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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在殷洲


“这时候,本体应该收到我为他准备的礼物了吧?”

    遥远的殷洲新乡,

    正蹲在一棵茂密树木上的黄嘴喜鹊,看着不远处的祭祀典礼,心里默默想到。

    哼,

    让那个家伙在神州大陆上天天潇洒,不关心在殷洲累死累活的自己!

    喜鹊从翅膀底下啄出来一只烤好的嘎嘣脆,将之一口吞下。

    他砸巴着嘴,感受着残余的鸡肉味,又自言自语起来:

    “唉!”

    “这么多年了!”

    “那群家伙根本不知道我在殷洲过怎样的日子!”

    殷洲远隔重洋,不与已经被诸夏君子开垦成熟妇的神州大陆相通。

    尤其是北殷洲这片地方!

    在原历史轨迹上,北殷洲过了千余年,都是一片蛮荒的模样。

    而其上生存的土人,其下场也多为被另一片大洋的侵略者,“拨马向前,甩出一根绳索,捉去扒了头皮,做成一双靴子”。

    由此可见,

    这里的生存环境,

    究竟残酷到何等地步。

    在汉宣帝之时,便于这片土地建立起国家的诸夏君子,即便不顾为人的教养,想要做残忍的事情,放眼望去,也找不到几个可以下手的对象。

    他们只能苦哈哈的自己种地干活,努力的繁衍人口和牲畜,支撑着新乡之国继续向前走去。

    而在不为人知的幕后,

    在新乡人多次感慨祖先选地定址的眼光何其长远,能在荒芜野蛮的北殷洲找到一片足以遮避北方狂风暴雪,水热适宜的土地时,

    都是这位同样叫做“何博”,多以喜鹊为面相的鬼神,为新乡做着包含了智慧和汗水的奉献!

    “今年雨水比较少,天气又热,虫子还是要多吃点的。”

    旱则生蝗,

    而会吞噬庄稼的蝗虫,又是农人极为恐惧的东西,

    有时为了驱赶蝗虫,保住那来之不易的粮食,农夫们甚至还会祭祀蝗神。

    就像应对那些蛮横贪婪的肉食者一样,企图通过温顺的姿态,祈求肉食者能放自己一条生路。

    但很可惜,

    不管蝗虫还是肉食者,

    它们都不是通人性的东西。

    贪婪从不会因为跪拜叩首消失。

    只是面对肉食者,民夫还有奋起,夺回自己血肉,发泄内心悲愤的可能。

    可面对幼时隐于土下,长势极为迅猛,数日之内便可汇聚成一团可怖阴云的蝗虫,穷尽人力,也终有疏忽之处。

    而每到这个时候,

    就是喜鹊的回合了!

    “每年都要从土里扒拉各种虫子出来吃……”

    “我上次去晒谷子的场里打了个滚,差点被人当成跑出圈的鸡给捉了回去。”

    当鬼神的命令传达给其麾下的众多牛马时,一个效仿鬼神,同样将自己变幻成飞鸟模样的死鬼忍不住发出抱怨。

    旁边的死鬼跟着就嗤笑起来,指着他那圆润的体态,说他不去做鸡实在可惜。

    那死鬼很是不满,指着周边一圈,与之负责农田之事的同伴说:

    “笑我干什么,年年吃的嘎嘣脆还不够啊!”

    “我也是服了,每年这样的时节,咱们都得被虫子撑成个圆球模样!”

    新乡所在的庞大山地,拥有着与罗马相同的气候。

    这使得每到夏秋之交,蝗虫便要顺应天性活跃起来。

    “好啦,不必为了这种小事争。”

    又有一只被鬼神一把抓住,顷刻炼化为应季吃虫专用鸟的死鬼飞过来,挺着那肥润的肚子说,“鬼神又要找人去陪祂要投鸟砸墙的游戏了。”

    “我去年已经献身过了,你们赶紧抽签,选七个新的倒霉蛋去!”

    听到这话,

    那些连炸毛都只能将自己显得更加毛茸茸的肥鸡们当即发出了哀嚎。

    但他们不能抵抗鬼神的“恩宠”,只能过去陪着祂玩耍。

    当然,

    是作为“玩具”加入进去的。

    ……

    而在阳世,

    明媚的阳光下,竖立起来的旗帜迎风飘扬着,穿着诸夏袍服的人在旗杆下站立——

    虽然殷洲的条件,还不足以让新乡人像其他同胞之国那样,将布匹晕染出鲜艳美丽的颜色,但古老的仪式、久远的文明传承,仍旧让他们举办的仪式,拥有了足够的庄重之感。

    跟南边那群已经退化成茹毛饮血状态,平时也不怎么穿衣服,一条兽皮裙走四方的殷商遗民做下对比的话,

    新乡实在是要先进太多了。

    所以,

    当那批受到血脉感召,也迫于其他部族的进攻,决心整个部族登上新乡人的船只,沿着海岸线磕磕绊绊来到北方,加入这个国家的殷商遗民见到这样的场景时,被其震撼,转而生出莫名自卑、感动的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

    新乡的君臣注意到他们那微妙的神情,心中也忍不住高兴。

    新君对自己的臣子悄悄说,“我听说西楚霸王曾有‘衣锦不还乡,犹如夜行’的言论。”

    “如今自己遇见了类似的事,也算了解当时霸王的心情了。”

    虽说新乡比不过自家的几个亲戚,但在南边那些远亲身上,却是可以得到一些俯视快感的。

    “也算是他们幸运,归化入国时,正好赶上我秋日祭祖敬神的日子。”

    “前些日子从齐国引渡而来的种子,也成功送达,使得国中人与粮食皆丰收起来。”

    “不然他们岂能这般迅速,便见到如此热闹的场景?”

    新乡艰苦,

    先祖不知冒了多少风雨,经历了多少苦难,才得以在殷洲这片极度荒凉,禽兽横行的远古大地上,生聚出如今繁众的人口,修建起连接诸座城邑的道路,开垦出连片的农田。

    是以,他们这些后代不能遗忘。

    农田还有荒旱的时候,

    府库还有匮乏的时候,

    居处还有生疫的时候,

    他们怎么能沉浸在“社稷永固”的美好中,安心做那不能远谋的肉食者呢?

    这样的仪式,

    既庆祝他们一年辛苦的回报,

    也代表了他们对祖先和那庇护自己神灵的感激。

    同时,

    也是想要告诉那些才来到殷洲,仍旧忍不住回首来时路的新种子们:

    这里还是诸夏的土地,

    新旧之人,体内都流淌着同样的血脉。

    他们曾经的习俗、文字,在这里仍然得到使用。

    “可是……”

    “为什么没有我们的神灵呢?”

    那来自南方,哪怕换上了诸夏衣冠,也没能遮住身上那股蛮荒之气的殷人部族首领,在小心的打量了身边一圈后,对引导自己加入这场庆典的新国大臣提出了疑问。

    也许是对旧日的生活还有所怀念,以至于没能转变思想,见到祭台便下意识的发问;

    也许是天真的认为,新乡人接纳了自己,也会接纳自己的风俗习惯;

    也许是心怀奇妙的想法,想要通过捧起自家原本的神灵,来维系之后自己在新乡的地位。

    他那未曾褪去的野兽般的心境,即便在其肉身完全踏入诸夏的范围内,也让他在脑海深处,留存了一丝南方丛林的影子。

    而对生活在丛林的野兽来说,

    展示自己的特殊性,

    展示自己的力量,

    才能确保之后,自己不会被更强大的捕猎者盯上,沦为它们的资粮。

    可惜,

    诸夏君子并非野兽。

    他们拥有着更加深厚的智慧,

    在某些重要的事上,也拥有着比野兽更加坚定的决心。

    所以大臣眉头一皱,当即便对首领说道,“尔等既然归化入诸夏,成为了我新国之人,心中本就该做好新生活的准备。”

    “为何此时还要说出这般糊涂的话?”

    诸夏的土地上,

    自然是诸夏的规矩最大!

    岂能尊他人之神、顺他人之俗、以他人为重?

    不然的话,

    这还是诸夏吗?

    “如果还想要向着神像叩首,寻求心中安宁,了解祖先教诲的话,那么你们更应该放弃那丛林中的淫神,重新投入玄鸟的怀抱!”

    大臣抬手一指,指着祭台上摆放着的飞鸟雕像,对面前的殷人后裔说道。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这是诸夏典籍中记载的事情,

    也是在确定了殷洲土人来源后,诸夏君子们不断对之灌输的理念。

    毕竟,

    “认亲”这件事,是不能两头热的。

    既然君子们已经凑过来了,不管那群穿着兽皮,绘着纹身的遗民认不认,他们都必须接受君子为其钦定的来历和祖先。

    而为了溯本清源,

    君子们连殷商的玄鸟都搬出来了,将之加入到“教化”的内容中了呢!

    至于现在?

    既见玄鸟,为何不拜?

    对方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然后又问,“玄鸟怎么长的跟喜鹊一样?”

    大臣当即回道,“你别管!”

    “你懂殷商还是我懂殷商?”

    连祖先来历都忘记了,要没有君子们搭把手,即便没有被其他部族攻杀,也得待在南边的丛林中当野人。

    竟然还想跟君子争夺对“玄鸟”的定义权?

    海对面的老秦人都没有吭声呢!

    反正在新乡这边,

    为了更好的教化南边的远亲,他们已经钦定了玄鸟的模样。

    那每年都会成群飞来,为他们精准叼啄干净田中隐藏害虫的喜鹊,怎么就不能成为受人崇敬的玄鸟,接受殷洲人的叩拜呢?

    但对面显然没有意识到君子们的温柔体贴。

    他们在心里生出了些许的不满。

    此时,

    他们已经沉浸在新国远比中殷洲的富饶安定中,不再有做出迁移决定时的茫然,也选择性忘记了部族受到敌人攻击时,心中的惶恐惊惧,从而主动向正好到达的使者提出“依附”请求这件事。

    他们只觉得自己远道而来,怀抱着无比的诚意加入新国,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尊重。

    好在,

    一声响动及时打断了他们的那还没有认清现实的幻想。

    祭台上那被竖立起来的高大木板突然倒塌,随着扬起的灰尘一同升上空中的,则是一只圆润到翅膀都显得极为娇小的喜鹊。

    小小的鸟抖了抖自己的羽毛,跟那被其击倒的目标,形成了鲜明对比。

    随后,

    喜鹊极具人性的呸呸两声,吐出撞击时不甚进嘴的木屑和沙石,又拍打着翅膀,以远超鹰隼的速度,飞去了凡人无法望见的远方。

    跟随迁移而来的殷人祭司此时也恰到好处的打起了哆嗦,翻着白眼,扭曲着面孔,开始说一些神神鬼鬼的话。

    他宣称,自己突然受到了万物之灵的启示,感受到了先祖的气息。

    这让那些殷人极为震惊,那被其选择性遗忘的记忆,又被其选择性的找了回来。

    其首领更是一拍双手,惊喜万分的说:

    “这是先祖在召唤!”

    “我早就是玄鸟的后裔了!”

    ……

    殷洲的冥土中,

    被鬼神当做玩具玩出一地鸡毛的苏广,通过那折射阳世场景的镜子,看到了这一幕。

    于是他好奇的问道,“是您做的准备吗?”

    为了方便投掷,所以变回人形的喜鹊摸着自己下巴,呵呵笑道,“也算吧。”

    “反正是顺手的事。”

    那位殷人祭司,跟当今之世的大多巫师一样,有着嗑一些制幻草药,来加强“自己与神的联系”的习惯。

    而在听说新乡人正在举办祭祀,

    这位有意为部族在之后的“联盟”中,争取更高地位的祭司,便想要在祭祀中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毕竟依靠武力,

    显然是比不上新乡人的。

    所以“文斗”,便要上心了!

    为了让自己能更好的发挥才能,震慑住新乡人,祭司提前服用了自己匆忙迁移时,也未曾放下的“神药”。

    这样的行动落入了鬼神的眼中,于是便有了那般场景。

    这让被投掷出去的苏广都感动了起来。

    “您的智慧还是正常的。”

    “那之所以抓我们来陪你玩耍,是为了打造这样一出收服人心的戏吗?”

    “哦,这个不是!”

    鬼神发扬着从本体身上复刻而来的恶趣味,端着由新乡国君刚刚亲自供奉过来的酒水。

    “我就是想到高兴的事,所以想要玩这个游戏。”

    苏广听到他这样说,只能垂落了头上的那长长的鸟羽——

    这根奇特的,比起身体还要长两倍的头羽,是鬼神把死鬼炼化为小鸟形态时,专门弄出来的。

    这样,

    鬼神可以轻松的把它当弓弦拉起,然后将小鸟们扔出去。

    “算了!”

    “还是先去接收一下后人送来的新物件吧!”

    “重启了与中原的交流后,他们从那边弄了一些新奇的东西过来,专程用在了今天的祭祀上。”

    苏广生前的臣子凑过来,将新乡的第一任君主捧在手心里,带着他走出了鬼神的娱乐场,回到死鬼的居所。

    鬼神继续玩弄着用身体来愉悦自己的其他死鬼。

    只是这次,

    他没有再失手将本该不为凡人所见,也无法触碰阳世之物的“愤怒小鸟”,扔到新乡的祭台上。

    ……

    “在殷洲为那只喜鹊服务的死鬼,想来不会很好过啊!”

    中原,

    何博在朝着大洋扔了好几个装载了自己“一击之力”,以为报复的瓶子后,对着西门大夫如此说道。

    后者听到他这样说,只回以奇怪的目光,“你是想用他人的举止,衬托自己的高尚吗?”

    哪里的牛马不是牛马?

    说这话之前,

    这家伙难道有转动过眼睛,看过自己身旁堆积成山的文书一眼?

    “而且你又没有到过殷洲,怎么就能对那边的死鬼情况,做出如此判断呢?”

    何博哼了一声,“我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我难道还不清楚吗?”

    但西门豹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怀疑上帝是遭受了来自分身的暗算后,故意给后者泼脏水。

    就像他曾经做过的事一样。

    何博便更生气了。

    他拍着桌子说,“小人之心,岂能知道君子的想法?”

    撂下这句话,

    他转身就走,找其他死鬼散气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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