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两败俱伤
她加大了分贝，继续喊到：“停车。”
车子终于减速，与此同时，挡板被打开，季正婷惊道：“怎么了？”
“停车， 我要下车。”
“不许停。”季正寒怒斥一声。
小杨没敢继续踩刹车，车子缓缓启动。
季正寒按下挡板，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严沁的手。
她在颤抖。
“别任性！”因为用力，他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她还在挣扎，松散的头发渐渐变得凌乱，挣脱不开，她干脆就由他去了。
身子无力的靠后，她闭上了眼睛，哀默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冷静一点严沁。”
“我不能冷静，我的心好痛，一看到你，我的心就痛......”她的五官痛苦的拧在一起，脸颊上的红晕逐渐消退，转而变得苍白。
季正寒终于松开了手，仔细的将她脸前的发丝拢到耳后。
“我的心也痛，我好后悔，不该那么贸然的去见你的母亲，是我没有准备好。”
严沁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
两人心知肚明，将他们分开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残酷的事实，爱情和亲情博弈，孰轻孰重，没人能分清，最终只能是两败俱伤。
“你一定没有好好的吃饭，瘦得太快了。”
“别关心我，也不要跟我说话，我接受不了，更加没办法回应你。”
“可你还是你。”
严沁苦笑一声，“我不是我了。”
这时，天空响起了惊雷，紧接着，倾盆大雨袭来。
车窗被大雨敲打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连同她的呼吸和心跳，一同淹没。
车速很慢，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愣是开了一个小时才到。
她住的地方，有很长一段的石板路，车开不进去，只能步行。
“我送你。”
“不用，你不方便。”
季正寒怔愣片刻。
她说的不方便，他懂。
“我只送你一段，绝对不会让你母亲看到我。”他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话音一落，他便拉开了车门。
雨还在下。
严沁一把将他拉住，“我说了，你不方便。”
“你说过，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难道我们离婚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这也不方便那也不方便的残疾人了吗？”
严沁不答，她从没这样想。
她只是在担心，下雨，他划着轮椅，必将湿身。
“算了吧哥，我送严沁姐进去，你在车上等。”
说完，季正婷撑着伞下车。
小杨左右为难，撑着伞站在车门外，静候差遣。
季正寒再次推开车门，交代小杨：“把轮椅拿过来。”
小杨只听季正寒的，季正寒说要拿轮椅，他便照做。
他收了伞，将伞递给季正寒，自己淋着雨爬去后面搬轮椅。
怕轮椅淋湿，他脱下外套，盖住轮椅的坐垫。
季正婷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帮他下车。
严沁倒吸了一口气，拉开车门，季正婷急忙跑过去，给她撑伞。
“严沁姐，有什么话好好说，他也不容易，好几天都没睡觉了。”
严沁猛的蹙起眉头，一抬眼，季正寒已经划着轮椅过来了。
“走吧。”
他的衬衣淋了雨，此刻正贴着身体，露出肩膀的线条。
他好像结实了很多。
严沁接过季正婷的雨伞，分了一半给季正寒。
“要不，我送你们吧。”季正婷怎么看都放不下心来，他们这样分明就是在虐自己。
“不用，你在车上等我。”
就这样，两人人一把伞，一台轮椅，走进了烟雨小巷。
没走几步，季正寒的上半身已经全部湿透了。
即使狼狈如此，他也没有半句怨言。
石板路上到处是坑坑洼洼，他也不敢分心，一门心思的划着轮椅前进。
“这里的空气很好，也很安静，对阿姨的病情确实有帮助。”得空了，他才插这么一句话。
“她挺喜欢这里的。”
“我也喜欢这里，你呢，你喜欢吗？”
她喜欢吗？大概是喜欢的。
她没回答，不知不觉间，一把伞全部遮在了轮椅上方。
季正寒突然停下，他收起双手，拿出口袋里早已浸湿的帕子，擦了擦手后，抬起胳膊握住了严沁的手，费力的将伞转移到她的头顶。
“给自己打就行，不用管我。”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不似以前那般温暖，唯一不变的是，手心依旧有很厚的茧子。
严沁也湿了身，再这样淋雨下去，两个人只怕都得感冒。
她体质好，不怕，可季正寒就不一定了。
她四下看了看，发现一个八角亭。
“去那边歇一会，顺便让小杨来接你吧，我就快到了。”
“好。”
季正寒并不知道严沁住的具体位置，她这样说，他便信了。
“拿着伞。”她将伞递给他，随后推起了轮椅。
这一刻，她心安极了。
来到亭子下面，严沁马上催促起来：“打电话给小杨吧。”
“再等一会好吗？”季正寒看着她，语气竟带着些怯懦。
有风吹来，季正寒突然打了一声喷嚏。
“我帮你叫吧。”说着，严沁拿出手机拨出了小杨的号码。
“来接季先生，往前走，一个亭子下面。”她言语简介，一句废话都没有。
“为什么连一条信息都不给我？”
严沁自嘲一句：“我发什么？告诉你我想你吗？”
“为什么不能呢？”
季正寒有点儿不讲道理了。
他是不是已经忘了他们已经离婚的事情？
“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是，结婚证是没了，但感情也没了吗？”
“我不配谈感情，至少现在这个阶段不配。”
季正寒：“......”
小杨来得很快。
“季先生。”他将手里的薄毯递给季正寒。
“先拿着。”他没接，而是放下了轮椅的手刹，撑着扶手慢慢站了起来。
严沁注视着一切， 落寞的心底涌起一阵浪潮。
他肩膀紧绷的线条应该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吧！
他站着，她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这样的角度，她有些不适应，但很兴奋。
灰色的毛毯在她面前展开，掀起一丝风浪后，准确的落在了她的肩头。
“去吧。”
严沁只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说的什么，她没听清。
她将目光上移动，眼前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张菱角分明的脸。
“什么？”她问。
“回去吧，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他让她走，但她又不想走了。
她想去抱抱他，心里想着，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轻轻的，她抬起胳膊，环住他的腰，感觉他有些站不稳，她便加大了力道。
“朋友之间，也可以这样拥抱的，对吗？”
“对。”
季正寒狠狠的回抱住她，“你身上太凉了，快点回去。”
说完，他轻轻的推开了她，自己也体力不支的跌坐到了轮椅上。
身上湿哒哒的，反正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他歇了一口气，对她说：“再见。”
“再见。”
她声音一落，便转头回到了雨中。
他在亭子里，目光看着远处，久久不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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