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狂妄刘海中
陈远这番阴阳怪气的话，让刘海中先是一愣，随即那张涨红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得意。
他下意识地以为陈远这是怕了，是来服软的。
正当他要端起保卫科副科长的架子，好好享受一下这份“敬畏”，顺便再教训陈远几句时，陈远的话却紧随而至。
只听陈远话锋一转，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调侃：“刘科长真是为人民服务啊。”
“这刚上任，就急着为咱们院里的单身男青年解决个人问题，亲自下场保媒拉纤了。”
“只不过，您这办的是不是强抢民女的差事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轧钢厂的保卫科，现在连拉郎配的活儿都管了呢。”
“噗嗤！”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一声窃笑像是点燃了引线，瞬间引爆了全场。
紧接着，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都发出了压抑不住的笑声，一道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刘海中身上。
“你！你个小崽子说什么呢！”刘海中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那刚挺起来的肚子气得一起一伏，他指着陈远，声音都变了调。
“我这是给我儿子刘光天争取幸福！是我们老刘家的家事！”
他眼珠一转，为了急于搬回一城，立刻把话题转移到自己最得意的事情上。
“别以为自己街道办干事就了不起！我儿子光福的事，我已经找人摆平了，明天就能从里面出来！”
“以后我们老刘家的事，就不劳你陈远，你这个街道办的小干部费心了！”
他本以为这番话能彰显自己的实力，让陈远知难而退，至少能扳回一点颜面。
然而，陈远听完，只是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笑声很轻，却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火辣辣地抽在刘海中的脸上。
“刘科长。”陈远不疾不徐地开口，语气戏谑：“您能把自己的家事处理好，那是大好事啊。”
“这要是大家家里的问题解决了，邻里之间和睦了，人人都能过上好日子，那我这街道办的工作，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一番话下来，四两拨千斤。
刘海中感觉自己卯足了劲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憋屈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小子，嘴皮子怎么这么利索！
就在刘海中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时，陈远的目光忽然从他身上移开，落在了他身旁刘光天上。
陈远的语气依旧平淡，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里一咯噔。
“不过话说回来，刘科长。”
“您这么急着给光天找对象，是好事。”
“可光天的工作……解决了吗？”
“工作都没解决，吃啥？拿啥娶媳妇？”
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院子里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从刘海中身上，转移到了他儿子刘光天的身上。
刘光天那本就苍白的脸，“唰”地一下变得血红，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当众扒光了衣服，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待业青年！
这是他最大的痛处，也是他在院里最抬不起头的一件事！
陈远这是在诛心！
“我……我……”刘海中张着嘴，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块滚烫的烙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反驳，可怎么反驳？儿子没工作，这是全院皆知的事实！
他想发火，可刚才的教训还在眼前，他知道自己在嘴上占不到任何便宜！
“你……你给我等着！”
半晌，刘海中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毫无力度的狠话。
他一把拽过早已无地自容的儿子刘光天，在一片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几乎是落荒而逃，灰溜溜地钻回了自己家。
“砰！”
屋门被重重地摔上，隔绝了院里所有的视线。
回到昏暗的屋里，刘海中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像一头暴怒的公牛，呼呼地喘着粗气。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杯盘作响。
刘光天缩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
刘海中猛地转过身，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光天！你听着！”
“从今天起，你什么也别干，就给我干一件事！”
“给我盯死陈远那个小王八蛋！他每天去哪儿，见什么人，干什么事，都给我盯紧了！我就不信，他一个毛头小子，屁股底下能有多干净！”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等抓到他的把柄，我要让他跪在我面前求我！”
刘光天被父亲狰狞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陈远目睹刘海中父子离开，眼神闪过一丝寒意。
今儿个倒是忘记把刘海中管事大爷的职给撤了的事忘了。
他眼神闪烁，准备借此机会好好调整院里的权力机构！
中院闹剧落幕。
看热闹的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嘴里还意犹未尽地议论着刚才那番精彩的唇枪舌战。
秦淮茹深吸一口气，站定在陈远面前。
她的双手局促不安地绞着自己的衣角，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陈远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锐利眼睛。
“陈干部，今天……今天的事，又多亏您了……”
贾张氏和秦京茹也连忙跟着附和，嘴里含糊地说着“谢谢陈干部”。
陈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神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
秦淮茹硬着头皮，道出自己的希冀：“陈干部，您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要不……我帮您打扫打扫屋子，洗洗衣服吧？我手脚很麻利的，保证不给您添乱，也不收您一分钱，就……就当是我报答您的恩情。”
这番话意图再明显不过。
只要能进陈远的屋子，她就有机会能让陈远原谅自己，重新建立起这层关系，往后的日子，才算有了着落。
然而，陈远听完，立刻疏离道：“心意我领了，但这事儿，使不得。”
秦淮茹的心猛地一沉。
只听陈远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我是街道办的干部，未婚单身，您是院里的邻居，还是个寡妇，传出去影响不好，容易招惹闲话。”
“我一个年轻干部，最要紧的就是声誉，这一点，相信你能理解。”
“再说了，今天这事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话已至此，再无转圜的余地。
秦淮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惨白。
陈远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当着她婆婆和堂妹的面，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
什么“影响不好”，什么“招惹闲话”，分明就是嫌弃她，看穿了她的意图，并且毫不留情地拒绝。
“我……我知道了，陈干部，是我……是我考虑不周。”
秦淮茹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她拉着同样面色尴尬的贾张氏和秦京茹，失魂落魄地转身，狼狈地逃回了中院的家中。
陈远看着她们仓皇离去的背影，不再理会，扶正自行车，推着车穿过中院。
车轮压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咯噔”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回到后院，陈远发现许大茂就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网兜，兜里装着几个熟悉的铁饭盒，旁边还有一瓶用红纸封口的汾酒。
这家伙，下乡放电影回来了？
不等陈远开口，许大茂已经眼尖地看到了他，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哎哟！陈干部！可算等着您了！”
许大茂不由分说，一把拉住陈远的胳膊，亲热地就往自己家里拽。
“快快快，屋里坐！我这趟下乡，弄了点好东西，正说要请您尝尝鲜呢！”
陈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顺势被他拉进了屋。
一进屋，就看到娄晓娥也站在桌边，看到陈远进来，她的神情明显有些局促，眼神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
她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确良棉袄，衬得皮肤愈发白皙，只是那紧紧抿着的嘴唇，泄露了她内心的不自然。
“来，陈干部，坐！”
许大茂将网兜里的东西一样样往外拿，献宝似的摆在桌上，有荤有素，香气扑鼻。
他满脸堆笑地给陈远倒了杯水，然后一拍大腿，用一种极其熟络的语气说道：
“陈干部，我这趟出差一个多礼拜，家里头……可多亏您照顾我媳妇儿了！”
这话一出口，屋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陈远端着水杯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
娄晓娥的身体更是猛地一僵，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像是被人当场抓住了什么秘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触电般地撞上，又不约而同地迅速错开。
那一晚……尴尬又暧昧的画面，瞬间涌上两人的心头。
“咳咳。”
陈远最先反应过来，他状若无事地将水杯放到桌上，用一声干咳掩饰住了那一闪而逝的异样。
而娄晓娥则是彻底乱了方寸，那抹绯红已经从脸颊蔓延到了耳根，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心如鹿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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