉妒恨也随之散了。
她承认，她嫉妒姜灿甚至恨她，自从李景初拒绝了她之后。
她无法控制的将原因归咎于姜灿身上。
在跑接力赛的时候，李景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姜灿身上，那一刻她生出了可怕的念头。
想看姜灿出丑，想看她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甚至想跑过去将她撞倒。
可是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并没有实施。
也许是老天为了惩罚她有这样的念头，让她一不注意摔倒在地。
但手中的接力棒却飞了出去，滚到了姜灿脚下。
姜灿真的摔倒在地。
那一刻她不知该高兴还是该苦笑。
只能说一句天意弄人。
当她看到李景初仅仅看了她一眼，便朝着姜灿奔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很可笑。
突然就释怀了几分。
不过，李景初。
姜灿现在似乎不喜欢你，你也很不甘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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