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想回家
连着几天，严沁都在医院里照顾温舒芬，她的情绪还算可以，但对自己吃安眠药的事情只字不提。
那天，她的痛症发作，那是第一次，她哀求严沁给她吃安眠药。
她说她不想这样没有尊严的死去，明知没多少日子了，还不如体体面面的死去。
严沁当即拒绝，从那以后，她便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连上洗手间的时间都严格的控制在一分钟之内，温舒芬的药也被她单独放起来，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地方。
温舒芬疼痛得越来越频繁，东西也吃不下了，只能通过输液补充能量。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抽了两次腹水。
她偶尔还能下地走走路，天气好的时候，严沁还会带她去医院楼下走走。
这天，天气不算太热，严沁便提议到楼下去。
两人找了一个有树荫的长椅坐下。
“严沁啊，我们回B市好吗？”温舒芬说，她的声音很微弱，脸上挂着一副憧憬的神情。
“可以啊，但要等你身体好一点了再回去，小姨说了，让你等她回来呢。”
温舒柔这段时间又回了云城，说是忙完了过来的，但一直都没过来。
“不能等了，我没有多少日子了，你爸家里等着我呢，我得回去，不能死在外头。”
一瞬间，严沁脸上的肌肉开始颤抖，她忍着喉咙那股即将冒出的酸楚，说到：“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吧，明天就走。”温舒芬说完便笑了起来，像是在回味些什么。
“好，我让二婶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
听到他们要回B市的消息，季正寒半夜赶往了医院。
“这个时候怎么能回去呢？”他不太同意他们出院，一旦出院，温舒芬的治疗将会无法保障。
这些日子，温舒芬都是用的最好的药，理疗方面，也是季正寒从三甲医院请来的老师傅主导，有这些保障的情况下，才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温舒芬的疼痛。
说是在用钱保命都不为过。
“我妈日子不多了，她想回自己的家，那个家，有她跟我爸爸生活过的痕迹，也有很美好的回忆，她想回去，我不能拦着。”严沁哭着对季正寒说。
季正寒将严沁抱住，温柔的抚摸她的后脑勺，“我知道，老人家都有落叶归根的思想，这样，我去问问康叔叔，如果他同意，我们就回去，行吗？”
严沁摇摇头：“不必了，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季正寒深深叹一口气，此时，他内心极度无力，他想帮严沁留下她唯一的亲人，但他真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严沁伤心流泪，看着温舒芬的生命一点点的耗尽。
“好，我去安排车，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你别跑了，就留在这里吧。”
严沁想，他去了了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徒增伤感罢了，温舒芬也好面子，肯定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并病痛折磨得没有尊严的样子。
“我跟我二婶照顾着就足够了。”
“严沁，我想陪着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想陪着你，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
“可人生中的很多事都是要自己面对的，生离死别，别人代替不了，你就别去了吧。”
季正寒不再多说，“那好，我帮你联系医院。”
“好。”
“谢谢你，阿正，谢谢你.....”
这段日子，如果不是季正寒，她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
每天看着温舒芬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她的心也跟着一起痛得死去活来。
这样的日子，她不知道温舒芬还能坚持多久，更加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还好，季正寒帮她抵御着外界的干扰，她能够一心一意的陪着温舒芬。
“我们之间，不用再说谢谢了，严沁，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好吗？”
严沁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她只是伤心，又不是不想活了。
“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拼了命的复健，也不要拼了命的工作，好好吃饭，好好养好身体。”
“恩，我答应你，等你回来了再复健，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季正寒帮严沁擦掉眼泪，“好了，坚强一点，不要在阿姨面前哭了知道吗？她才是最难过的那个。”
严沁深吸一口气，坚定回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当着她的面流泪。”
“嗯，等我这里忙完了，我就去B市找你。”
严沁垂下眼去，到时候去？到时候可能就是温舒芬不在了的时候吧......
一想到这里，她就无法平静下来。
明明自己也算半个临终关怀师，可事情真的到了自己头上，那么什么专业知识都像是纸上谈兵，最后，只能靠着自己强大的内心扛下去。
“其实，你们住的那间房子，我已经叫正婷买下来了，我以为阿姨喜欢住那里。”
严沁有些惊讶，不解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就是前两天，当时阿姨病得重，我就没跟你说，不过没关系，以后......你如果想去那里住也可以去住。”
严沁不禁唏嘘。
之前，温舒芬是说过喜欢那里，可喜欢归喜欢，到了生命的尽头，也还是想回到自己的老家，那样才有归属感。
可季正寒做的这一切，让她内心的愧疚感与日俱增，说不定哪一天，那些愧疚感藏不住了的时候，她也会崩溃那。
“阿正，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这话，她也是在告诫自己。
季正寒紧紧抓着她的手，仔细的交代道：“你记住了，我对你好是天经地义的，千万不要觉得有负担。”
“可我会上瘾，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对我没这么好了呢？我该怎么接受？”
“傻瓜，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一天呢，我发过誓的你忘了？我会永远爱你，永远对你好。你要是不信，我就把心窝子掏出来让你看看。”
严沁绷着的脸终于放松，“血淋淋的，不敢看。”
“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真想看啊？”
“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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